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春来枕星河>第一百二十五章 舫主落荒而逃
  三日后,天干冷干冷的,枯叶在北风中打着旋儿,地上白茫茫一片,初雪这么快就来了。

  为了给允之的家人一个好印象,阿梵天刚亮就起来准备了,端坐梳妆镜前,一旁石红和容秀两个忙着给她梳妆打扮。

  阿梵到底没好利索,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小脸瘦了一圈,杏眼显得更圆了,瓷白的脸颊配着樱色的唇,容秀觉得夫人这个病娇的样子也挺美的。

  天水碧的裙衫,配着翠色玉佩,珍珠耳坠金步摇,为了遮住病态石红还给她擦了点儿胭脂。

  “我觉得应该用这根玉簪,跟裙子的颜色更配。”容秀拿起一根簪子比了比。

  “还是金步摇好,走起路来显得婀娜多姿。”石红不同意她换。

  两人正争执着,座位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跑去一边儿倒了杯水一口灌了下去。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夫人有点儿紧张?”容秀问。

  “嗯!喝了五次水,去了三次厕所。”石红答。

  ……

  三个人上了马车,里面被各式各样的礼物盒子霸占了大半地方,多半是送老夫人的,今日来的亲戚肯定也要做到人手一份。

  送礼的事情就交给石红了,她毕竟对将军府的各位亲眷熟悉,不会送错了东西。

  雪霁天晴,毕竟还没冷到落雪的时候,日头一升起来,地上的残雪根本存不住。

  将军府那条巷子里,已经停了几辆马车,车帘上都有勋贵世家的标志。阿梵下车前闭着眼睛镇定片刻,待车停稳后,拎着裙摆弯腰钻出车厢来。

  呼—吸,镇定!小场面!压住脚步走,不能走成同手同脚。

  阿梵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步子放得缓慢,敛着袖子姿态优美地走着,藏在袖子里的手全是汗水。

  将军府门前,大门洞开。今日守门的家将换了簇新的红黑两色的衣袍,手里的兵刃在日头下闪着光,寒气逼人。

  石红上前去交名帖,对方面容端肃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门内早就站着个执剑的侍女,英姿勃发面容秀美,朗声向几人道:“老夫人在瑜园召见夫人,请随我来吧!”

  阿梵留意到,一听到“瑜园”的名字,石红身体僵了一下。看来那并不是个让人开心的谈话地方,要打起十分的精神来了。

  几人正沿着石板路走着,突然从竹林里蹿出两路府兵,喊杀声震天地对战操练起来。她们的必经之路,就在这真刀真枪的阵列下。阿梵一瞬间也白了脸色,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停着胸脯慢慢向内走。自从她接手春来画舫,也是在刀光剑影里活下来的,不过刺客大多只是默默地拼杀,不像这些壮汉嗓门如此之大,吼得人耳膜疼。

  瑜园内,陶君然已经转过了假山,眼见着就要出园子里,管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

  对方笑得十分和气,手臂一拦,“公子,现下你可不适合出去,老夫人交代要您好好在这儿待着。”

  前面闹腾的声音那么大,隔着老远他都听见了,陶君然皱眉道:“不要闹得太过了,闪开,我要出去瞧瞧!”

  管家为难道:“公子,您身体还未痊愈,老夫人让您好好歇着,今日府中的任何事都无需您插手,也不需要您露面。”

  瞥见公子脸色沉下来,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今日这差事难办,只是老夫人亲口吩咐,他能怎么办?一个是老主人,一个是小主人,哪个都不能得罪。

  陶君然负手偏头瞧他,淡淡问道:“你是要拦我?”

  “不敢。请您回去!”

  “若是我执意要出去呢?”

