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见他过来,服务生急忙来重新打开电源。
“今儿时间紧张,要不我非要打通关不可……”乌麟炫耀自己刚刚的战绩。
他挑了挑眉,冲龙九笑道:“九儿啊,过来挨着哥哥呗?哥哥跟你讲讲作战经验!”
龙九眼皮都没撩一下,十分安静的吃鹿一男给他夹过来的牛肉丸。
乌麟不死心,继续道:“待会儿哥哥还想跟你一起开一局呢,我给你传授传授经验,这样待会儿你也能打的跟我一样好!”
鹿一男将剥好的虾放到龙九碗里,龙九夹起来,慢吞吞的吃掉。
乌麟:“……”
靖安坐在两人中间,咬着筷子一会儿看看龙九,一会儿看看乌麟。
她总觉得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事情……
不过想不通,靖安也不愿浪费那个脑子去想,要按私心来讲,其实靖安并不希望龙九跟乌麟有过多的接触。
这样不冷不热,最好。
想到这里,靖安夹起虾滑肉吃了一口,又端起桌上的饮料小口小口的抿着。
一旁的乌麟似乎还有点不肯死心。
他笑眯眯的看着龙九,道:“九儿啊,哥哥给你讲讲游戏战略呗……”
龙九大概是真有点烦了。
他秀气的眉毛紧紧的皱成一团,小脸都要纠结到一起了。
在乌麟再次开口的时候,龙九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他扭头,看着鹿一男,声音细却不算低的说道:“姐夫,我想吃那个杏鲍菇,你帮我拿一下。”
向来泰山崩于顶都能面不改色的鹿一男,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靖安的反应似乎更加直观一些。
“咳咳——”她嘴巴里含着小半口饮料不上不下的,直接卡在了喉咙,呛到了鼻子里。
乌麟就直接石化在原地了。
“姐夫?”龙九再次出声喊道。
鹿一男迅速恢复常态,他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眉眼间皆是笑意的看着龙九,“嗯,我来帮你煮。”
然后鹿一男将杏鲍菇夹过来,放进了龙九的小锅里,看着锅子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唔,跟他这会儿的心情差不多,都是咕嘟咕嘟的在冒泡泡……
一顿饭吃的算是其乐融融——当然不能将乌麟算在这“其乐融融”里。
乌麟的脸黑了一整个午饭时间。
龙九像是故意的一样,只要乌麟想要说话,他便开口“姐夫”的喊着鹿一男帮忙干这帮忙干那的。
连靖安都明显的感觉到了龙九对乌麟的极度厌恶的排斥。
吃晚饭往回走的时候,靖安特意坐到了车子后座,和龙九坐一起。
只是不管靖安怎么问,龙九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靖安对这个弟弟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索性随他去了。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乌麟倒是没有再来过靖安的家里,这着实让靖安轻松不少。
龙九虽然因为游戏跟鹿一男的关系有了增进,不过,在与其他人的交流上,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出了他的排斥。
龙九在靖安家住了两天,这两天里,鹿一男推掉了公司的所有事情,专心在家陪着。
晚上,龙九已经睡着了。
靖安从龙九房间里出来,迎面便碰上了走廊里的鹿一男。
走廊里的灯只亮着一盏壁灯,光线不算亮,鹿一男就在这光晕里,斜斜的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见靖安出来,他挑眉,小声问道:“睡着了?”
靖安点了点头,顺着走廊往客厅走,她扭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一起走出来的男人,“有事吗?”
鹿一男两只手正插在裤子口袋里,闻言,他看了靖安一眼,“你有事情要忙?”
“没有。”
已经晚上九点多,靖安打开了餐厅的灯,光线一下子亮起来。
她从餐桌上拿过两只杯子,从水壶里倒了些水,将其中一杯递给鹿一男,“是不是有事儿跟我说?”
鹿一男接过水杯,放到唇边浅抿了一口。
他看着靖安,笑道:“累不累?”
靖安摇了摇头,笑的有些苦涩,“我和龙九一年里见面的时候不多,像这样能天天待着的时候就更少了,有些累,却还是很高兴。”
说到这里,靖安抬头看着鹿一男,道:“这两天辛苦鹿一男了,害得你连班都没去上,若是明天工作堆积如山,可不要背后骂我啊!”
