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脏东西啊夫人!容秀抖得两片嘴唇一直上下碰,眼珠滴溜溜乱转。
阿梵按了按她的肩膀让她冷静,自己起身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缝往外看。风大雨大的夜晚,屋檐上从前办丧事的白布被风卷了下来,在风里荡来荡去。
“风把白凌子吹下来了,不是脏……”
她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烛火突然就灭了,蜡油的刺鼻味道弥散在空中,直入鼻腔。
容秀惊恐地叫了半嗓子,就被阿梵捂住了嘴。
“是风,风把蜡烛……”
话未毕,窗外突然跳出两个高大毛茸茸的影子,在窗外窜来窜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蹦跶了一会儿,黑影消失了。wWW.ΧìǔΜЬ.CǒΜ
容秀被阿梵捂着嘴,委屈地看着她:夫人,你看,我就说是脏东西吧!
阿梵没说话,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手心都是汗。不过连戚曾跟她讲过,鬼也都是势利眼,你越是怕他,他便越是欺辱你,你不怕他,践踏他,辱骂他,驱使他,他还能帮你推磨呢!不是还有个叫宋定伯的把鬼抓了换酒钱吗?
不能怕!阿梵咬了咬嘴唇想。
三月梅自进入这王家大院便觉得此处有古怪,虽然像是久未有人居住,她却在内宅里听到了一声公鸡叫。
鬼还养鸡呢?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目的是什么,便想先抽身事外,暗地里观察一翻。
她冷笑一声,敛了敛袖子道:“我内急,出去方便一下。”
“欸……”容秀想唤她,这么恐怖的时候大家待在一起才安全呀,实在憋不住你就在墙角方便一下嘛!
不待她说完,三月梅已经推门出去了,很快便没了声响。
容秀小声问阿梵:“夫人,外面那是什么鬼?”
阿梵摇摇头,“不知道。”她对家宅里的鬼不熟悉,以前师父给她普及的最多的是水鬼。船工们有些一辈子都住在船上,很少上岸。这宅子里的鬼就是他们的知识盲区,阿梵受到的言传身教里也没有这一项,她自然不清楚。
倒是挺像野兽的,像是熊?
窗外有脚步声响起,屋内的主仆俩心又提起来。
卓季青在门前叫道:“容秀,把火折子给我,我们的蜡烛突然灭了。”
屋内两人松了口气,看来他们那间屋子也受到了骚扰。
“你先看看,你旁边有什么东西吗?”容秀嗓音涩涩地问。
卓季青莫名其妙道:“什么东西?你别吓我,你们看见什么了?”
“没、没有,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给你拿。”容秀起身拿了火折子,推开门,似乎愣了下,抬脚出去把门带上了。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阿梵眨巴眨巴眼睛,侧耳倾听,什么都没听到。没有说话声,也没有脚步声,什么都没有。
“容秀?”她提起嗓子喊了一声,没人应声。
阿梵捏着袖口的指头紧了紧,她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门口,似乎马上就会有什么东西推门进来一样。
门外,刚刚装鬼把蜡烛吹灭的汉子很得意,屋内不过就是几个女人,吓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他又猫着腰溜到阿梵的门边,啊呜啊呜地怪叫起来。
阿梵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不仅仅是怕,还有气!一只小鬼就想阻挡她的计划吗?人没钱被挤兑时,见惯了各种恶心面孔,比鬼可丑陋多了!这东西也是欺软怕硬的,只会在她门口嚎叫试探,敢吓她,下作东西等着她捉了它,就把它卖给杂技商人,每天逼着它吓人,给观众取乐!
屋外正跳腾的厉害的“鬼”,脚一滑,磕了门牙突然唉哟了一声。
呵呵呵!阿梵突然就没那么怕了。隔壁王伯敲着墙壁问她有没有事儿,让她不要出去,太阳出来脏东西自然就没了。
阿梵蹑步走到门边,突然推开门,刚刚滑了一跤从地上爬起来的“鬼”,鼻子脑门被门撞得砰的一声。他白眼一翻,晕晕乎乎就摊下去了,心想这谁家的女人臂力比男人还大……倒了霉了。
阿梵是横着心梗着一口气出来的,她那一推之下,用了平生十成十的力气。她一手扶门,心口砰砰跳着,在院子里环视一圈,没看到什么人。
地上倒是多了很多纸钱,被雨浸润后,飘在泥水里,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还有点狼狈。
果然是只胆小鬼,这就跑了吗?她转过身,就看到从门后爬起来个影子,穿着一拖到地的白长衫,血呼啦的一张脸,架着两只手,看起来正要吓唬她个出其不意。
那“鬼”晃了晃头,幽幽道:“我——好饿啊……”
阿梵心里的小人儿揪着头发惨叫一声,现实里她面上惨白得可怕,却大睁着眼睛死死咬着唇,顺手把顶门杠抄起来,对着那鬼一顿乱捶!
吓死啦!!好可怕!这宅子里的脏东西比水鬼可丑多啦!
她噼啪打着,那个力气一般人受不住的,更何况那“鬼”刚刚还被门板撞了一下,鼻孔下还拖着两条血痕。
那“鬼”终于撑不住了,落荒而逃。他紧跑两步,突然又停下,低头四下张望。
“你是在找这个吗?”阿梵掐着嗓子幽幽地问了句,她长发散在脸上,白色衣袂在风中翻飞,下巴上垂着一截红色的“长舌头”。
那男人给她吓得跌在地上,心想这装鬼也是要靠天分的,这姑娘就把他掉的那截腊肉一挂,就活脱脱的一副鬼相啊!
阿梵指头上挑着那截腊肉,手里的顶门杠对着他又是一顿噼啪。
“住手!快住手!刚刚吓你的不是我……”他是顶替前面的兄弟出来的,还没开始吓唬呢,就被门板先撞了一下,这又挨了一顿乱揍。
阿梵运动了一下,终于把心里的情绪给释放出来了,她也看出来了,这哪儿是什么鬼啊!还没她扮的像呢!
她叉着腰冷笑道:“你猫在我门后想干什么?”
那人还没从自己的形象离走出来,压着嗓子道:“我——饿呀,我想吃……”人字还没说出来,他面前就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托着两个馒头。
中午饭吃剩下的,打包放在了包袱里,阿梵刚刚出门也没忘了背上包袱。
她看了眼那鬼,肩上扛着顶门杠,下巴充满威胁性地一抬,“吃!”
那倒霉鬼没想到还有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他都是按照吓人的套路来的,她哪儿弄的馒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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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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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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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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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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