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志强约见田孜,说股东们对这个新项目很感兴趣,老板索性安排了一次会议,想让田孜负责汇报情况。
他沉吟了一下,说:“到时候好几个大股东都过来,如果状况好的话,很可能会追加投资。”
他压低声音:“不瞒你说,其实咱们公司其它产品因为市场竞争已出现了萎缩趋势,我听老板的话头,以后可能会重点扶植你这个产品,到时候你可就是咱们公司的这个了!”
他竖起了大拇指。
田孜吓了一跳,赶紧推辞:“我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还是郭总去汇报吧,我把资料什么的给你收集好。”
郭志强看她上道,并不是个居功自傲的,心里大为受用,带点遗憾说:“我倒是想啊,可老板点名让你来。也是,这一块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到时候股东们有什么疑问你也应对得了。”
田孜惶惶然回去了,心里又忐忑又雀跃,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像踩着一团棉花似地。
之前上班时,公司但凡有点大场面都是岚姐挡在前面,她连大老板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股东了。
而且这事至关重要,可能关系到公司的决策,万不能有丝毫差池的,她心里直打鼓,第一反应就是推掉,但反过来想,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
她和周子非商量,他反应很激烈,说:“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田孜,像咱们这样靠自己一步步往上走的人,这种机会一辈子可能也就一两次,稍纵即逝!”
“可是我...”田孜有些怯怯的。
周子非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鼓励她:“你行的,相信自己,别忘了你可是年年功课拿第一的甜滋滋啊!”
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温暖而有力量。
田孜心头一暖,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她说:“好!”
田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不就是把自己做的事情汇报一下吗?不就是分析下形势顺便吸引他们追资吗?她只要把自己应该做的做到极致,其它的交给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这一忙,连周子非都摸不到她的影子了,他忍不住苦笑:“我是不是不该鼓励你啊?怎么培养出一个工作狂来了?”
田孜“嗯嗯啊啊”地在电话里应着,眼睛却只顾盯着电脑屏幕。
周子非了解她,当年她通宵复习功课的时候就这样,简直六亲不认。
可他,不就欣赏她这一点吗?
周子非把电话挂了,点了一份夜宵给她。
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几天,召开股东会议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田孜深呼吸,挺直腰板,拿着资料去了会议室。
朱浩宁看到她挺热情的,给大家介绍:“这就是我先前说的新招的大将,别看她年轻,很能干的,肯吃苦又有想法。”
大家的眼光立刻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朱浩宁从来没这样夸奖过她,平日偶尔打个照面也只是点点下巴,田孜受宠若惊,可那些精芒四射的眼睛又让她头皮发紧。
纵使心里翻江倒海,她脸上还漾着得体的笑:“朱总过奖了。”
窗帘拉上了,室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田孜打开幻灯片,投影到屏幕上,开始了她的讲演。
这些内容她已经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只在刚开始时略紧张了一下,随后就变进入了状态,滔滔不绝起来。
那些股东们越听越认真,慢慢在黑暗中坐直了身体,炯炯有神地盯着投影的屏幕。
恍惚有人推门进来,小小喧哗了一下后找了位置坐下了。
田孜顾不上管那些,她倾尽全力,流畅而通俗地把她调查的数据,比对的形势,新项目的可行性更鲜明地呈现给各位财神爷。
室内光线很暗,只有她笼在投影的那团亮光里,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暖气太足,额角慢慢泌出汗珠来了。
她穿了一件白衬衣,胸口因为汗湿变得半透明,淡紫色文胸的蕾丝花边,慢慢隐隐可现,这在平常其实还好,在那样的光团里就有些香艳的,令人遐思的意味了。
都是些老狐狸,纵然察觉出来,也只是心照不宣地笑,默默地享受着这点儿无伤大雅的眼福。
突然有人咳嗽一声,说:“田小姐辛苦了,坐下讲吧!”
那多不礼貌,田孜推辞。
那声音突然烦躁起来了,说:“让你坐下就坐下!”
大家一愣,朱浩宁赶快打圆场:“坐着讲也一样,对着电脑就能操作。”
田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惶惶然坐下,身子隐在暗处,讲完了最后一部分,其实就剩个结尾了。
室内一片安静,田孜仿佛刚下了刑场,鬓角都湿了,心依旧跳得飞快。
朱浩宁示意了一下,窗帘拉开了,房间里一片光明,几个股东交头接耳,仿佛有什么想法。
田孜把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等着他们发问。
朱浩宁问:“何川,你怎么看?”
田孜的手指头一下子弹跳起来,循声望去,果然是她也认识的那个何川。
他穿了正装,却没有什么正形,斜斜地歪在椅子上,说:“老朱,你这不是笑话我吗?没看到这么多老大哥都在,哪里轮到我说话?”
一个胖胖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笑了:“得了何川,客气个啥,谁不知道你投资什么发财什么,我们都等着借你的东风呢!”
