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百试不爽,只是却没想到撞到了刀口上。
沈衍很快就躲不过,只能狼狈四窜,随时都会被抓住的样子。
那些杀手的怒火越来越盛,也顾不得人群尖叫,一路提刀追砍。
沈衍差一点被砍到,还是躲在了桌子地上才脱险,他只好钻到了佛像和供桌底下,一路穿梭。
郡主护着圣上,焦急道:“咱们还是先——”
“等一下。”圣上目光落在桌子底下的沈衍身上,蹙眉看了一会儿,缓缓道:“这人我瞧着眼熟,似乎正是那沈家的后人。”
沈家当年也是赫赫有名,只是站错了队,难怪圣上对沈衍颇有印象。
见沈衍被追的狼狈不堪,圣上眉头越皱越深。
他身旁的人观察了一会儿,小声道:“确实是沈家的少爷。”
圣上闻言神色震荡,低沉了一口气,做出决定,吩咐道:“把他给我救下来。”
这会儿沈衍又是险险脱困,好几次都要被抓住,好在他身形还算是灵巧,又往人多的地方去,这才幸免。
圣上身边的都是大内高手,他们出手,那些草莽杀手自然也是应接不暇。
有一个杀手已经忍不住怒吼:“哪里来的,不知道我们是执行公务?”
若予还躲在暗处,听到这儿觉得奇怪。
这人的腔调很奇怪,有些像是戎狄那边的人,她曾经跟着父亲张宁生驻守在两国交界,所以是知道一些的。
可明明是雇佣来的杀手,怎么会是戎狄的人呢?
是戎狄的高手投奔到我国的杀手组织了?
还是说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杀手,而是薛成招揽的亲卫?
他的亲卫里有戎狄口音的人?
这能说明什么呢?
若予越想越后怕,不自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那薛成跟戎狄勾结可是大事,若是真的,那国家危矣。
可薛成没理由这么做,他乃当朝国舅,权倾朝野,薛家跟皇家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忐忑了许久,若予又冷静了下来。
若是薛成真的跟戎狄那边有所勾结,那也不会愚蠢到雇佣来这儿杀人,岂不是自露马脚。
若予一时想不通,便只能把目光重新放回到那个戎狄口音的杀手身上。
若予注意到那杀手的路子看上去无异,可是一些细微处还是有些戎狄那边的影子,她反复看了多次,确定无疑。
而那个正跟戎狄口音杀手对战的显然是大内侍卫,是纯正的路子,跟他一对比,更显得那戎狄口音杀手路子怪异。
若予想了很久,眼见那戎狄口音杀手要败,心里着急,便直接捡起一块石子扔了过去,那戎狄口音杀手借机会便逃了出去,若予见沈衍已经被救下,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便跟着那戎狄口音杀手而去。
那戎狄口音杀手自知任务失败,疲于奔命,一路逃的很快,直到出了西城,才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歇息起来,趁机会调理内息。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他就要继续赶路,却发现前面站了一个女子,正是若予,她不慌不满个回头,看着戎狄口音杀手,笑道:“处理的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是不是也该跟我走一趟了?”
戎狄口音杀手吃了一惊,旋即拔剑对向若予,若予不慌不忙应对,她一直都没有出力,体力上速度上都要远超戎狄口音杀手,所以在他的剑还没有到之前就已经刺中了他。
那人怔住,刀被挑落。
若予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又用剑把那人落下的剑挑开。
然后上前点了那人的穴道,又趁机捡起那人的佩剑查看了一番,只是很普通的佩剑,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这人身形高大,她倒是不知道怎么把他弄回去,想了想,只好从怀里拿出哨子,吹了几下,很快穆宁便带人赶来,见若予押着一个黑衣杀手,顿时蹙眉,问道:“这是?”
“刺杀沈大人的杀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所以留了性命。”
若予说着,上前把那人的蒙脸布拆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很平常很普通的脸,微微有些戎狄那边的样子,胡须很多,是四方大脸,可是说是本国人也是可以的,总之若予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更像哪儿的人。
在场的穆家人见他这副长相,都打量了一番,穆宁道:“这人像是戎狄那边的人。”
听到这里,那人明显不情愿,可是却又不愿意解释。
若予点头,随即吩咐穆宁:“搜一下身,别有什么毒药什么的。”
穆宁点头,随即让人把他绑了扔到车上,一行人悄悄回去穆侯府。
穆云霄还在家里等着,若予回来,远远冲他招手:“我得去洗把脸换衣服,有什么问题就问穆宁。”
说着便不再理会穆云霄而是径自离开,穆云霄只好把目光看向穆宁,道:“还顺利吗?”
穆宁明白穆云霄关心的是若予的状况,点了点头,随即道:“对了,夫人抓住一个杀手,带了回来。”
穆云霄似乎不解,穆宁继续道:“那人长得像戎狄那边的,夫人和我都觉得不对劲儿,所以带回来进一步审问。”
“是吗?”穆云霄问道,但凡是跟戎狄有关系,他都上心,说着便跟着穆宁一起去了看守犯人的院子,那人已经被五花大绑。
穆云霄仔细打量那人,那人醒来看见穆云霄,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穆家的,怎么,被你爹绑在马厩里捡回一条命,现在活的可还好?”
