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
赵夜正低头包扎着伤指，闻言头也不抬地说：“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方总也许会派人盯着你之前的落脚处，而且你和慕寒回去的路上也还是稍稍绕开一些的好。”
想了想他又劝慕雨峰道：“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放下吧，你也该知道你妻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从这儿往东南方向走不远有个镇子叫枫桥镇，你带着慕寒去找一个叫石敢当的人，就说是赵夜让你们去的，他应该会给我几分面子安排好你们以后的生活。为慕寒想想，重新开始不好吗？”
慕雨峰疲惫地靠在车座上叹了口气。
这时慕寒从副驾驶上探出头来，乌溜溜的眼睛清澈剔透。
赵夜咬着纱布最后打了个结，欣赏了片刻自己的手艺之后冲慕寒笑了笑：“饿了？还想吃甜饼和罐头吗？”
慕寒摇了摇头。
可赵夜还是翻开了背包：“临走前我给慕寒再留点吃的，峰哥你可能不太需要这些，可慕寒离不开水和食物，你好好想想我的建议吧。”
慕雨峰涩声道：“你带暖暖走吧，我对她妈妈有愧，撇不下她。”
“想屁吃呢？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奶东拉西扯地就想扔给别人？”
“那个什么方总位高权重，而且心思太深，我一直担心暖暖跟着他早晚会吃大亏。我又不能带着她跟她妈妈一起生活，现在只能拜托你了。”
“你是不是瞎了啊？看不见我这日子也过得朝不保夕的？要不然趁他们还没走远你把孩子再给方总送回去？我就想不通了，你老婆已经死了懂吗？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死人和一个大活人孰重孰轻你分不清吗？”
“……那我呢？我是死了还是活着？看看我这张脸。”
慕雨峰忽然摘下纱巾，露出他那半边崎岖不平的扭曲面容漠然道：“我也成了个怪物，而且有时神智还会短暂不清醒，怎么带着暖暖？兄弟，之前我想过拜托你照顾暖暖，可我们之前毕竟有过冲突，不过经了这么一遭……”
“停停停！别套近乎啊！什么就又兄弟又准备给我戴高帽的，刚才救你也是看在慕寒的份上和我自己一时糊涂，现在我还后悔呢！”
两人正推来推去之际，慕寒突然叫道：“夜哥哥，你们是都不要我吗？”
“不是不是，慕寒啊，你现在不应该找爸爸吗？你应该问问他为什么不要你了。”
“妈妈不认识我，爸爸也不认识我。我想跟夜哥哥走。”
慕雨峰这会儿又把纱巾蒙好，听了慕寒的话立即也期盼地望了过来。
赵夜烦躁地又翻出盒烟来续上，满脸愁苦：“……你们爷俩是不是商量好的啊？”
随后就看见慕寒扭回身去扳开车门跳着下了车。琇書蛧
“干什么这是？一个比一个拧巴就算了，怎么脾气还都这么冲呢！”
车上的两个大人立刻追了下去，慕雨峰搂过慕寒干哑着嗓子真挚道：“我回去找她妈妈，也许真会被方总抓住。”
他把慕寒轻轻推到了赵夜身边又朝他半鞠了一躬，看那模样好像刚上散打赛场向对手致意似的……
赵夜把住了微微挣扎的小孩儿，木然回道：“那你个混蛋就赶紧滚吧。”
闻言慕雨峰长出了口气，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望了闺女两眼后，连车也不要了，慢慢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
“还闹什么脾气呢你？！你爸不要你了！以后你要是不听话看我不揍你！”
慕寒似乎对他刚才的推诿很不满意，一直在他手里拱来拱去的要挣脱，赵夜没好气地轻轻掐了下她的小脸吓唬了一句，望着弃女而去的慕雨峰狠狠啐了一口。
回身收拾好东西，赵夜掖好手枪，步枪只带了一支，由于子弹不通用，弹夹也就剩下了一个。
从包里翻出瓶水来递给慕寒，蹲下身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这倒好，白捡了个漂亮闺女。”
慕寒抿了口水翻着卷翘的长睫轻声叫他：“夜哥哥。”
“……行吧，白捡个漂亮妹妹。来吧暖暖，上坐骑了，咱们去前面找个车跟哥哥回家去。”
把慕寒又托在肩膀上以后，系统又啰嗦道：“小夜，你不会是之前就想好了要拐这小女孩儿走吧？带着个小尾巴我们还怎么完成任务？”
赵夜不耐烦道：“武大郎买安全帽——操不完的闲心呐你？这不是逼到这儿了，没关系，离目的地还远着呢……”
就按他这走一段顿一下的尿性，半路上还说不准能再遇见什么人，以后总有能把小丫头暂存一下的地儿吧。
现在“偷车”似乎已经成为了生存必备技能，背着慕寒走到车流前，赵夜挪开了几辆事故车，娴熟地捅开了一辆悍马，带着小姑娘继续北行。
之后就要接近C市了，本来赵夜已经想好沿C市市郊穿过去，抄近路换另外一条高速上长江大桥，可之前听方总说他们正要调集部队夺回C市，这会儿他再一头扎进去会不会自找麻烦？
不过首要问题还是背包里的存货也被挥霍的差不多了，他还要找一个有补给的地方，离得最近的是C市，要是直接绕过C市在高速的服务区里没什么发现就得继续下高速去就近的小城镇补给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赵夜停车翻了翻地图，还是准备先绕过这个麻烦。
继续向前开了一个多小时左右，天见垂怜，这一段很通畅竟没有拥堵的地方，可连着路过两个服务区和一个收费站，可里面都被洗劫一空，除了点小零食赵夜什么都没找到。
零食肯定都投喂给了慕寒，这会儿他们刚过进C市的一个路口不久，慕寒忽然扭了扭身子喊了他一声，赵夜偏头问道：“怎么了？想要什么自己去包里找。”
“想上厕所。”
“哦……”
赵夜把车停下来，怕出什么意外站在路边等小姑娘解决个人问题。
前面有个标志牌很显眼：XXX自然风景区欢迎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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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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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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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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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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