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燿待人全部离开会议室,转头看我,突然觉得我有些异样。
他温声问我,“你怎么了?”
我用手抹了一把脸,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抬起头,不露声色的说,“没事,我是为将军感到高兴。那个,我任务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回学校了?”
叶永燿眯起眼睛,回道,“嗯,可以回去了。你这次立了大功,协助抓捕了一个叛国的罪犯。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可以给你颁授一个勋章。”
勋章……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m.χIùmЬ.CǒM
别人的勋章象征的是荣耀,对我来说,确是耻辱。
我面无表情,嘴唇咬出了斑驳的红白印迹。
“我其实没做什么事,不需要奖章。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要您纡尊降贵,委曲求全,跟我这样的人……,真的万分抱歉。”
我站起身,对着叶永燿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叶永燿一愣,放软了声音,涩然问道,“你……真的不需要奖励?无论你要……什么勋章,我都可以……给你,别跟我客气。”他吞吞吐吐。
“无论什么……那我要皇帝陛下身上的勋章,你也能给我吗?”我故意刁难。
他闻言又是一怔。
我苦笑了下,“我和你开玩笑的,我不要什么勋章,真的不要。”
室内沉寂了一会,叶永燿说,“你先在这艘船上休息一晚,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学校,我还有一些后事需要处理。”
他大概是想处理那个拜伦留下的残兵败将,还有在帝都的伏兵,不过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简短的回了两个字,“好的。”
烟波澹荡,月透舷窗。明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翻海浪花。
一夜无眠。
心里的悔恨,惭愧,羞愤,汹涌而至,无以复加。
活了几十年,做了两世人,愧汗怍人。
拜伦在做他的黄粱美梦,我又何尝不是白日做梦。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所有人的震惊诧异,不是因为不近女色的大将军突然有了女人。
而是实力和魅力超凡绝伦,几乎能相较凯里皇帝的帝国统帅,居然会看上我。
一想到那些高官贵族不知道明里暗里的如何耻笑,我就羞愧欲绝。
我还在想他会不会有什么感觉,现在想来他定然是难忍,恶心,反胃。
由始至终,他都不愿意真的和我上床,就怕牵扯上关系,脏了自己的身子,我之前还不知羞耻的向他索爱。
给我点颜色,我就开染坊,给我点阳光,我就灿烂。
他只不过对我稍降辞色,我便不知好歹,想入非非。
一个假扮情侣的任务,我居然幻想会和他之间,擦出火花。
我和他岂止是云泥之别,根本是云龙井蛙。
癞蛤蟆一只,还妄想攀龙附凤。
我还曾暗中耻笑原来的万黎凝,其实自己和她根本没有区别,我甚至比她还要不知天高地厚。
胸有千万恨,恨极在天涯。
我不知道在恨谁,该去恨谁。
终究只能怪自己被迷晕了头脑,没有一点定力,没有自知之明。
天色渐明,晨曦微露。
这条船舶早已到达岸边,停靠在海港军事基地。
我不想再闭眼假寐,胡思乱想。
我起身,穿好衣裤,走上甲板。找了一个士兵,询问他,叶永燿在哪?
那人回道,“昨晚,将军坐上直升机,已经离开了。”
也对,军情不可延误,刻不容缓。
海风冷寂,朝霞漫天。
我独自坐在甲板的船舷上,等了一会,一个熟悉的人来到我的跟前,罗副官。
罗副官说,“将军派我来送你回学校,我们是现在出发,还是等一会?”
我垂目,淡淡的说,“现在就回去吧。”
坐在直往军校的直升飞机上,我一言不发。
双目无神,空洞茫然。
半耷拉着眼皮,我手撑着脑袋,一会就迷糊的昏睡了过去。
睁眼时,飞机已到达军校的海岛。
来到校门口的石阶,拾阶而上,越是接近学校的大门,脚步越发的沉重。
不知道学校里的人会怎么看我,还有秦夙,我想到他,便觉得羞愧万分,无颜以对。
进了学校,这里的学生见了我,并没有什么异常。
一些熟悉的人亲切的和我打着招呼,欢迎我的归来,询问我这两个月来的经历。
原来学校里的人对我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我松了口气,幸好这里消息闭塞,几乎与世隔绝。
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以何面目,在这个军校里生活学习。
一旦放松,我突然觉得浑身疲累不堪。
我敷衍了她们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关门倒头睡起觉来。
傍晚时分,顾芃推门而入。
开门的解锁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了。
我支起身体,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向她问候,“你回来了?”
顾芃一看是我,惊喜的扑了过来,用力的抱着我,差点没把我勒死。
她带着哭腔,“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一个人住……一间房,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不会再走了吧?”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走了。”
我的心被她纯真的感情融化,也几乎泪目。
她抱了我一会,兴奋的和我聊起天来,“你这两个月去训练营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就是做做射击训练,体能训练啥的。”我胡编乱造了两句。
她凑近了我,在我的脸上像找东西似的细看,问,“你怎么……看上去皮肤还变好了,又白又嫩的。”
我思忖着,这两个月我锦衣玉食,用的都是最高级的化妆品,如温室的花朵被悉心照料,肤质理所当然改善了不少。
“大概是整个训练营只有我一个女的,所以被特殊照顾吧。别谈我了,你最近怎么样啊,学校里有什么稀奇好玩的事发生?”我岔开话题。
“学校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每天就那样。就是陆厉这小子,成天嗷嗷叫,说你不在了,觉得很无聊。不如你去格斗部看看,他看到你回来,肯定也很开心。”她眉开眼笑。
是吗,陆厉居然也会想我?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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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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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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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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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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