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日的早晨,她的哥哥永远离开了她。(回忆-)
门廊上方小格子的玻璃窗外打进一丝微弱的光亮来,外面是沉静的黑色。
牛房里母牛和两头小牛卧在积满牛粪的牛圈里栖息,牛房的窗户是用棉麻纸糊上的。小牛犊依偎在母牛的身旁吸奶,母牛把小牛的毛发舔舐的湿湿的滑滑的。www.xiumb.com
“早上你俩谁去放牛?”苏菲爸坐在炕头点燃一根烟说。
“我去吧”哥哥苏硕说了一声,便起床穿衣服。
“昨晚干了那么多杂活,让妹妹去吧。”父亲说。
睡在炕头的苏菲把头蜷缩在被子里假装没听见,撅着小嘴巴在心里直埋怨:牛要去那么远的山上去吃草,总是跑来跑去偷吃庄稼,我追不上......想到这,她的眼睛里镶满了泪水。
“我去吧,今天邻居让我去时把他家的牛捎上一块去放,我还必须得去呢。”苏硕话音未落,已起身从门走出去。
他拿着特制的打牛鞭把牛从牛房赶出来,牛是认识他的,他说什么牛也听得懂,牛更惧怕他手里的鞭子。天色还是浑浊的,公路上传来泥土的沉香,麻雀的欢叫声。
苏菲做了个美梦:在小溪旁抓蝌蚪,然后,骑着蝌蚪飞上了天。她把这个梦告诉父亲。父亲只是笑了笑不吱声。
日头已经落到了院子的中央。村头来了个卖西瓜的,父亲挑个小的,切开和苏菲吃了一半。
“剩下的不要吃了,给哥哥留着。”父亲说完后用一片红布把那西瓜盖的严严实实的,以防苍蝇叮它。
太阳从院子的中央又偏过去一些,还是不见硕儿。父亲在村头焦急地望了几次。
“我去找一下你哥哥,你在家里看门,切记不要把西瓜吃了,那是留给哥哥的。”父亲叮嘱到。
父亲先是去了离家近的山沟,站在庄稼地里朝山沟大喊几声:“硕儿,硕儿.....”他的的嗓子都要嘶哑了。只听见自己的回音在山谷里幽幽地回响着。
直到走到山顶处,在一根高压电线杆下面,看见硕儿,看见硕儿趟在那里一动不动。
硕儿的身子是冰凉的,嘴唇紧闭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望了一眼高压线杆,整个人瘫了下去。
苏菲等的焦急了,站在村头的井口旁,玩着手里的土和土块还有树叶。她终于看见了父亲,父亲的脸是惨白的,走路跌跌撞撞,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父亲在哭,以前他是从来不哭的。
到了晚上,村口搭起帐篷,硕儿被放在帐篷里,帐篷的盆子里燃起了火苗。夜里,除了亲戚们的哭泣声,还有猫头鹰的哀嚎声。
“爸爸,我玩会儿哥哥的大弹珠,等他醒来了,我就还给他”她的父亲躺在炕头上,痛苦地呻吟着。
她独自拿着那大弹珠在院子里。
稀稀落落的人群走来走去,盘算着什么事。
案板上的半个西瓜纹丝不动的停留在那儿。牛和小牛犊子在牛房里栖息。
“小哥哥呢?”
“他去了另一个国度,他将永远离开了你,他有好多玩具吧,你可以玩他的玩具了?”邻居胖墩说着这话。
苏菲手里的大弹珠滚落出去。她拼命跑到村口的帐篷下,揭开蒙在小哥哥脸上的布,那正是他的小哥哥。
“哥哥,哥哥快起来啊!”
苏菲每一次回村里,都会想到这件事,想到父亲,母亲。这个村子里到处布满的都是她小小的,痛苦的回忆。她常常想,如果那个早上自己没有假装睡着而是去放牛,那么小哥哥就不会离开了。那么,她这个家族就不会因为哥哥的离去而衰败了。她不允许有任何人诋毁他的哥哥。
听到录音笔里单铭皓对自己家人的污蔑和辱骂。苏菲的眼睛无法抑制地流出泪水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一个恶人能够一次次萌生出的善意而狠不下心来,是爱吗?所以,在写完起诉书后,她依然在哭泣,这哭泣竟然是不舍,是该死的不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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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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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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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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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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