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白泷怒极反笑,他的笑容里满是嘲讽。
“什么都不明白的分明是你自己。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要对她负责。”
“……我知道。”莫林轩闭了闭眼睛,遮住了蕴在其中所有的痛苦。
他要负责的。
但是发生了这些,唐心儿会大发慈悲地让他负责吗?
“但愿你知道。”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话,白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莫家别墅。
其实他不该把唐心儿一个人丢在那里的,可是他没法去参与莫林轩与唐心儿的事儿。
他也没有这个立场。
他只能寄希望于唐心儿可以趁早想通,趁早离开莫林轩。
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会率先崩溃。
唐心儿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先崩溃的那个。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白泷想到自己犹如一团乱麻的爱情。
他自嘲地笑了。
自己尚且如此,还如何有资格去操心别人呢?
***
唐心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动了动酸涩的眼皮,转身就看到莫林轩正靠坐在她身边,看着手中的一沓厚厚的报表。
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唐心儿往旁边缩去。
然而这一动,她浑身的肌肉就开始抗议,难以忍受的酸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莫林轩被惊动了,他抬头看见唐心儿缩成一团的样子,心疼的情绪撑满了他的心脏。
“醒了?”他说,“饿不饿?”
唐心儿看着莫林轩的脸,她看到莫林轩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温柔。
第一次,她没有沉沦,而是竖起了满身的汗毛。
“不饿。”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莫林轩也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拿起了摆在床头的保温杯。
他倒出一杯水,仔细地吹了几下,这才靠近唐心儿半扶起她,把水送到她的嘴边。
“喝点。”
在莫林轩触碰到唐心儿的那一刹,他感受到了唐心儿的紧张。
这份疏离的感觉让莫林轩很不舒服,可他认为自己罪有应得。
顿了一下,见唐心儿半天没有张嘴喝水,他没忍住,问:“你很怕我?”
唐心儿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自己难以启齿的地方正隐隐作痛,脸色瞬间又白了。
怕。
怎么不怕?
为什么不怕?
她想起了莫林轩昨天后半夜时近乎暴力的对待,牙齿止不住地打起了颤。
莫林轩发现她的异样,将手中的水杯放下,又伸手附上了唐心儿的额头。
莫林轩感受了一下唐心儿的温度,她的烧还没有退:“你还在发烧,吃点药再睡会儿?”
“为什么?”望着送到嘴边的药,唐心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过她并不是想得到莫林轩的回答。
她又苦笑着接道:“反正我一直也弄不懂你。”
说完,她再也没说话,只是乖乖吞下了药,就着莫林轩的手喝了半杯水,复又躺下。
莫林轩轻柔地替她掩好了被角,这才重新拿起看了一半的报表。
莫林轩没有选择解释昨晚对于唐心儿的那场强迫。
尽管那些恶劣的话,在他说出口后就瞬间后悔。
那些没过脑子的演技,在他表演出来后就自觉离谱。
但是做了就是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吃?xiumb.com
他不希望唐心儿对他的原谅是因为什么可笑的救命之恩。
他救了她,可是救她的方式也是对她的伤害。
既然这样,那就让唐心儿憎恨他吧。
然后他会一点点地,极尽温柔地用自己的方式对唐心儿好,向她赎罪。
莫林轩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敛起了他眼中散不掉的痛苦与自责。
唐心儿扭头看了看莫林轩,翻过身去,朝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又离莫林轩远了些。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唐心儿本以为莫林轩在她身旁,她是绝对睡不着的。
她想赶他走,可她心里清楚,莫林轩不会听她的,也实在没有力气同他周旋了。
只能悄悄地离他远些,再远些,直到身体触到床的边缘,才勉强闭上了眼。
莫林轩翻动文件的声音时不时从身后传来。
唐心儿听着纸张与纸张的摩擦声,听着莫林轩平缓的呼吸声,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昨晚那个对她而言如人间地狱的夜。
“你愿意让那样的人碰你,却不愿意我碰你?还是说,你喜欢他,胜过我?”
“或者,我应该在你随便地将初次给别人之前,先行使我们合法的夫妻权利?如果说你还是第一次的话。”
莫林轩残忍的话在唐心儿的脑中不断地回响着,她的喉咙仿佛被一只巨手扼住了,喘不上气来,眼前一阵发黑。
一时间,唐心儿也分不清究竟是身体更痛一些,还是心更痛一些。
她只感到无尽的冷意将她包围,就算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密些,也抵御不了这从内里溢出的寒冷。
她止不住地颤抖着,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迷迷糊糊间,唐心儿感到有一个滚烫的东西贴近了她的脊背,冷得浑身发抖的她不由自主地朝热源靠近,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她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叹气,过了会儿,好像又听到了白泷的声音,紧接着,手臂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然后,她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热度退下去了,不过她的病情可能会有反复。”白泷收拾着自己的药箱。
对于一天以内被叫来两次,白泷没有任何的不满,但对于莫林轩,他有说不完的不满。
“保险起见,我今天就在你这里住下了。你能照顾好她吗?”
“我可以。”莫林轩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去的人儿,很不好受。
昨晚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劲,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到了后半夜居然失了分寸。
原本只是想把唐心儿磨人的药效散了,可是最后他居然失了控。
他甚至担心唐心儿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而且他本来打定了主意要和唐心儿保持距离,可现在……
想到这里,莫林轩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满脸倦意,一时没再说话。
白泷心里有气,自然也不乐意再和莫林轩多说什么,只是双手抱胸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唐心儿,生怕她再出什么问题。
偌大的房间被无尽的沉默笼罩了。
良久,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室寂静。是林语梧打来的。
莫林轩接起了电话:“怎么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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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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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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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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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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