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不再犹豫,继续道:“你难道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身世产生过一丝好奇?”
“我当然有。”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沈南阳不是傻子,自然大概猜到一些。
何况那天,他去那个赌场,也是为了去找当年自己的身世之谜……
只是,当真相即将要揭开之前,沈南阳忽然开始莫名的紧张,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默了一会,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稳:“沫沫,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沈夏沫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眼,时间刚刚好。
“沈大哥,不对,哥……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让爷爷和你说吧。”
话落,下一秒,宋爷爷拄着拐棍,步伐急切的走了进来。
看见沈南阳气色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甚至都已经和健康人无异,他目光难掩惊讶。
不过眼下,他根本顾不上这个。
另外的一只手紧紧的捏着一份文件,宋爷爷看着沈南阳的目光,越看越激动,甚至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要不是沈夏沫赶紧上前扶住他,宋爷爷已经因为激动快要摔倒了。
这一刻,沈南阳看着面前的老人,一时间甚至都忘了反应。
而宋爷爷也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南阳,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亲人相见,却是已经隔了这么多年,跨越时间的影响下,生疏又小心翼翼。
就连沈夏沫都被这样的情绪浸染,眨了眨已经被泪水润湿的眉眼,小声道:“爷爷,您站的久了不舒服,快点坐到那吧。”
宋爷爷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
而沈夏沫也趁着这个功夫,将宋爷爷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那是一份关于宋家人和沈南阳的亲子鉴定单。
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知道结果的鉴定报告。
“沈……不,我应该叫你五哥。”
闻言,沈南阳接过那张化验单的手没忍住颤了颤。
沈夏沫的视线里,甚至都能看见,他手臂上的青筋鼓了鼓。
五哥他一定也很激动吧。
是了,谁能够不激动呢,找寻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原来最亲近的人,一直就在身边。
直到将那份鉴定报告打开,宋爷爷早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前将沈南阳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回来就好,南阳,我的孙儿!”
“宋……爷爷。”
许是还不习惯,沈南阳的这声爷爷叫的十分微弱,又带着小心翼翼,但眼前亲人相认的场面,已经足够让人泫然泪下。
站在一旁的沈夏沫也被感染,眼中的泪花更是控制不住,汹涌的就要跑出来。
她终于没有愧于自己的重生,一件件的完成了当初的夙愿。
当年爷爷和爸妈的痛,全部都在一点点的弥补。
心思扭转间,沈夏沫眼角余光忽然看见病房门外立着的两个人影。
看见她视线投过来,父亲和母亲两个人连忙别开视线,可眼底汹涌的泪花,却还是被沈夏沫清晰的捕捉。
他们就站在那,小心翼翼,却并没有敢进来半步。
沈夏沫心里瞬间活络开来,原来母亲和父亲,早已经想起来爷爷当初刻意想要抹掉的事情了!
只是,为了让彼此都不会担心,所以谁都没有最先表现出来。
爸爸和妈妈,一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躲在房间偷偷的哭泣过吧!
知道这个答案,沈夏沫只感觉无奈又好笑。
她的家人,还真的是……宝藏!
——
沈夏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出门以后,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幸福。
这种强烈的满足感充斥整个心间,从魅影的病房出来以后,她一路直奔怡园。
最近忙的,她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回去了。
今日的怡园比往日冷清的许多。
沈夏沫进门的时候,只有管家在别墅里面忙碌,看见她忽然回来,似乎也有点意外。
“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天不见,我好想你!”
面对管家难得的热情,沈夏沫略微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嗯,我回来休息一会。”
“九爷这几天有回来过吗?”
管家欲言又止,眼见着沈夏沫要上楼了,连忙开口:“少,少夫人,请您等一等!”
沈夏沫神情懵然,随即转身,疑惑道:“李叔,怎么了?”
李管家顿时咬了咬牙,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道:“少夫人,我知道我这个做下人的不该多嘴,但是希望您快去看看九爷吧,他为了找十八的事情,像是变了个人!”
“不对,应该不光是十八的事情,九爷他从前几天就不太对劲……”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夏沫就已经匆忙的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开车,现在带我去傅氏。”
怪不得他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
如今再被关键这么一说,沈夏沫瞬间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快就到了傅氏集团,因为她的身份,沈夏沫一路畅通无阻。
一路直奔公司顶楼,属于傅九笙的办公室房门紧闭。
沈夏沫伸手敲了半天没有人,心中那可怕的猜测也已经愈演愈烈。
情急之下,直接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只见,原本明亮整洁的办公室里,此时因为窗帘没拉开,形成灰蒙蒙的白色。
沈夏沫上前将窗帘拉开,回头就看见沙发上,傅九笙躺在那。
许是乍一接触到阳光的原因,男人眉目不自觉的蹙了下。
原本刀削一般鬼斧神工的俊颜,也蒙上了一层阴霾,看不分明他的表情。
傅九笙翻了个身,却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夏沫那双清冽的眼眸,瞬间就能看出他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不对!
这样的傅九笙,太不对劲了!
沈夏沫连忙走上前,紧张的看着他:“阿笙,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是那个在他身上的蛊开始反噬了!
这个蛊虽然她是控制者,但是时间长了,因为和蛊虫的交换,反噬是迟早要发生的。
那难道她的医术,也是因为蛊起的作用?
