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
简童冒着冷气脱下单衣,看着上半身不可避免的青紫痕迹,半晌沉默。
驺吾的力气霸道,都是蛮劲,没有技巧招式可言,莽撞的上来打在她身上,简童起初观察便知此人极好对付。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再过招式中受到伤害。
她的力气从来都不如这世界的女子,从小教她的师傅也说过,她虽力气不足,但胜在身体灵活,观察仔细敏捷。
向来都是以柔克刚取胜。
即使帐篷很厚,但空旷的地区还是有冷风,简童单单只穿着一身单衣,嘴唇还有些发颤。
“不能输,既然体力不行就与她们一同操练,也能起个以身作则,带动军心的作用。”
简童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的人,既然来了这里,就该担负起副将该有的责任。
如果混迹在其中,随她们一样懒散,那恐怕自己的副将之位早晚有一天会引起将士的不满。
忽然,身后的帘子被人掀开。
简童冷眼瞥去,声音冷漠,“下次进本将帐篷前先吱一声,这一次就罢了。”
阿岁一个比她大一轮的人乖乖的点头,“下属来的急,忘了,不会再犯下次。”
而后她看着副不紧不慢的穿上外衣,阿岁走过去,掏出怀中的药瓶。
“给我的?”简童扭头看着黑乎乎的药瓶。
“这是属下常年带在身上的红花油,虽然不是名贵的药,但好用。”
那场比武结束的很快,几乎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驺吾就被副将压在了身下。
但阿岁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副将受伤后脸上的抽痛。
“是吗,谢了。”简童打开上面的瓶塞。辛辣的气味直冲鼻腔。
简童眉头又皱了起来,“这药是从哪买的。”
药味劣质,效果一般,稀稀拉拉的。
这玩意能治个屁伤。
阿岁下意识就说了,“是军营大夫给的,人手一罐,不过这东西用的勤,没了就要花银子买。”
“你是说花银子买药?”简童感觉自己继续呆在这里应该是活不久了。
短短半天就让她揪出了多少问题。
“嗯,这一瓶红花油是一两银子,军营里的东西都要比城内贵上一些,副将不用和属下客气,用没了属下再去买。”
简童怒极反笑,她捏着那个药瓶问,“你平常扭伤受伤擦了这个以后觉得有用吗?”
阿岁有点愣,以为是副将嫌弃她药效一般,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
“我问你的是药效如何,不是嫌弃她没用。”简童一眼就看出这女子心中所想。
“副将怎么知道属下是这么想的?”
她呆呆的挠挠头,握着手中的佩剑,为自己随意猜度副将的想法羞涩难堪。
小小年纪却看的如此通透,她更是佩服。
“属下觉得药效挺好的,擦个几下就好了。”
“我看你是随便擦擦,应付了事的,全靠自身免疫力愈合的。”
“副将怎么又知道了?”阿岁震惊的往后退,莫不是副将能观察人心。
这…把眼睛闭上还是嘴巴闭上,她能听不到我的内心。
简童摆摆手,嘴角无语的抽了一下。“算了,你去把军医叫来,本将让她带上帐里的药来。”
帐中的温度因为阿岁的到来,似乎上升了些,简童的手指不在僵的动不了,她摩挲着瓷瓶。
心中乱成一团。
“副将可在帐中,属下是负责军中医务的大夫。”
“进来。”
简童坐在塌上,目光落在身材瘦弱,脸颊凹陷没精气神的女人身上。
“你长的倒和本将想的不一样。”
她一句无厘头的话让苏北也摸不着头脑,“副将这是何意?”
“本将以为像你这般贪钱枉昧生命的人,当被钱淫润的白白胖胖,可你倒是瘦的脱相。”
一副将死之人的面相。xiumb.com
“也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落得这个下场吧,活该。”
苏北也手中的药箱脱落,惊吓的跪下。
“副将英明,属下没有昧钱…”
她强装镇定,她不过是多放了些水,少了几位贵重的药材,把价格定的稍微比金鳞贵了几文钱。
她一个新上任的副将怎么会知道。
简童哼了一声,懒得听她狡辩,捡起她脚边是药箱,倒出药材,拿了一罐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药膏松散,稀稀拉拉,你这其中少放了多少止血的白及,这种垃圾你竟然还敢拿到军营买,果真是在这里活的太安稳了。”
听到此处,苏北也瞬间慌了神,心中的恐慌扩大到了极致。
简童俯身捏起她的下巴,瞧着她冒出的冷汗,眉目嫌弃,“本将给你一天的时间,回购将士手中你卖出的垃圾药,明日戌时我去检查。”
“多少钱卖出去的,多少钱给我收回来。”
苏北也做这种事,定然是谢国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把掺着水的药就这样贪黑钱。
苏北也踉跄的爬出帐篷跑到谢国安的帐篷里,想要找个庇护。
身后的脚步声一步步踩进她的心里,她低着头看着一双黑色的鞋。
简童清冷的声音环绕在她上方,让人不禁想要下跪臣服。
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忐忑。
“谢将军一早就喝的烂醉,怕是没工夫操心的事,苏大夫,本将是钦点的副将,这其中孰轻孰重,我看你还是早些参透。”
简童最后看了一眼她颤抖不堪一击的身子,走了。
……
【怎么把药还买回去,苏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药有什么问题?】
将士不舍得把药送回去,虽说军营离金鳞近,但是不出军营,根本没有机会买到药。
平日里都是苏北也给他们配药,一些好一些的药贵,她们也买不起。
【没有!没有,这药没有问题,就是时间长了,药效挥发了,我回去给你们弄一批新的来。】
苏北也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排队的将士一听是好事,各自跑到帐篷里拿出自己藏着不舍得用的药。
不好意思的跟苏大夫道谢,【谢谢苏大夫,俺这瓶药是前年买的,俺用的少嘞,你给俺折价算算呗。】
简童远远的看着那几个被苏北也一句话哄骗过去的将士,心里不是滋味。
她们甚至还不知道这药根本不值钱,还跟个宝贝似的不舍得用,藏在怀里。
这些药到了沙场上,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及微,可却能给将士带了渺小的希望。
她们以为怀中有药,就会有一线生机。
简童不敢想这样的药如果真的带上了沙场,真的能救回几条命。
这样枉顾人命的奸诈小人就该死。
【孙姐,你不去把药卖了,孙大夫说要把她的药都换了。】
孙小得叼着狗尾巴草,看她拿着一两碎银子,笑的眉飞色舞的。
“蠢货。”
“孙姐你咋骂人嘞,俺好心跟你说,你咋不领情还说俺蠢!”
孙小得拍拍屁股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草,“一群蠢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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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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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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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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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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