薛成知道宁城是不能丢的,尤其是不能在自己的手上丢,可是他哪儿有能力去守住宁城,他手底下的兵更不用说,这些年,他手下的人是越来越多,可是几斤几两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会是这些野蛮戎狄人的对手呢?
可是那又能如何?总不能跟以前一样弃城吧?www.xiumb.com
以前那是知道还有其他的天险,还有其他的人可以依赖,而现在,穆家已经不可能为他所用,张家,呸,张楚阳那个龟儿子——
没人了,没人可以依托了。
薛成脸色很差,看着那些不断往城门楼上爬的戎狄人,眼里又是慌乱,又是焦急。
可是不管怎么样,宁城不能丢!
不然大楚不复存在,那他薛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薛成咬着牙在心里做决定。
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薛帅,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薛成狠狠地责骂回去,怒道:“给我通知下去,无论如何都得守住,要是宁城丢了,谁也别想活。”
吼完之后,没一会儿,便有人泡上来,焦急道:“薛帅,来了个叫沈衍的,说是带了吴岚将军的信。”
“沈衍?!”薛成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算是想起来。可沈衍不是已经逃走了,又回来做什么?他心里满腹疑惑。
“把他给我押起来,等老子把戎狄人赶走,再去收拾他。”
那名士兵刚下去没多久又回来了。
“你又回来做什么?没看到老子烦得很?”薛成没好气。
“薛帅,那个沈衍说您就别指望吴岚将军了,他是不会来的。”士兵小心翼翼。
此话一出,薛成面色瞬间剧变,其余人也都一样。
才刚刚发了信出去,吴岚是他们唯一的依仗了,若是吴岚不来,那这城还怎么守?
有人已经小心翼翼劝说:“薛帅,这沈衍不是泛泛之辈,不如听他说说?”
薛成浑身颤抖,却只能咬牙道:“把他带上来。”
说着,薛成愤而起身,去了城楼上的一间屋子。
沈衍很快被带了上来,医生官服,面色平静,进来就拱手作揖:“下官沈衍见过薛帅。”
“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给我尽快说清楚,老子现在很忙,要是你的话没有意义,那老子就把你丢下去堵那些戎狄人的枪头。”薛成有些气愤。
沈衍不慌不忙笑了笑,道:“下官是来恭喜薛帅的。”
薛成本以为他会告诉自己什么坏消息,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一时怔愣又不解:“你说的什么狗屁的话,老子有什么需要恭喜的,没看到老子现在很忙?”
沈衍却上前一步,说道:“薛帅听我说,现在留守在宁城附近的就只有薛帅这一支队伍,若是薛帅能把戎狄击退,那就是大功一件,而且其他人都得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此话一出,薛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他心里的盘算,他之所以守着宁城,除了知道宁城对大楚的重要性之外,就是因为心里有这么个打算。
可是打算归打算?
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想守住宁城,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而且圣上虽然疑心重,但是也不会真的不顾及其他人,只赏自己。
自己之前没有多大的能耐,却能让圣上赏识,这其中的原因他是很清楚的。
若是自己真的表现出这么大的能力,只怕自己就成了下一个穆侯了。
唉,真是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进退两难,都是个死字啊!
此时此刻的薛成,才算是体会到穆侯当时的无奈了。
不尽心尽力守,那边界不宁,百姓不宁,圣上斥责,尽心尽力的守,则会让圣上忌惮,为自己埋下祸根。
可穆侯是真的有能耐守住,可他呢?
薛成犹如吃了黄连,心里的苦真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沈衍还面带恭维之色,他也不好说这些,只得耐着性子又问道:“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当然有了,另外,我要告诉薛帅的是,我是从京中来的,此时京中已经被穆侯控制,穆侯数万穆家军把皇城团团围住,圣上还等着薛帅去救驾,薛帅必须得尽快守住宁城,好回朝救驾,不然这天可是要变了。”
“什么?”薛成猛地站起来:“穆云霄,他是要造反吗?”
“薛帅稍安勿躁,听我娇羞说下去。”
沈衍不慌不忙安抚,继续说下去:“当然,薛帅也可以有其他的打算,你想,就算戎狄攻破了宁城,想着一路攻打到京中还有数天,而且沿途的兵士不会不抵抗,再说吴家和张家那些所谓的忠义之士会真的看着戎狄人在大楚的嫡姐烧杀抢掠吗?可是圣上就不一样了,他手上的那些亲兵能抵挡得了几日,若是让穆云霄那个乱臣贼子把圣上怎么样了,那大楚可是变天了,以后还会有薛帅您的好日子过吗?”
说着,沈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样子:“只是如此一来,只怕薛帅会背上骂名,只是骂名和靠山相比,薛帅应该清楚地不是吗?对了,瑞王也在宫中,现在正跟圣上在一起。您不救圣上,那瑞王呢?”
“穆云霄,乱臣贼子,怎么敢对圣上这般?”薛成气的拔剑,狠狠地挥舞着,继而又指向沈衍:“我找人刺杀你,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说!”
沈衍迎着他手中的剑,不慌不忙摇头,面不改色。
如果是上一世,他可能会真的害怕,可是活了两世的他,对薛成实在是太了解了,他多疑,又胆怯,此时已经完全慌了,眼下他自己是拿不定主意的,他忌惮自己,同时也依赖自己。
而沈衍也清楚,自己的命不会如此的短,所以才会如此的镇静自若。
沈衍抬手,两根手指夹着剑尖,拨到一边,对着薛成道:“薛帅,时间紧急,你还是早做决断,不然可能晚了。”
薛成没有说话,他心中在纠结,到底是回去救圣上,还是留下?