  “老夫人说了,你若想肆意行事,就先成为将军府的主人,一日不掌权,您就需要听差遣。”管家艰难地把话复述了一遍,抬头时,见公子脸上挂着个奇怪的笑容。

  他突然仰着头,嗤笑一声,不知想到什么,一甩袖子扭身回去了。

  他刚走过荷池,便见到外祖母身边的嬷嬷急急地向他走过来。

  “公子!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陶君然点头,示意嬷嬷带路。不是往外祖母的园子里走,而是向着瑜园内的厢房去了,这并非府里日常见客的地方。

  他心里大概明白外祖母的做法了,心里叹了口气。

  堂屋的窗子留了条小缝,屋内放着炭盆,外面已是深秋万物肃杀,屋里却放着数盆开得艳丽的花。

  他进到屋内,向着正剪花枝的外祖母行礼。

  “允之过来。”老夫人道,下颌一指那盆花,“你看这花如何?从前不过是山根儿上的野花,移栽进来好好栽培侍弄,把那些长歪的枝叶拿掉,让它按照你的心意长,你瞧瞧,是不是显得上得了台面了?也有几分富贵之气了。”

  老夫人转动着花盆,毫不留情地减掉了一株很大的花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规矩了许多。”他声音闷闷地道:“可孙儿爱的就是山野杂花,喜欢它独特,有趣,又蔓又枝。孙儿觉得它长成原来的样子便很好,不需要做改变,它若是想盘缠,孙儿就站到它身边,自等着她爬上来。”

  “呵!自你成年后,还难得听到你对什么事儿如此坚持。”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这有点稚气的口气跟平日的允之可是很不一样啊,她很理解情窦初开的大外孙,别看给圣人办事的时候沉稳踏实,对于感情一事完全没有经验,对女人的了解更是浅薄浮于表面,今日她便要揭一揭那小狐狸精的皮,让他瞧瞧他这心上人的真面目。

  老夫人指了指碧纱橱,眼皮一抬道:“你坐过去吧!只能旁观,不准言语。”

  陶君然被嬷嬷请进了碧纱橱后,此处外面瞧不进来,倒是能把周围的事物看看得真真切切。

  很快,外面便有了动静,侍女进来禀告后,有人挑起帘子,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来。

  陶君然靠坐在太师椅里,隔着纱橱静静地端详着阿梵:她今日选的这身衣衫很不错,天水碧很衬她的肤色,从头到脚的装扮,无一不体现出庄重来,腰身似乎又细了,胭脂点在脸颊上显得她整个人俏丽鲜妍。他眼光隔着纱橱一寸寸地丈量不远处的女子,指头闲适地敲着膝头。

  “民女碧云县阿梵,拜见老夫人。”阿梵郑重地行了个男子礼,把所有人都弄愣了。

  老夫人打量着她,心说长得确实不差,不过完全不知礼数,不成体统,摆不正自己的身份位置。她眼里的轻视又多了几分,随意道:“起来吧!”

  将来等她入了府,规矩必须重新学,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行男人的礼?

  老夫人没说让坐,阿梵便端正地站着,脸上依旧笑盈盈地,示意容秀将礼物呈上。

  “知道老夫人礼佛,便求了鸿庆寺主持的手抄经卷;人参和燕窝都是托人买的,价格很高,想来应该是好的。此翻厚礼,是我满满的心意,希望老夫人身体康泰。”她来之前,大隐陈抟的几个弟子便已经做了她的智囊,当中一位跟鸿庆寺的主持有些交情,便求了一卷手抄经。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送礼人声称自己带的是厚礼……老夫人别的都没瞧,单单瞧了瞧那佛经,的确是鸿庆寺主持的笔迹,不过凭她一个身份低位的女子,求到这卷经应该是吃了很多苦的。每年都有很多人去鸿庆寺求经文,善男信女为了打动主持,经常做些自以为很令人感动的蠢事……

  令人收起经文,老夫人要人给她搬了张凳子,明明旁边便有椅子,只在她身前放了张矮凳。

  阿梵倒是不觉得什么,她本来就是晚辈,坐矮一点儿也无可厚非嘛。

  碧纱橱后,陶君然正盯着外面,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来人使劲拱了拱他,声音里透着兴奋,低声道:“往那边儿挪挪,我也要瞧瞧热闹!”

  陶君然侧头,发现他两个表姐和姐夫竟然都过来了。碧纱橱内就那么点儿地方,这么多人突然凑进来,就有点儿挤了。他哼了口气,坐着不动弹,那几个人也不嫌弃,站在碧纱橱后好奇地往外面瞧。

  “长得不错嘛!”大表姐道。

  “允之什么眼光,长得差了他能瞧得上?”二表姐道。

  “那确实。欸!不是说青楼卖唱的吗?气质怎么这么干净纯澈呢?”