龙九只请了两天的假期,他在靖安这里已经住了两天,明天就要回风家去了。
鹿一男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知道她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龙九走。
他笑着道:“索性工作怎么也忙不完,能偷闲自然要偷闲一下……况且小舅子难得来一次,我照顾的周到点儿,也是应该的。”
“小舅子”这称谓着实让靖安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佯装生气道:“这种话可不要在龙九面前说了……”
鹿一男从善如流的点头答应,又道:“看在我这几天陪吃陪喝陪玩的份儿上,是不是要奖励一下我?”
靖安轻笑出声,“哦,不知道鹿一男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啊?”
鹿一男看着她,眼眸幽深。
他将水杯放到餐桌上,下一瞬,人便欺了上来,直接将靖安给压在了餐厅和厨房之间的墙壁上。
靖安一时不察被他壁咚到墙上,一脸懵逼中。
鹿一男轻笑出声,不等靖安反应过来,便俯身吻了下来,“想要这样的奖励……”
“轰”一下,脑子里像是有一片白光闪过。
靖安鼻息间全是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甘冽,清淡,又令人痴迷……
一顿饭结束,姐弟俩相处一会儿后,靖安便打算送他回去。
“我,留下。”坐在沙发上的龙九突然出声道。
正在门口换鞋子的靖安动作一顿,她有些奇怪的回身看了一眼龙九,眼里闪过一丝疑虑,“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
其实从回到家里靖安就感觉到龙九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还是一贯的不爱说话,但感觉比以往更加的黏自己——刚刚她在厨房做饭洗碗,这孩子一直都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留下。”龙九重复道。
靖安走到龙九身边,慢慢蹲下,仰头看着他倔强的小脸,笑着问道:“龙九,告诉姐姐,到底怎么了?不喜欢风伯伯家?”
龙九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因为风家不好。
这倒是让靖安有些纳闷了,“既然不是因为风伯伯家不好,那为什么不肯回去?我们以前都是吃完饭再送你回去的啊。”
龙九撅了撅嘴巴,有些不高兴。
以前和现在能一样吗?以前对面还没住着那个“老男人”呢!
“好啦!姐姐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可是龙九,风伯伯家比姐姐这里安全,男子汉要坚强一点懂不懂?走啦!”
靖安以为龙九是因为舍不得自己在闹小性子,便软了声音哄他。
她一边给龙九系外套上的纽扣,一边轻声说道:“等熬过这个阶段,等姐姐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了,咱们俩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龙九,等着姐姐,好不好?”
听到可以跟姐姐一直在一起,龙九之前心里对鹿一男的不满和怨愤顿时消失不见。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靖安,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靖安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龙九的脑袋,“真乖。”
她直起身牵着龙九的手往门外走。
刚出了别墅门,便看到黑色的世爵静静的停在不远处,而车边,一道欣长的身影正立在那儿。
他身上穿的还是刚刚回来时的那身西装,这会儿正斜倚在车门上,左腿微微曲起,一只手十分闲适的插进裤子口袋,另一只手上,夹着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烟。
靖安顿住。
而她身边的龙九,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来了。”鹿一男抬眼便看到了别墅门口的靖安姐弟。
他走到别墅门旁边的烟蒂垃圾箱旁,将手里的烟摁灭,丢进烟蒂孔里。
“鹿一男怎么在这儿?”靖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问道。
如果她没记错,刚刚鹿一男是和她一起上楼的。
鹿一男挑了挑眉,“不是要送龙九回去?上车吧。”
说着,他抬脚便往车那儿走去。
*****
转眼就来到了家族庆典那天,靖安打算在那天上正式讲鹿一男介绍出去,坐落在法国路上的希林顿酒店足足有二十多层,每一层都装饰着绚丽的霓虹灯,一眼望去,满眼璀璨。宾客纷杂,觥筹交错之间,靖安心里面隐隐有些慌乱。
果然……
人群之外便响起极轻的开门声,还有鞋底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笃笃”声。
靖安面上神色一凝,心却微微往下沉了几分:这声音,不是女士高跟鞋,也不是男士皮鞋,似乎是……
作战靴!