沈夏沫之前是有在医书里面略微了解过,蛊毒一物,物极必反之。
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会失去一些东西,同样也会得到意外收获。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沈夏沫连忙跑到傅九笙的身边紧张的看着他:“阿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傅九笙悠悠转醒,轻蹙了一下眉梢。
“沫沫,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
傅九笙扬了扬唇,手指扣拢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沈夏沫紧抿唇瓣,眉间是化不开的担忧。
“阿笙,我担心你,那个蛊对你身体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面对沈夏沫浓烈的担忧和心疼,傅九笙只觉得心间有无数流光绽放,暖洋洋的。
就连周身的冷意都似乎被浸染,他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我没事的沫沫,你能陪着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至于这个反噬,不过咬牙就能扛过去。
“你看,你一来,我精神就好了。”
说着,傅九笙还拉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那上面,果然温热细腻,不见刚刚那种惨白。
沈夏沫依旧放心不下,耐着性子哄他:“阿笙,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解药,在这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了好不好?”
他们都清楚,傅九笙这一次的反噬之所以会这么明显,是因为,沈夏沫作为操控人,具体太远了。
只有两人形影不离,才能缓解。
对别人来说是惩罚,但是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救赎?
空气静谧的空档,沈夏沫像是一早就知道傅九笙心中所想,状似生气道:“不要有别的小心思,这个必须解掉!”
“你只要记得,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这就足够了,知道吗?”
沙发上,傅九笙将女人的身子更紧的搂了搂。
外面阳光明媚,透过窗帘的帷幔一点点折射进来。
有那么一刻,傅九笙甚至都想要时间就这么静止了。
即使沫沫现在爱他,没有离开他,心底里那种不安全的感觉,依旧偶尔会冒出来。
心中哀叹一声,傅九笙刻意将尾音拉的绵长,悠悠的叹息一声。
“沫沫,我都听你的就是了,只要,你说话算话。”
说着,他缓缓低头,目光与沈夏沫的保持平视,伸手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
“说好的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哦。”
……
沈夏沫原本是来找傅九笙,确定他没事以后就带人回去休息的。
没想到被他缠着在沙发上又是好一会,虽然顶楼的这里只有傅九笙一个人,但她还是觉得害羞又紧张。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沈夏沫收拾好一切,覆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第一句话连忙问:“阿笙,十八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男人抚着他秀发的手微微顿了顿,紧接着发出一阵无奈的轻笑。
“沫沫,在我的怀里想别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夏沫挥舞起小拳拳直接砸在傅九笙坚硬的胸膛上。
不轻不重,语气却故意咬牙切齿:“十八是你兄弟,你说什么呢!”
怀中小女人娇嗔的模样,逗得傅九笙一阵失笑。
胸腔低低的发出颤音,傅九笙道:“放心吧,十八昨晚上在夏家找到了。”
“那人呢?”
“……不回来,放心吧,他能处理好,至于林不知,已经被我送去警局了。”
沈夏沫听说林不知被送去警局,悬着的那颗心不禁落了地。
可想到林不知毕竟在她的手底下那么多年,她一点都没有发现不说,还吃了这么大的亏,心绪复杂。
傅九笙猜到她心中所想,解释:“林不知是夏倾萝的弟弟。”
夏倾萝,又是她……
“那夏倾萝那边怎么处理了?”
沈夏沫忍不住急切的说:“夏家对我们的目的不单纯,我还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上一世,她到死也不知道夏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甚至连夏倾萝都没有见过。
这一次她一定要都弄个清楚。
傅九笙见她心思扭转,一会蹙眉一会又咬牙切齿的模样,轻点了下他的鼻尖。
“放心吧,十八做事有分寸,不用我们担心。”
“至于夏家,可能和十八的身世有关系,我会交给十八去处理。”
沈夏沫眉宇间闪出一抹疑惑和了然。
怪不得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原来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傅十八。
那是不是说明,只要将阿笙身上的蛊解了,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于是,她抬眸瞥了傅九笙一眼,试探的问:“阿笙,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去旅游过。”
傅九笙深眸漾出一抹笑:“想要提前我们的蜜月旅行吗?”
沈夏沫面颊一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连结婚都没有,现在就想着婚礼了,你想的美!”
傅九笙搂着沈夏沫腰肢的手紧了紧,面上颜色正凛:“只要沫沫想,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心底里,他对和沫沫的婚礼,早已经幻想了多时……
“结婚吗?”xǐυmь.℃òm
想到两人正式结为夫妻,会受到法律的保护,然后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结合,沈夏沫心中也溢出难以言喻的激动。
但她还是没忘了正事和自己的计划,再次问了一遍:“阿笙,到底行不行。”
“当然行,沫沫想去哪里?”
傅九笙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沫沫的要求,他怎么会拒绝?
“好,那就说定了,下周,我们就出发。”
在这之前,她要把五哥的事情处理好。
“都听你的。”
彼时。
夏家地下室里,阴暗诡谲。
一阵阵凄厉的叫声从最里面发出,听过之人,无不毛骨悚然。
只见,地下室尽头最里间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挥舞着手中的皮鞭。
一下,一下,抽在地上的那男人身上。
啪,啪,啪——
暧昧又诡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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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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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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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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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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