  这话招来陶君然的一记眼刀。

  “不是青楼的卖唱女,好像是画舫上侍奉客人喝酒的。”

  两个贵族夫人对着阿梵品头论足,陶君然回头冷冷道:“你们若是想说闲话,便出去说。”

  两位姐姐说什么都不肯,这还没开始看祖母怎么折腾允之的意中人呢,好戏都没开场,她们不走。

  “允之,你要看清形势,对面是疼你爱你的祖母,不管祖母说什么做什么,就算你那心上人痛哭流涕,你也不能出去,不能有半点不敬。”大表姐道。

  陶君然皱着眉点了点头,很同情两个姐夫,这么聒噪的女人他们平时是如何忍受的。

  碧纱橱外,老夫人抿了口茶问道:“听说,你嫁过两次人?”

  这女子的身世背景她了解的相当透彻了,故意这么问,算是相当不客气的了,就是想落一落她的脸面,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仗着允之的宠爱就得寸进尺。

  阿梵大方地点点头,完全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是。我是我娘从水边捡来的,不知亲身父母是谁,我爹整日只知酗酒,不管我们在家做了什么都要挨打。后来我爹为了五两银子,将我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屠户,哪知成亲那日,他醉死了。”她声音清清淡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第二任夫君,也去世了。”她缓了缓道:“今日来,是想恳请老夫人同意我跟允之在一起。”

  老夫人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心想就这样的条件,想嫁进来做妾都差的太勉强了,她倒是挺自信,还光明正大地上门来求嫁。

  “这么多年了,来我将军府上拜访的姑娘很多,存的都是一个心思。你求我允许你们在一起,你觉得你比那些姑娘好在哪里?”

  这个问题来的路上阿梵就想过了,她声音柔和地答:“我不认识其他贵族小姐,没办法对比。如果说哪里强过别人,可能是允之喜欢我吧!”

  碧纱橱后坐着的某个人,嘴角提了起来,放松姿态坐在椅子里,他向身边的小厮道:“去,给她上茶。”

  小厮瞧了瞧公子的脸色,硬着头皮倒了杯茶端上来,递给阿梵。

  老夫人看了,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问:“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爹娘都去世了,只有我一个,还有船上的几个伙计。”她站起来将茶杯放在小桌上,郑重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允之好,您是他至亲至爱之人,我会跟他一起孝敬您!碧云县是尚风尚水的好地方,依山傍水还有温泉,您可以跟我们一起住。”

  这好好地怎么扯到什么碧云县上去了,她去那儿干什么?穷乡僻壤的!再说,她什么时候答应她过门了?

  “那倒是用不着,你能安分守己不让允之费心就行了。你也知道他右臂有伤……”

  阿梵交叠着双手点点头,郑重地接过话来:“我知道。我会对他负责。仓促上京来见您,就是早点把我们的事情定下来,我想接他回碧云县去,若是他想继续做官,我已经筹了钱可以给他捐个县令,这些都不用您费心。”

  她手指勾着玉佩上的穗子,语气诚恳道:“他若是不想做官,可以在内宅读书作画养养花草,我赚的钱会交给他保管支配,绝不会让人小瞧他,我保证听他的话,对他好,对他不离不弃。”

  起码跟了她以后,她不会再允许有人说他穷,虽然现在她还不算不上碧云县的富户,三年之内,她一定要允之过上驸马的生活,她是有这个信心的。

  碧纱橱内,坐在椅子里的人指头慢慢滑过嘴唇,目光含着外面纤细的身影,听到她的心里话,真是难得啊!

  老夫人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板着脸道:“你、你在说什么?”

  什么回碧云县,什么做不了官就在内宅侍弄花草,她怎么听不懂她的意思?这是在说允之吗?

  阿梵抿了抿嘴,鼓足勇气道:“您别看我现在只是个小小舫主,我很会做生意的,允之嫁给我,我会让他幸福的。下个月十五就是好日子……”

  老夫人手里的茶杯“啪”地摔碎在地上,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道:“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她这个样子把阿梵也吓了一跳,她、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紧张就说话飞快,“我说要求娶允之呀!我听人说,他很穷啊,说他身份特殊不能承袭将军府的爵位,他不是手臂受了伤不能走仕途了吗?我、我要对他负责呀!我娶他!”

