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东西转身想走,衣角却被他的轮椅给勾住,人都往后踉跄了半步,差点撞上他的胳膊。
时九爷没伸手帮她解衣角,只是看着,矜贵疏淡道:“我没对付明家。”
明昭毫不在意,柔软的身子微弯,扭头过去,漫不经心地出声:“我知道。”
“我能让你不被他们困扰。”
不论是帮忙搞垮明家,还是帮忙让明家崛起,任何一个,他都能轻松做到。
明昭表情不冷不热,像是他的话丝毫也没牵动她的内心。
明家如何,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想让梅姨安心罢了。
解开衣角,明昭站直身体,重新将两人的距离拉远。
她想走,却又忽然回头看他,脸上表情很放松,拿着手链摆了摆,“抵了。”
那样子,洒脱又恣意,略有些狂。
旁人或许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时九爷却知道。
她这是在说,上次让他睡一个好觉的事情,与寻回手链的事,一人一样,正好抵消,谁也不欠谁了。
时九爷唇角轻抿,双眸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
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说话,更从未有人,如此着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看上去,她根本无所求,也根本不想与他有什么牵扯。
明昭推开门走出去,时九爷没有阻拦。
门外,明泰安一脸焦虑颓败,周月也是紧张不已,但两人都碍于木予刚才的话,不敢开口多说。
见明昭这么快就出来,木予很惊讶,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对明昭说:“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周月却按捺不住,连忙上前压低声音追问,“昭昭,你刚才说好话了么?服软了么?道歉了么?”
“时九爷一定会宽宏大量原谅你的,对不对?”明泰安也跟着上来。
明昭退开一步,不让他们挨着自己。
她双手插兜,已经随手将手链戴在手腕上,整个人懒散且吊儿郎当,完全不像是来赔礼道歉的。
明泰安急了,“你别忘了,你姓明!明家如今这样,都是你的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话就很重了。
木予本来听不下去,想开口帮腔,却见明昭忽然看向他们,目光又冷又狂,还带着几分嘲讽。
“上一个想让我道歉的人,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明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目光里的乖戾让周月看得内心咯噔,头皮发麻。
明昭的语调不冷不热,气势却很足,又A又飒。
“深渊别墅也不是我要来的,跟我没任何关系。”一双杏眸轻挑,淡色的唇轻扯出一道邪痞的弧度,“谁觉得有错,谁自己道歉。”
说完,她就让开道路,斜靠在墙上,动作潇洒。
明显是摆出了看戏的姿态。
“你!你竟然威胁父母!”明泰安脸色铁青。
木予眨眨眼,默默开口,“刚才先被威胁的,好像是明小姐。”
“……”明泰安一时哑然。
而且,把明昭送入深渊别墅,本身也是明泰安和周月的主意,从头到尾按理说都跟明昭没任何关系。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
但是……
明泰安一时在内心也“但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到明家那些泡汤的生意,损失的资金,他也不敢再和明昭僵持下去。
她那么快就出来,恐怕是里头那位生着她的气,根本就不愿意与她多谈,将她给赶出来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明昭这条线,已经靠不住了。
于是明泰安果断从明昭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那紧闭的奢华大门。
他深深一鞠躬,大声道歉:“抱歉,九爷,是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我替她向您赔罪!”
“对不起,九爷!”
周月也跟着深深鞠躬,“九爷,请您宽宏大量,放过明家一马吧!”
明昭邪邪扯了扯唇,双手插兜,在那儿闲散围观。
木予干咳一声,看她不阻拦,干脆也任由他们去了。
于是明泰安和周月,就这么不停的道歉,不停的鞠躬,把那些道歉的词语反反复复的说,说得口干舌燥,腰痛不已。
可屋内的时九爷,始终没有动静。
周月忍不住看向明昭,压低了声音,“时九爷确定在屋里?”
明昭懒懒点头,“在呀。”
时九爷一向不喜欢吵闹,但从监控里看见明昭的神色,却破天荒的没有阻拦。
一直到周月和明泰安都有些弯不下去腰,喉咙都哑了,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时候,木予才清了清嗓子,按下门口的通讯设备,朝里询问道:“时九爷,我看二位确实道歉的十分诚恳,您怎么看?”
屋内,仍然是安静的。
看见木予终于肯帮他们通传,明泰安高兴坏了,连忙扶着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满脸期待。
半晌,里边才传来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哦?”
他语调慵懒,像是在休息中,不急不缓的沉稳出声,“为何道歉?”
明泰安和周月都是一愣,为何?
“当然是因为小女明昭,做事不妥帖,得罪了九爷。”周月一边回答,一边心想,这道声音听起来矜贵冷傲,一听便是权贵之人,但是,却明显不像是老男人。
时九爷闻言轻哼一声,态度不咸不淡,但气势十足,寒意四射。
这一声,直让明泰安和周月的心都被高高吊了起来,吓得不轻。
“谁告诉你们,昭昭得罪我了?”气势磅礴的话语,却又在“昭昭”二字上,特意染了些暧昧和亲密,让明昭微微一怔。
然而下一秒却气压骤降,仿佛空气里都粹满了冰,是显而易见的不悦,“又是谁告诉你们,我对付了明家?”
两句话,让明泰安瞬间呆住,哑口无言。
谁告诉的?
当然是他们胡乱猜测的。
全凭对这个女儿的不信任和嫌弃,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难道,明昭没有得罪九爷?
“九、九爷……我们……”周月着急的想找点话解释一下,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实在是,太打脸了!
他们现在感觉脸疯狂发烫,生疼!www.xiumb.com
木予清了清嗓子,恰到好处地开口补充道:“我刚刚也在奇怪呢,你们为什么说明小姐得罪了九爷。其实九爷很欣赏明小姐,本身还说要帮帮明家呢。”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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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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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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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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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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