旁边也有人跟着打哈哈,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把田孜晾在了一边,就连何川,自始至终也不曾多看她一眼,仿佛从不认识她一样。
田孜摊开手心,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细汗。
后面基本没她什么事了,都是些老江湖,你来我往,云里雾里,话里掖着话,笑里藏着刀,只有问到非常细节的东西时朱浩宁才让她出面解释两句,其它时间田孜都是乖乖旁听的状态。
何川虽然最年轻,却非常油滑老练,明显见惯了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的样子,旁边的人和他说话隐隐还要拿捏着分寸。
一群老狐狸在那里打了半天太极,一时好一时坏,朱浩宁不见半点急躁,和他们慢悠悠地见招拆招,完了一拍板,准备去哪家私家会所吃吃喝喝去。
田孜有些糊涂,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有人还惦记这她,大大咧咧地招呼她:“田小姐一起去?”
朱浩宁看看何川的脸色,笑:“一帮老爷们,让她去干啥?!”
他朝那人挤挤眼,意有所指:“想什么呢?田小姐可是我们的专业人士。”
何川百无聊赖地用食指旋转着一支笔,一言不发。
田孜的心一下子落地了,先前因为紧张暂时压制住的心潮开始彭湃起来,真是冤家路窄,何川竟然是这个公司的股东?难道?
不可能,工作是自己找的,再说她也不值当他花费那功夫,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那一套不可能发生在何川身上,从刚才只言片语就能看出来,一涉及到做生意他就眼神锐利,要有多精明就多精明,要多铢锱必较就多铢锱必较,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冲关一怒为红颜,那都是陈圆圆这样的绝色,她一哂,她算什么啊?
朱浩宁招呼着大家陆续离场,田孜忙着关电脑和投影,一回头,偌大的会议室就剩下何川一个,他靠着椅背,闲闲地交叠着双腿,大大咧咧地看着她忙活。
田孜挤出一个笑:“这么巧啊,何总!之前失敬了。”
何川不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充满了探究,田孜依旧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收电脑的数据线,可手脚的关节已经僵硬了。
好一会儿,他嗤地一笑,说:“听这话头,你是不打算为了避着我辞职了?”
田孜一愣,笑了起来:“何总说笑了,我们这样的人混口饭吃不容易?”
心里却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呸,凭什么让老娘辞职,都是我一手一脚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
其实辞职避开的念头第一时间就在她脑海里闪过,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她就像被人踩在脚下的野草,好容易才活泛起来,岂能因为别人一时的兴致而自断生路?
何川突然放松下来,伸伸懒腰,变回了以前纨绔的样子:“怪谁呢?有阳关道你不走,偏偏要挤这独木桥。”
“是啊,我天生就是劳碌命,福薄,经不住抬举。”
田孜笑意盈盈地自谦,不愿意和他多生枝节。
反正这股东会一年到头也就开这一半次,她也不是每次都有资格出席的,当下能打发就先把他打发了。
至于以后,哼,再见招拆招呗,她总归不会白白把自己刚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的。
何川哪里看不出她这点清浅的小心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田孜刚舒了一口气,他又回头,浓黑色眉毛虬结成一团,一脸不耐烦:“赶快穿件外套遮一遮,像个什么样子!”
田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胸前,顿时满脸通红,原来刚才让她坐下的人是他。
何川看她臊成那样,忍不住情动,脸上就浮现出了暧昧表情,说:“好看倒是是挺好看,我喜欢紫色。”
他用手在空中比划一下,说:“那啥....形状大小,我也喜欢。”
他色气满满地笑了,一脸玩味。
田孜抄起一个笔记本就砸了过去,他一闪,稳稳地接住放在会议桌上,吹着口哨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入冬这么久了,这个城市一直没下雪,田孜一天看三回天气预报,越看越失望。
周子非觉得她越来越孩子气了,把她抱在怀里,下巴刚好抵着她的头顶,说:“这么喜欢雪?”
尾音上扬,带着化不开的宠溺。
田孜叹气:“我在南方待了这么多年,都不记得粉妆玉砌的琉璃世界是什么样了!而且…”
她神秘兮兮地说:“韩剧里说~如果初雪那天恋人在一起的话会白头偕老!”
“这你也信?专门骗你们这些小傻瓜的!”
周子非捏捏她的鼻子。
太不解风情了!田孜一嘟嘴,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周子非的心都化了,温柔地从后面拥住她,哄她:“你放心,只有一下雪,我不管在哪儿一定第一时间冲到你身边,行了吧?”
田孜轻轻“嗯”了一声,回头对他嫣然一笑,甜蜜如花。
周子非立刻在她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俩人静静地相拥着,感觉欢喜而又满足。
周子非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公司今年的年会设在哪一天啊?”
田孜想一想:“恍惚听姜璐提过一嘴,是在平安夜,搞外贸的嘛,多少都有些西洋情结。”xiumb.com
问这个干什么?她仰头看着他,眼中带着点疑惑。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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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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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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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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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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