  所以,这是觉得她的宝贝外孙成了残疾,跑这儿来捡漏了??老夫人气得喘着粗气,指着他问:“你不是想嫁进将军府做妾的?”

  阿梵摇头,认真道:“没有没有!我发过誓的,嫁人也只做正妻!他娶也不是不行,只是他连房子都是租的,又没什么钱……感觉有点儿难为他。”

  老夫人一拍桌子吼道:“你给我出去!”

  阿梵行了个礼道:“好好,我这就走,那您是同意了?”

  “你给我滚出去!”

  “滚滚!这就滚!下个月十五是好日子,再拖下去就要翻年了,届时允之又长了一岁,他本就长我六岁,再磋磨两年,年纪就太大啦!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可能不那么中听,您先消消气,吃点儿人参,我先告辞啦!”

  再不走,命就要保不住啦!她看到老夫人身边的侍女似乎要拔刀了,亲事可以缓一缓,命可不能搭在这里呀!

  容秀和石红紧跟着她跑出来,将军府如此之大,她们刚出了瑜园,就被抄了近路的侯府夫人给截住了。

  “姑娘留步!你有胆子求娶允之,留下来喝个茶吧!我是允之的二姐!”

  阿梵很想说,她刚刚已经喝够了不渴,不过对方抱着肩膀手里的鞭子晃了晃。

  怎么的?求娶将军府的公子,还必须打赢他这些亲戚吗?不干!有命才能娶亲,其他都是虚的。

  阿梵眯着眼睛笑笑说:“茶就不喝了,等我二人成亲的时候,多请二姐姐喝两杯酒就是了。我还要忙着回去布置宅子,还需多赚些钱,今日进了将军府才发觉我那宅子小了,允之估计会住不惯。”

  阿梵绕过她便想走,被对方胳膊一横拦住去路,“你把我祖母气成这样,想一走了之?”

  “你敢保证我留下来老夫人就不生气了?”她眼睛瞪得老大问。

  “你回去!跟我祖母赔礼,把她老人家哄开心!还有,不准再提求娶允之的话!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自然知道!我要娶的人,当然要清楚底细了。前几天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他自己是同意了的。”阿梵叉腰道。

  “他、他他他……去见过你?”允之简直胆大包天!他真是活腻歪了,竟敢偷偷出去?

  “今日就不与你多说了,你们若是不同意,我便与他私奔!”

  阿梵听到后面又传来脚步声,以为是老夫人要人逮她的,头也不回地往府外跑去。m.xiumb.com

  将军府真是可怕,她撑到现在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勇气真的用尽了。她们若是实在不同意,那她就过两年再来求娶吧,等过两年允之年纪大了,不那么美貌,行情上也无人问津了,或许她们就不嫌弃她条件差了。

  等陶君然安抚好了外祖母急急忙忙从瑜园出来,心心念念的人已经不见了。

  “还找呢?晚了!人早走了!”他二表姐抱着肩膀说着风凉话。

  陶君然的脸黑沉的跟锅底一样,还不是她们这些人,就知道帮倒忙,根本就不知道她们是站在哪儿一边儿的。

  “她没留什么话吗?”

  “额,我想想。”对方卖了会儿关子才道:“想起来了,说了!说我们若是不同意你出嫁,她就要跟你私奔。”

  陶君然这才心里熨帖些,转身往回走,圣人既然要他在家禁足,便不可能关很久,最迟年后应该会放他出去。离除夕还有两个多月,六十多天……他仰头望着矗立着的楼阁他了口气,异地恋的滋味很难熬啊!

  “你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觉得你很穷?大男人给人留下这个印象,将来怎么提振夫纲?”

  “有什么可提振的?我不穷?我一没爵位,二没田宅,若是你们不同意这门婚事,我连陪嫁都没有。”陶君然拧了拧眉,转身向书房走去。他要写信给谢子澍,“蛟池”内的沉银要盯紧些,还要多加留意连戚的动向。这个连戚,始终都是个麻烦,他还赖在碧云县做什么?等着他出去亲手逮住他?

  这厢阿梵三个人从将军府出来,回去收拾了东西,都没过夜,便急急忙忙返回了碧云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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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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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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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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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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