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末然淡淡地扫了一眼江漫笙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丝毋容置疑。
护士听到后,急忙把江漫笙手上的针管给除了出来。
“小刘,你再去联系一下其他医院。”
“已经联系过,全部的量加在一起也不够……”
江漫笙一听更急了。
“抽我的!我还可以!”
“没用的,把你全身的血抽完也不够。”
“那怎么办?他不能死!”
纪末然依旧没有抬头,语气很平静的对着旁边的护士开口道:
“去把林家的备用血库调过来。”
江漫笙愣了一下,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身上流着的血,确实是和林路景一样的血型……
以林路景那贪生怕死的性子来看,他知道自己的血型特殊,定然会提前在医院备好和自己相同的血库。
这是江漫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林路景这个父亲有用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许是因为精神过于紧张,江漫笙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纪末然听到这边的动静后,皱了皱眉,他抬头看了一眼江漫笙,然后开口道:
“扶她出去,叫张医生给她做个检查,再联系一下她家属……”
……
第二天中午,江漫笙突然在病床上惊醒。
“顾森!”
江漫笙有些害怕,在她睡过去的时候,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见到顾森的时候,那时他还只是个比她矮一个头的小屁孩,在组织上无所事事,整天跟在她背后江姐江姐的叫……
她一直觉得顾森是个麻烦精,总是给她闯祸,让她给他收拾乱摊子。
但是他也在努力的对她好,会把最容易的任务让给她,会关心她,会认真的倾听她说的每一件事,虽然嘴上叫她姐姐,实际上却是把她当妹妹照顾。
十年,春夏秋冬交替的十年,他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顾森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好伙伴,一个家人。
因为习惯了陪伴,她从来没有想过,也绝不能接受,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会突然的离开她的生命。
“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陆以南那熟悉的声音在江漫笙的耳边响起……
江漫笙这才注意到,陆以南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突然好委屈,眼眶瞬间就湿了。
陆以南见状,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别怕,有我呢。”
“顾森怎样了?”
江漫笙从陆以南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有些颤抖的问着。
“还在手术室。”
“我要去看他。”
“好。”
陆以南知道此时江漫笙需要什么,便没有拦她。
江漫笙很快地从床上跳了下去,穿上拖鞋,然后就急急忙忙地朝着抢救室的方向跑去。
距离顾森进手术室已经将近十个小时了,江漫笙跑到的时候,看到纪末然正闭着眼睛坐在了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
“纪医生,顾森呢?怎样了?”
连续十个小时精神力的高度集中让纪末然很疲惫,在完成结尾工作后,他连走回办公室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便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短暂的休息一会,身上还穿着那条带血的手术衣……
听到江漫笙的声音后,他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带着微笑看向了江漫笙。
“手术结束了,还在危险期,我们都尽力了,能不能撑过去就靠他自己了。”
“是枪伤?”
在顾森进手术室之前,江漫笙看过护士们捂住的地方,看起来很像枪伤。
“对,虽然不是正中,但是已经伤到了心脏,而且身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刀口,这也是他为什么失血那么多的原因。”
江漫笙还想问些什么,陆以南拿着条外套走了过来。
“他很累了,让他休息吧,我们回去等着就行。”
陆以南把外套披到了江漫笙的身上,动作轻柔的横抱起了她,然后转头对长椅上的纪末然开口道:
“谢了,我先带她走了。”
看着陆以南的动作,纪末然眼神一顿,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因为江漫笙一下子抽了太多血,导致有些贫血,需要在医院打点滴恢复,陆以南又把她抱回了病房。
“以南,你知道他去了哪吗?”
江漫笙窝在陆以南的怀里不肯出来。
陆以南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嗯,一个地下组织。”
“哪个?”
“他母亲掌管的那个。”
江漫笙愣住了,曾在一次醉酒时,她有听过顾森提及一二。
顾森的身世和她十分相像,都是父亲抛弃母亲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但是顾森又比她更惨。
江漫笙的母亲虽然被抛弃,但她依旧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予了江漫笙,让她在母爱下度过了童年。
而顾森的母亲则把她被抛弃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了顾森的身上,时至今日,顾森身上都还留着那些年幼时被她施暴的痕迹……
他经过的黑暗岁月,远远比江漫笙长得多……
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顾森母亲都这样对他了,他还趁着最后一口气来保护她。
江漫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着陆以南的脸,伸手摸了摸他那清晰的下颚线。
“以南,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所以才……”
“我知道。”
陆以南轻笑,他抓住了江漫笙那在他脸上乱摸的小手,放到嘴巴轻轻地亲了一下。
他可不是什么高尚人士,做不到让自己爱的人和一个对他有威胁的男人在一起朝夕相处十年之久。
既然他这十年来都没有插手,那他就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的关系很纯粹,是友情是亲情,但绝不是爱情……
江漫笙有些累了,便躺在陆以南的怀里睡着了。
江漫笙睡熟后,陆以南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了病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向纪末然的办公室走去。xǐυmь.℃òm
“忙吗?”
陆以南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纪末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听到陆以南的声音后,他睁开了眼睛。
对于陆以南的到来,他似乎并不惊讶,那淡定的神情似乎早有预料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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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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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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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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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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