这三个字陡然冲进脑海,靖安的眉头紧紧皱起。
周围围观的人们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大家下意识的往两边靠,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笃笃”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最先看到来人的人们顿时发出一声低低地吸气声。
“这不是……”
“竟然是她……”
靖安循声望去,眼眸登时闪过一抹震惊!
缓缓走来的是个女人。
巴掌大的鹅蛋脸白皙娇嫩,即便是不施粉黛在这璀璨的灯光下也毫无瑕疵,柳眉纤细,樱唇绯红,竟是个十足十的大美人!
与在场的女士们身上那优雅高贵的晚礼服不同,这女人身上穿着迷彩作训服,脚上踩着黑色作战靴。
作训服的袖子被她随意的挽至胳膊肘处,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小臂。
尽管身上的作训服毫无美感可言,可穿在女人身上,竟将场上那些画着精致妆容穿着昂贵礼服的世家小姐们给比了下去,隐隐有种艳压群芳的味道……
她唇角微勾,眼神清冷,可周身却像是萦绕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站在她身旁的人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从进入宴会后,她冷若寒冰的眼神便紧紧地钉在了靖安的脸上,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
靖安只觉“翁”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陡然炸开……
周围的世家里有认识这女人的,都纷纷小声的议论起来。
“人……”一个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连端在手里的红酒洒出些许在受伤都毫无所知。
站在中年男人身旁的乐薇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乐薇登时也瞪大了眼睛,脸色十分难看,“不会是那个……特工世家吧……”
乐薇身旁一个年轻男人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啧啧出声,“哪里还能再找出第二个……这人怕是传闻中手段最铁血,最年轻的继承人姚目吧?”
“姚目……”乐薇浑身一震,登时说不出话来!
是特工世家,在本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且备受人们尊敬和崇拜。
而作为年轻一辈里最为优秀的继承人,姚目的名字在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面对周围的议论声,姚目像是丝毫没有听到一般。
她踩着稳健的步子,两只手插进作训服的裤兜里,缓缓走到了距离靖安三步远的位置,站定。
姚目静静的看了靖安三秒钟,尔后忽然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又见面了靖安,这么快,就回来了?”
靖安脸上的血色登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慢慢变得雪白一片。
她看着姚目的眼神里有不知名的情绪闪过,动了动唇,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在面对海王时的那种张扬恣意早已不见踪迹,靖安微微垂眼,细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两人之间的这番波动,却是让周围人登时都瞪大了眼。
尤其是刚刚还底气十足的靖安,这会儿却因为姚目的出现而像是换了个人,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刚刚姚目问的那句话……
一名年轻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手捂着嘴巴小声的跟身旁的同伴私语,“这姓夏的难不成真坐过牢?!”
她身旁的女伴也是一脸震惊,“没听刚刚姚目问‘放出来了’?那这事儿怕就是真的了!”
“天哪!一个坐过牢的人还能当!这也太儿戏了吧!这种人人品能行吗?!”
……
议论声中,姚目慢慢踱步到靖安身旁,面上满是俾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弧度越来越大。
“是不是觉得没人知道你的过去,就真将你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给忘了?”
