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两个人淡定地置身事外,一个是阿梵,一个是李琴师。wWW.ΧìǔΜЬ.CǒΜ
这都好几天了,她除了上赶着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什么话都没说上。
丫头仆人聚在窗口盯着码头,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阿梵看着眼神迷茫的李琴师,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旁,她都想好借口了。前几日她就发现李琴师的袖子破了,他又没什么替换衣裳,她可以把他单叫出来,帮他缝几针,再顺便聊聊跳槽的事情。
她偏头,笑眯眯地刚要开口,就听到有人激动地喊:“来了来了!贵客来了!”
王管事面上也是激动,一把拍在小厮后脑勺,“咋呼什么,快看看地毯平不平整,走板搭牢了吗?”
几人应声而去。
“阿梵!”王管事回头四处寻觅,“傻了吗?赶紧给我站到门边儿去,给贵人挑帘子!”
王管事瞪着眼,看着这个长相格外标致的女子一脸无奈地站过去。招聘时看起来挺机灵的呀,紧要关头怎么这么没眼力架呢!
三骑向着如意画舫方向而来,远远地早有小厮迎上去。
隔着重重帘幕,只能看到轻装而来的是三个男人,为首之人穿黑,也可能是暗色系的衣袍,光线暗看不太分明。
那人信步走着,丰姿隽爽,皎皎如月。
阿梵对人的步态很敏感,她心里一紧,不会这么巧吧!
要是被县令大人当场给认出来,她还卧什么底,挖什么墙脚,如果王管事狠下心,还可以给她罗织个罪名扭送官府。毕竟先前确实有政令,不允许各个画舫之间搞不正当竞争,挖坑使绊子抓到就要打板子,她这种“潜伏”破坏性更大,估计有可能要下大狱。
舫主因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下狱,圈子怕不是要笑死。
她不甘心地看了眼李琴师,微微垂下头,扮演乖顺的侍女。
陶君然保持了一贯风格,一身玄色衣衫,他大步踏上走板,珠帘早被人掀起候着。
他从身边走过,风掀起的衣角扫在她身上。阿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高大的身影从她身前经过,并没停留。
王管事恭恭敬敬上前,“大人,咱们舫主身体抱恙,这次就由小人与三月梅姑娘……”
“知道了。”陶君然打断道:“明日早饭前赶到鸿庆寺。”
这……王管事有些犯难,画舫出游,讲究的是个游,边走边玩,又不是竞渡夺标,赶得这么紧船就晃得厉害,舞娘就算跳得再好,遇上个涛啊浪的,那些精心准备的歌舞怕是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
要是下人们手脚再不麻利,惹得贵客不高兴那麻烦就大了。
王管事权衡了一下,进言道:“大人,最快也要明日晌午才能到。咱们这画舫虽然速度一流,为了让客人舒适,没赶过这么快的路,咱们船老大手下就四个伙计……”
“废话那么多,大人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曹青不耐烦道:“人手我们自带了的!”
他击掌两声,门外立刻有四名黑衣人现身,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够了吗?”曹青皱眉问。
“够了够了!”王管事擦擦汗,感觉这县令大人不像是出去游玩,倒像是劫持了船出去打仗。
“大人要就寝,带路吧!”曹青看了看主子难看的脸色,心想当真很少有人晕船晕到他家主子这种的。
这一天大人除了腌制的酸梅子酸李子别的东西就没敢吃,提到要上船他都要吐。
阿梵跟在人群后,垂着头,掐着袖口敛着步态,非常没有存在感。
身旁有人手肘拐了她一下,阿梵抬头,王管事正冲她使眼色:上去带路,赶紧滴!
司帐有专门的丫头,不是她,阿梵在这一小撮人里没见着那个长得丰腴的姑娘。
“阿珠上岸蹲茅厕去了。”有人小声提醒。
每个丫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打算,否则这些貌美的丫头也不会都从京城来到碧云县,不过是觉得这里容易出头,被贵人看重就不用再看人脸色侍候人了。她跟阿梵睡一间房,这几日因为太兴奋失眠,又嗜辣,每次如厕都不顺畅,在船上解不出来。
王管事见她愣愣地杵着,眼神都要吃人了。
阿梵笑着安抚了他一下,快走几步上了楼,留给陶大人一个熟悉的纤细背影。
她推开船上最至尊豪华的房间门,挑了帘子候着,听到稳重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曹青在楼梯角道:“大人需要清净,闲杂人等一概不准上来。”他亮出半截佩刀,不用废话就让蠢蠢欲动的下人们的心都凉了。
这哪儿是来玩儿的,是来玩儿命的!
船已经离开码头,向着碧波万顷的平湖而去。黑灯瞎火又没月亮,除了远处人家的灯火,平湖上什么都看不到。
陶君然觉得很好,起码他看向黑暗中,比看着快速滑过的景致要好,不头晕。
一日未进食,他到底有了些饥饿感。
“取水净面,再取些汤饼来。”他声音冷淡疏离,自顾在椅子上坐了,并未瞧她。
阿梵心想,这到底是世家公子见过世面,这么豪华的屋子他一点都不觉得讶异,万一有一天她攀上了陶君然这层关系,他不会嫌弃春来画舫寒酸吧!
出门时,她听到门口候着的曹青莫名其妙地“呵”了一声,阿梵没敢回头,快步下楼了。
阿珠如厕归来,从她手里抢过了送汤饼的活儿。
阿梵靠着扶栏听着桨声,望着黑漆漆的水面,如意画舫现在走的水线她很熟悉,再过两个时辰,船就要到九道拐了,到了那里,无论经验多么丰富的船老大都会停下来等天明再走。
届时画舫会停靠,她可以趁机下船,带着她的李琴师一起。
前提是,她必须在离开前说服他同意跳槽。
乌漆嘛黑的环境让人困倦,陶君然没有听琴,也没召三月梅跳舞。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听人说一直在屋子里看书。
那他弄这么艘豪华的画舫,带着各种精致美食去鸿庆寺干什么呢?总不会是去拜佛还愿吧!
远处沿岸的灯火愈加稀疏,夜深了。在船舱里晃荡的小厮们被王管事打发去睡觉,夜色中除了水流声,安安静静。
阿梵慢慢起身,随手挽了件衣裳,向二楼给琴师舞娘们准备的房间摸去。
其实李琴师的境遇,不用她费太多口舌,只要她给的起价钱,挖走他没有太大难度。
她脚步声轻得像只猫,手腕抬起,准备叩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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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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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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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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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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