所有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凝重。
穆云霄的呼吸也沉了很多,眼睛微微眯着看着眼前的人。
“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人。”穆云霄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很差。
那天穆侯带兵出征,他因为跟穆侯意见不合而劝谏,穆侯大怒让人把他绑在了马厩里,那天晚上有人袭击军营,他让人给自己松绑,跟其中一个人战在一起,那人便是这人。
当时他还觉得父亲没让自己去,而是让自己守在营中还派上了用场。
可惜差点就抓住这人,后来还是被他逃了。
而贼人一走,那私放他的人就又把穆云霄给绑了起来,穆云霄气的半死,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按说那时候这人已经逃走了,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说当时他其实并没走,而是躲在了暗处,所以看到了这些?
想到这儿,穆云霄顿时羞恼交加!
穆云霄声音带着浓重的杀气,道:“说说吧,你来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侯爷,夫人说他是刺杀沈大人的其中一个杀手。”穆宁道。
穆云霞眉头蹙的更深了,抬眼看着对方,语气更加坚硬:“戎狄的人?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戎狄那边没理由刺杀沈衍,除非——
穆云霄想到什么,心里顿时一寒。
“你才是戎狄的人!”那人似乎受到了羞辱,对着穆云霄叫骂起来。
穆云霄却冷笑起来:“不说是吧,不说总有办法让你说,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戎狄人,戎狄人虽然奸诈,但是贵在敢作敢当,你这样倒像是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
“放你娘的狗臭屁!”那人被激怒,冲着穆云霄大吼起来:“我告诉你老子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国家的事情,老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早日把戎狄狗赶走,老子忍辱负重,你们还这么说老子,老子不服,你以为那天晚上为什么无功而返,你当真以为是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把人给吓跑了,还不是因为老子替你解决了。”
“你以为你狡辩几句,我就会相信了,还是早说实话,不然有你的苦头吃。”穆云霄不以为然,冷声道。
“穆云霄,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那人怒吼着。
穆云霄却微勾唇角一笑,一言不发。Χiυmъ.cοΜ
那人又骂了一些难听的话,穆云霄仍旧是不搭理,只是吩咐了穆宁几句便离开了。
出了门,穆宁追上他:“那人真的是戎狄那边的人?”
“不是。”
穆云霄开口,他其实从见到那人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大概,只是那人口气实在是臭,不给那人一些苦头吃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穆云霄心里想着,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来,当年穆侯为了彻底的消灭戎狄,曾经派了一些人去戎狄那边,其中一些娶了戎狄那边的女子,生下了后代,前几年那边的人还跟穆侯传过消息,可是自从穆侯死,就跟那边的人断了联系。
这人的外貌不像戎狄,也不像我国,倒像是混出来的,若是猜的没错,应该是那些人的后代。
而这人的话虽然是不堪入耳,但是也并不都是假的,那天他确实看到这人跟自己对决的时候趁机解决了几个跟他一起来进犯的,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此时想来那应该能解释的通了。
穆云霄离开院子往外走,跟穆宁吩咐道:“别打,就饿他几天,消磨一下他的意志力,看他还会不会继续嘴硬。”
“好。”穆宁回答,想到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见到穆云霄已经快速离开。
到了前厅,穆云霄坐下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若予来。
若予已经换上了夫人该穿的衣服,看着跟刚才压根不像是一个人。
他看了一会儿,心里嘀咕,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道:“刚才来信说圣上将沈衍救了下来,现在安排在宁荣郡主府上。”
闻此,若予怔了一下,旋即低头忍笑。
穆云霄更加疑惑,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若予回答,可却还是忍不住发笑,见穆云霄目光好奇,只得道:“只是觉得这次他可能逃不掉了。”
听到若予的话,他又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到一半才惊觉什么,急忙抬头观察她,不像是假的,难道说她真的不在意,那是为什么?
“沈大人有此奇缘,也是一桩美谈。”他缓缓道,眼睛始终定在她身上,怕错过什么。
“谁说不是呢?”若予笑了笑,旋即回归正题:“如今这件事告一段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给跟吴岚通了信,他会安排好的,咱们只需要等待就是了。”他毫无保留。
若予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低叹道:“只是可怜了那些边塞的百姓了。”
穆云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却没说话,若予见状,心里微微一僵,随即道:“我并不是埋怨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有你的情非得已,这并不是你的错,怪就怪薛成那厮。”
“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起百姓,只是我确实有我自己的情非得已。”穆云霄尴尬笑着解释:“薛成自然有错,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
若予没说话,她不会劝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穆云霄看着她,似乎是想了很久,才终于开口,道:“这些事先不论,我今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若予诧异出口,见穆云霄面色凝重心里隐约不好。
穆云霄却一直盯着她,像是很难启齿,许久才道:“我想跟你说的是,你毕竟是女流之辈,我这么说不是看不起女人的意思,相反,我只是想你不要掺和这么多,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做穆夫人,其他的事情都有我。”
若予怔住,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是怪自己多管闲事了,可她还想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我去更合适,侯爷,你?”
穆云霄不说话。
若予忖度出口:“如果你是怕我会受伤,大可不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穆云霄还是不出声。
若予见状又开口:“你是怕我跟沈衍?”
穆云霄没有等她说完就已经站了起来,一边说着还有事一边快速离开。
若予被他弄得懵懵的,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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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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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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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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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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