姚目眯了眯眼,眼底有浓浓的恨意溢出,她紧紧盯着靖安愈发苍白的脸,声音带着浓浓的鄙夷,“靖安,我都记着呢……哪怕把你挫骨扬灰,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靖安却恍若未闻。
姚目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穿透而来,带着彻骨的寒,浓郁的恨,森冷如利刃一般狠狠地扎在了靖安的心头……ωωω.χΙυΜЬ.Cǒm
靖安微微垂着头,看着脚下光洁的地面,神思慢慢有些恍惚起来。
那一张张年轻的,带着汗水的笑脸仿佛近在眼前。
仿佛仍旧如同多年以前一般,与她一起并肩作战,与她同甘共苦……
可须臾之间,一切却又灰飞烟灭。
那一个个熟悉的笑脸刹那间变的狰狞而狠厉,一行一行的鲜血顺着年轻的脸庞淌下来,直到再也看不清本来的面容……
靖安像是被人丢进了冰窖里,浑身透着彻骨的寒。
她脸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而垂在身侧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宴会已经接近散场,续续的人从酒店里走出来,大家在酒店门口寒暄着,挥手再见。
黑色的世爵静静的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位上。
只是每一个路过世爵的人似乎都会飘一两眼过来——都知道这辆车子是鹿一男的。
尽管车子里温暖如春,可靖安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她紧紧攥着身上的男士外套,毫无血色的唇紧抿着,眼神怔愣的看着车窗外的酒店门口。
靖安眼神微微黯淡下来,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像是感应到了靖安的眼神一般,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夏薇安忽然扭头看过来,眼神直直的撞进了靖安的严重。
她眼底的恨意浓烈而森冷,让靖安心中微寒。
靖安动了动唇,而后抿的更紧。
她收回目光,缓缓靠到座位靠背上,身体的气力仿佛被瞬间抽走一般。
靖安微微闭上了眼,心底划过一抹叹息:今天晚上这一闹,她的身份怕是在上层圈子里彻底曝光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轻微的开门声,紧接着,“砰”一声,车门被关上。
“开车,回家。”鹿一男的声音淡淡的,不辨喜怒。
是随着鹿一男一起回到车上的。
两人一言不发,迅速扣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驶上主路。
虽然是初夏,可夜晚还是稍微有些凉意,鹿一男上车的时候,只穿了单薄的衬衣。
马路上白炽灯的光线时不时落进车子里,照在男人如雕塑般的俊颜上,更是多了一丝朦胧。
靖安早在鹿一男上车的瞬间便坐直了身体,她攥着西装外套的手紧了紧,抬眼,眼神落在鹿一男的侧颜上。
车子里极安静,鹿一男目光落在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靖安看着他的侧脸动了动唇,复又垂首,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车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车子开出去一段时间后,靖安再次抬头,眼神里多了一丝清明。
“你……”
几乎是在靖安开口的瞬间,鹿一男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面上仍旧不起波澜,只微微挑了挑眉。
靖安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视线往下移了移,落在他的领带上,暗暗咽了咽口水。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靖安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没有。”鹿一男淡淡道。
他回答的几乎不假思索,这倒是让靖安的眼神再次落在了他的脸上。
靖安抿了抿唇,贝齿默默咬着唇瓣,“为什么没有?”
鹿一男扭头,极其认真的看着靖安,忽而唇角微勾,眼底荡起一抹浓浓的笑意,开玩笑一般开口问道:“那你呢,有没有想说的?”
靖安心微微一沉,面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她没有说话,扭头,视线从鹿一男的脸上慢慢落在了车窗外。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凝滞。
鹿一男看着她的侧脸,眼底的笑意缓缓褪去,薄唇紧抿。
车子的密封性极好,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倒是安静的有些过分。
鹿一男微凉的眼神落在靖安仍旧苍白如纸的脸上,抿唇。
似乎过了许久,一直望着车窗外的靖安才微微叹了口气。
她声音里带着些许苍凉,些许哀戚,凉凉的,如同冰冷的泉水划过心尖。
“姚目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罪不可赦的人……”
她的情绪看上去很低落,鹿一男的眼神紧紧锁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薄唇抿的更紧了几分。
只是眼底仍旧有浓的化不开的心疼在蔓延。
靖安的视线慢慢落在鹿一男清俊的脸上,她看着他墨色的眸,声音轻的像是在呓语,“你信不信基督教?”
话虽是个问句,可她又像是根本没指望着对面的人会给自己答案。
因此她也只是停顿片刻,便又继续道:“英欧大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信奉基督教,他们虔诚的信奉着他们的上帝……”
车里很安静,靖安的声音微凉,透着浓浓的空寂。
脑海里忽然窜出那人芝兰玉树般的俊秀模样,可这如芝兰般高雅的人儿手里,握着的却是杀伤力极强的重机枪……
突突突突的扫射声仿佛还近在耳边,而那玉树般的人面上被鲜血浸染,眼眸却愈发的明亮起来,带着浓浓的嗜血的光……
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靖安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还在回荡着厮杀声。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攥住,疼到窒息。
“但是没有人会因为信奉而得到救赎,因为忏悔而得到原谅。”
鹿一男心中骤然一疼,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在心房上缓缓扎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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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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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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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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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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