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姐,我刚出去了,没带手机,不好意思。”苏菲抹着额头的汗珠,自从以前做完流产手术,她的体质就从根本上有所改变,过去从来不出汗,现在只要喝上一碗热粥,就会有小半碗汗水从脸上滚出来。
“你们县里昨天发生一起车祸,你知道吗?”慕容雪问道,她的声音透着些许慌张。
“知道,是我的邻居,王尔冬。刚才他爸妈在对面的房子里收拾了他的遗物。怎么了,你认识?”苏菲说。
“他是阿白男朋友。”
“不可能吧,我从来没见过阿白,不过冬子也才搬过来不到半个月。”
“是,也是今天才得知的消息。他爸妈一直不愿意他们在一起,冬子给阿白名下买了一套房子,算是婚房吧,今年计划结婚呢。”慕容雪说。
“天哪,怎么办?”苏菲问。
“阿白现在情绪很激动,整个人处于崩溃的状态,她怀孕了。”
“多久了,冬子知道吗?”
“前两天刚查出来,本计划这周等冬子下来给他个惊喜,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了,她在收拾东西,我们很快就会出发。”
“好,好,你们到了打电话。噢,对了,冬子家还有一些家具,他父母说那些东西不要了,叫房东自行处理,阿白怎么看?”苏菲问。
“你让房东先缓缓,等我见了阿白在说。”慕容雪说。
“我们这儿昨天晚上下了雨,有一点凉,你们不要穿太薄了。”苏菲嘱咐道。
“好的,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苏菲收拾了会家里,并去超市买了水果和一些蔬菜,像一个家庭妇女一样等待着远方朋友的到来。她把水果洗得干干净净,蔬菜也摘好。然后就这样,痴痴地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云从窗边游过。
阿白穿着一身长袖黑色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挽起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眼泪止不住地流。车玻璃外不断有风涌进来,额前的那缕头发不时被风撩拨着,慕容雪开着车,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阿白,安慰的话似乎都已经说尽了,直到车开到快达目的地时,慕容雪开口道:“孩子怎么办?”
“我不知道,真的特别乱。”阿白说着,用纸巾擦去眼泪。她素面朝天的脸颊上那颗美人痣经过泪水的洗刷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动人。
“单亲妈妈不好当,我不建议你要孩子,再一个,家里叔叔阿姨也不会同意的。”慕容雪劝道。
“我会要的,我已经三十了,冬子他爱我,买的房子都是我的名字。我应该,我必须给她生一个孩子。”阿白说话的时候并未看着慕容,而是把头埋向车窗。
“你考虑好,我只是给你个建议。”慕容雪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些话来刺激阿白,一路上便没有在说什么。车里放着一首悲伤的轻音乐,将气氛烘托的更加悲伤。
苏菲早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透过车窗苏菲看到那辆红色的小轿车里映出苏菲和阿白的模样。她向他们招了招手。车停下后阿白从副驾驶上走下来,苏菲上前说道:“阿白,真的很抱歉,冬子和我是邻居,他刚搬到这里大概就十来天吧,我对他不是很熟,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是.....”
阿白打断说:“没事,咱们也刚认识不久。”
慕容雪说:“他们让阿白去看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程序,去问问吧?”苏菲说。
“我去,你们不要去了,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吧。”阿白说。
“你可以吗?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吗?苏菲对医院很熟。”慕容雪说。
“可以,可以,你们别进去了。”阿白说着径直地往医院走去。
在医护人员的引领下,阿白来到了离地下车库较近的太平间,太平间里很空旷,也只停着冬子这一具尸体。
阿白一步并做两步,疯狂地跑向那张盖着白布的冬子的身体旁。她的眼泪犹如潺潺细雨,从眼底涌出来。她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揭开盖在冬子身上的白布。然后蹲下身子,泪眼朦胧地抓起冬子的手。
冬子左半边脸上还贴着纱布,右眼紧闭着,由冬子身体里透出来的冰凉瞬间袭击着阿白。
“为什么会这样,你答应我的,十月里就领证,为什么,为什么。”阿白痛哭流涕道。
整个太平间回荡着阿白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你知道,我怀孕了。咱们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
阿白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里满是冬子的身影。冬子给她送花,冬子给她买书,冬子给她讲睡前故事,虽然冬子比她小五岁,却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他。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她低下头对冬子说完后摸着自己的肚子。
太平间外有人喊道:“时间到了。”
阿白说:“让我再陪陪他吧,拜托了。”
阿白一直抓着冬子的手,直到最后离去的一刻。她离开太平间的时候甚至跌了个踉跄。
慕容雪和苏菲等不到阿白,她们正要向太平间廊走去。看见阿白摔倒在地,一路小跑过去将阿白搀扶起来。
等到她们几个回到小区的时候,几个回收二手家具的正在冬子的房间里动手动脚。两个男人将大冰箱移到电梯口,另一个女的算着价格对房东说:“2000块吧,不能再多了。”
“行,就这吧。”
“微信还是支付宝?”
“都行。”房东说。
“等一下,你们干什么?”电梯打开后阿白看着门口冰箱吼道。那台冰箱正是冬子在这里租房子时,阿白在京东网站给买的。
“你是?”房东问。
“是冬子女朋友。”
“噢,不是你说让二手家具回收走吗?”房东没好气地对苏菲说。
“不好意思,那会着急忘给你说了,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苏菲说。
“拾掇拾掇,有人租我就出租了。”
“我明天拉走这些家具,我全部要,凡是冬子用过的我全都要。”阿白吼道。
“冬子的父母在华邑宾馆,这事要不要跟他们沟通一下?”房东说。
“我们知道了。你们先走吧,家具不回收了,你们走吧。”慕容雪走到冬子的房间对几个工人说。琇書網
“搞什么?耍我们你?”一个男工人愤怒地说。
“呀,不好意思,你们那啥,下次有需要再联系。”房东说着从包里掏出两盒芙蓉王牌香烟给两个男工人一人发了一盒。工人们才肯离去。
“要不,我们去见见冬子的父母?”慕容雪问阿白。
“不,不见。”阿白拒绝道。原因是冬子第一次带阿白回家的时候,冬子的母亲含沙影射地处处透露着不愿意让阿白成为王家儿媳妇的意思。
慕容雪继续劝说:“现在不一样,现在你怀孕了,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你得让他们知道。”
“知道了能怎么样。”阿白说着坐在冬子坐过的沙发上,继续说,“那天早上,我们在看日出,冬子上班前还给我发过一张自拍,他坐在沙发上吃着他自己做的披萨。”阿白说着抿着嘴唇,眼泪不自觉地滑出来。
“要不要去苏菲家坐会,你这样总是哭是不行的。”慕容雪安慰道。
“不,我想一个人待会,你们,你们去吧。”阿白说。
“行,那咱们去吧。”苏菲叫着慕容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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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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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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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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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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