沈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京中没有信息传来?
可是若是圣上和京中都被穆云霄控制了,那似乎没有消息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穆云霄不让自己知道圣上的事情,却又让张楚阳来激怒戎狄人,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穆云霄的诡计?
就是想让自己成为戎狄刀剑下的亡魂?
自己拼死守住了宁城,最后该不会是为了穆云霄做了嫁衣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薛成疑惑问道,看着沈衍,这个他曾经一路追杀的人,到底该不该信呢?
他记得当时救走沈衍的可是疑似穆家的人,这沈衍该不会也是穆云霄派来的,他一味地怂恿自己弃宁城回京救驾,这又会不会是阴谋呢?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沈衍,必须要尽快的搞清楚,必须要尽快的做出决定来。
沈衍迎着他的眼睛,笑着道:“我只是提建议,薛帅如何决定自行决断,若不是因为我不想看着穆云霄跟若予双宿双飞,也不会来跟您说这些的。”
若予?
张若予?
那不是张宁生的女儿,穆云霄的夫人吗?
薛成猛地想起曾经听人提起的桃色绯闻,说是张若予爱慕的是沈衍,在婚前还想着跟沈衍一起离开,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还是嫁给了穆云霄。
难道说这沈衍对穆云霄的女人?
薛成看着沈衍,想着,心里开始纠结迟疑,却舅舅没有做出决定。
沈衍见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而薛成也已经开始动摇了,便平静起身:“薛帅还要守城,我就不打扰了。”
“你说的——”薛成忍不住印证,可是刚起了个头,就有人来报说是戎狄人又多了:“薛帅,咱们怎么办?咱们的人哪里是戎狄人的对手啊!”
沈衍听到这里,禁不住嗤笑一声,旋即继续往外走。
薛成本就气愤,听到沈衍嘲笑,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是跟着属下出去看战局。
戎狄的人何止增加了一倍,之前就已经让薛成应付不及,现在更是直接被吊打,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被抬下去,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薛成的心都颤了起来。
今日难道真的要跟着宁城共存亡了不成?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啊!
他才不过五十,家里还有十几房小妾,前不久得宠的小妾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他还想着再快活几年了,难道就要葬身于此了吗?
看着城楼下这些尸体的惨状,薛成就一阵头疼。
而且他要是死了,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不会饶了他吧?
当年害穆朗,他可是主谋啊!
那穆云霄现在这般狠辣,莫不是知道了真相,那自己要是落在他的手里,还有活路吗?
不行,不行,不能让穆云霄得逞。
可是眼下戎狄人如此的勇猛,他就是想走也不能走,只能用人海战术,先把这些戎狄人赶走,其余的再决断。
薛成咬着牙一直在城楼上督战,薛家军得到了薛成口头承诺的奖赏也算是勇猛,竟然一直坚守到了后半夜,而他的薛家军也已经打没了一半了,看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队伍现在就剩下这么些人,薛成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高高喊道:“薛帅,圣上派人来了。”
“什么?”薛成一脸的吃惊,圣上现在不是被穆云霄那贼子给控制了,怎么还能派人来?
不过他还是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大监高举着圣旨走过来,看到薛成,似乎还有一些意外:“薛帅还在呢?”
薛成有些不解,却还是恭敬道:“大监,圣上有什么话带给我吗?圣上现在可好啊?”
大监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可很快镇定下来,然后道:“薛帅,跪下接旨。”
说着,便当着薛成的面把圣旨打开,开始一板一眼的念起来:“圣上有旨,薛帅身为主帅,本该驻守宁城,却有意逃脱,不能饶恕,撤了薛帅的官印交给穆侯穆云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薛成听不下去,猛地抬头,冷冷看着那大监,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大监被吓得不轻,剧烈吞咽了一口口水,才说:“薛帅,咱家只是一个传旨的,其余的不跟咱家的事情啊。”
“把升职给我,我自己看。”薛成起身一把夺过大监手中的圣旨,这时候身后的城墙已经爬满了戎狄人,一些戎狄人奋力的冲上来,差点翻上,好在被人及时给赶了下去,而那人也被戎狄人一起拽了下去,还有的刚爬上来,就被薛成的人给擒住,奋力斩杀。
那大监在宫里养尊处优,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吓得脸都白了,而更可怕的是薛成看完圣旨的样子像是要杀人一般,吓得他瑟缩着身子后退。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就冲上了城楼,一把揪住那大监,就甩在了地上,然后不等人反应,就把他丢到了城楼下。
如此变故,惊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沈衍却不慌不忙转身,看向薛成:“薛帅,这人一定是穆云霄故意派来骗您的,我相信圣上不会对您那样的,我来的时候圣上还奋力跟穆云霄顽抗。”
薛成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戎狄进攻了一夜,虽然没有登上城楼,但是却斩杀了不少的薛家军,到了天亮的时候,戎狄才稍稍停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攻来。
薛成也开始自己的退留问题。
不管圣旨是不是真的,可见穆云霄想对付他,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真的让他把圣上拉下马,这大楚换了天,那他,还有薛家就真的都完了。
而且这圣旨未必是假的,那圣上是什么人,他这个做舅舅的再清楚不过了,说不定是把谋害穆朗的罪名都推给了自己,还承诺穆云霄会狠狠地惩罚自己,甚至是要自己的命给穆朗陪葬,穆云霄才会放过他。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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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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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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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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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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