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晚上,大家都在关注她伤人的事情,没什么人会第一时间关注她的穿着,以及受伤与否。

  大概以为她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明昭本身不太在意这些伤,他既然要看,她就放松了手掌给他看。

  只见她白净细嫩的掌心,此刻全都是深深浅浅的孔。

  外观几乎看不出来多大的伤痕,但有好几个都扎得很深,还硬生生划出来几道细长的扣子。即便已经过去这许久,依然在渗出新鲜的血迹。

  他目光定在她的手心,静静看了几秒,凤眸眯起一道危险的暗芒,气场一瞬间黑暗冰冷得厉害,“雷家?”

  贺少封自小就跟时九爷相处,自然知道他此刻这表情是要发大火了。

  但这么多年了,他真还从没见过时九有这种表情。一时间,他都忍不住坐直身体,放下手里把玩着的烟盒,神情更加慎重许多。

  他按了下桌面的电话,“让那罗什么的上来。”

  楼下办事厅。

  罗副市长已经找了间审查室走进去,在里边原地来来回回踱步好几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偏偏明昭就这么被喊了上去,雷二夫人自然是不乐意的,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干脆跑到角落拿出手机,给雷先生带着哭腔抱怨了一通。

  刚刚给明昭做笔录的方民警则是想了想,走进审讯室中,“副市长,我来跟您报告下这件事的情况。”

  罗副市长打起精神,点了点头,“说。”

  他刚开始来,只想着用地位压一压,这事儿就能按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了,没必要想太多。但现在如果牵扯到了其他……那他确实该清楚一下这件事的原委。

  方民警说了下知道的状况,然后解释道:“由于那房间是VIP休息室,一般是给一些十分注重隐私的客户预留的,没有设置监控,就连宴会厅走廊里的监控也不知为何坏了。所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现场有谁,没有谁,发生了什么。”

  没有监控,没有证据,连在场人员都无法确认?怎么可能!

  罗副市长吸了口气,“她手上的血,衣服上的血?”

  “结果刚出来。”方民警表情认真,将一张纸递给他看。

  这时,办事大厅内,忽然传来雷先生中气十足的嗓音。

  “打伤我儿子的小丫头呢??”雷先生一进来,直接就带着兴师问罪的口吻,满身都是上位者的气场。

  他的目光雄赳赳地在现场扫视一圈。

  看见雷先生居然亲自到场,周月的脸色顿时更加铁青了。

  明以晴站在一旁乖乖巧巧的开口道:“被人喊到上面的办公室去了。”

  雷二夫人看见雷先生,就跟看见靠山一样,表情顿时带上了委屈和愤怒,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老公,你可千万要给我们鸿鸿讨回公道呀!”

  雷先生的原配夫人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异常叛逆老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儿子还是个病秧子。所以他对生了三个儿子的雷二夫人很是重视,即便雷鸿平日里混账得很,但雷先生还是非常宠爱。xǐυmь.℃òm

  他此时一听雷二夫人的赘述,再想到儿子医院里那副模样,顿时气得狠狠一拍桌子,瞪着周月和明泰安,“你们就是那野丫头的家长?”

  周月被吓住了,脸是一阵白一阵青。

  大名鼎鼎的雷家,在锦城说一不二,若是真跟明家较上劲,那往后明家的前程便全都毁于一旦了。对比起有一个坐牢的女儿,还是跟雷家对着干的后果更为可怕。

  周月哪个都不想,但此刻没有任何办法。

  她只能赶紧讨好地上前,点头哈腰地道歉,“是,雷先生。但这个事儿其实都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摩擦,跟两个家族没有关系,希望雷先生高抬贵手……”

  雷二夫人瞥着周月,脸上满是嚣张和得意

  她忍不住轻嗤一声,心想,这明家也真是怂包,这么快就开始甩锅了。刚才老罗那个样子,她还当明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台呢。

  雷先生看明家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心中冷嘲,连最后一丝忌讳都没了。

  “我也不是不跟人商量的人。”雷先生冷着脸直接坐在一个警员的办公桌上,嚣张道:“给你们两个选择。”

  他的表情阴鸷,“私了:我儿子断几根肋骨,折几处骨头,废几个地方,你女儿都双倍奉还。公了,就上法院去判,三五年牢肯定跑不掉。”

  “这……”周月看向明泰安,明泰安脸色铁青,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同丧家之犬。

  审讯室的门忽然打开,罗副市长从里头匆匆忙忙走出来。

  他看着格外的着急,额头冒着汗,还差点左脚拌右脚,摔上一跤。

  “老罗,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雷先生看见罗副市长,皱了下眉,眼看着就要兴师问罪。

  可罗副市长却一点要理他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迈步往上冲。

  -

  楼上办公室。

  时九爷松开她的手,从轮椅下边拿出来个医疗箱。

  他虽然是提前预备了一个简单的医疗箱,但他还是没想到明昭的伤这么严重,于是沉着脸又将医疗箱合上。

  “跟我去医院。”他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像是压抑着什么。

  明昭没动,有些懒洋洋地靠在了墙上,手随意地垂落,表情看不出一丝受伤的样子。她想了想,歪着脑袋漫不经心道:“手铐还没戴。”

  她的眼睛闪烁着一丝亮意,像是感兴趣的样子。

  时九爷的脸色,明显更沉了,唇瓣轻抿着,看向贺少封。

  “锦城的天,说不准真要塌。”贺少封接收到眼神,摆了个手势轻笑,“放心,我处理,你肯定满意。”

  当年贺少封和时九的行事风格,都是众所周知的果断铁血,不留余地。

  贺少封看着时九的背影咂了下嘴,手铐?

  这姑娘手上那伤的形状,木予或许不清楚,但贺少封见过这东西。

  那是极少数变态男人在黑市上偷偷购买的轻取用品,一整个小球,上头全是长短不一的尖刺。会给女人造成伤口,很痛,但角度不牵扯的话,止了血的话,可以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这样的球她都敢徒手抓……太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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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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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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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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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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