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老太听见后眯着眼睛,恍若那眼睛是被太阳光耀得睁不开似的,她抬起头对着左邻居说:“没事,丢不掉,三五天不回来是常有的事。”
左邻居听见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右邻居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她乐呵呵地说:“收拾完了没?我们开始吧。”
天黑以前打两个小时的麻将,已经成为左邻右舍的日常生活。对于年事已高的老年人来说,打麻将堪称一场身体力行的锻炼,在麻将中磨练着自己垂垂老矣的脑细胞,何乐而不为呢。
左邻居是一位家庭妇女,老公上班,孩子上学后,她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年纪尚轻的她早早就加入打麻将的行列。
下午,苏菲在窗前写作的时候,一楼的房间就会传来哗啦哗啦搓麻将的声音。有时候左邻居也喊苏菲:“嗨,你会打麻将吗?下来搓一把,三缺一。”
苏菲笑说:“我不会呀,我连牌都不认识,你们玩吧。”有时候,苏菲从大门走出,就会看见他们三个人在打麻将。房东老爷子就坐在那个空缺的位置沉默寡言,不知所措,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ωωω.χΙυΜЬ.Cǒm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偶尔,他会“哇哇哇”地大吼大叫。房东老太是最了解他的人,有时候他们正在打麻将,把她吼烦了,她会说:“喊什么喊,闭上嘴巴。”老大爷就会像孩子一样把嘴巴捂住,仿佛那嘴巴不听大脑指挥,而是听手的。
夜很深的时候,苏菲站在二楼看星星,听见老太埋怨道:“你怎么不快点死啊,死了好让几个儿子把你埋了,这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人。”老太和老大爷年龄相仿,老太每天吃喝拉撒像保姆一样无微不至的伺候着大爷,他拉屎拉尿的床单每天都要清洗一遍,家里卫生搞得一尘不染。
谁不会发几句牢骚呢。发完牢骚后,老太又帮老大爷刮胡子剃头发,打扮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像现在的夫妻,动不动就要闹离婚。让苏菲羡慕的不止于此,在县政府上班的儿子已经六十来岁,是一个官员。回来后会帮着老母亲买她积攒起来的破烂,纸箱子啊,旧风扇,舍不得扔掉就买几个零钱。
收破烂的是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人,他唤着自己的母亲:“妈,人家上门来了,你看下都卖哪些?外面这些瓶瓶罐罐你还要吗?还有这个大木箱子要不要,这个,”他指着一个旧台灯,“这个还能用吧,你把它拿出来做什么?”
“哎呀,这些都不要了,你妹妹前些天给我买了一台新的,都卖了。”老母亲说着从家里又拿出几个空纸箱,说,“你看看,你哥三天两头就拿菜,拿吃的,就我和你爸,平常你们也不多回来。吃不完都烂了,你们就是不听。”老母亲说。
儿子笑呵呵地说:“我不是隔三差五就回来吗?”
她的孙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奶奶身边说:“奶奶,奶奶,还有我呢!”
“行了,哎呀,我的乖孙子。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孙子大声喊道:“我要吃炒西葫芦。”
收破烂的称完秤后,拿出计算机算了一下,说:“一共六十块钱。”
老太六十岁的儿子笑眯眯地说:“行,六十就六十吧。”
一天的时光,在别人家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对于苏菲而言,她的生活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早上的她是孤寂的,只有到了晚上这种孤寂才能称之为理所当然,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邻居们对她枯燥的生活都嗤之以鼻。
左邻居会问:“你不会感到寂寞吗?为什么总也不出来玩,不去大家家里坐一坐。”
苏菲说:“倒是不觉得寂寞,平时在家看会书什么的。”
邻居笑了笑。很早就有人议论苏菲说:“和她再一起太无趣了,她跟人没有来回话可谈,是语言终结者。”还有人说,“她是一个内向的人。”
对于这些肤浅的评头论足,苏菲欣然接受,对于此,她写道:《亲爱的邻居们》如果你看到我在小树林\在河畔,在荒野\一个人独行\请不要惊讶\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人\我的朋友们是植物,是动物\是孤寂的银河,是月亮\是叶尖上的玉露\是路上匍匐前行的昆虫们\是黎明,是残阳,是风\是萧瑟的雨季\是黄昏前燃烧的云……\它们毫无保留地交付出\自己的秘密\这一刻,我心间的灰被\掸落\而我离开\行囊已背负万千的影子\亲爱的邻居们啊\请不要惊讶\为了照顾自己的灵魂\向你们关上的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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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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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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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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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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