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袍,衣料有些泛白,却干净整洁,他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双唇,像涂了胭脂般红润,双眸如皓月一般璀璨,透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新科状元薛城,拜见皇上!”薛城步履闲雅地走上前,拂开衣摆,向楼彻行了一礼。
“平身!”楼彻虚扶了一把,笑着说道。
卫杳看着薛城,微微蹙眉,她眯起眼睛,打量了许久,却未说话。
“夫人,您还记得我吗?”倒是薛城,直起身子,看着卫杳,先行开口问道。
在场的人,无不好奇,这新科状元和丞相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准仍旧坐在原位,他凝眸望着薛城,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攥紧。
“哎呦,难不成,状元郎和丞相夫人是旧识?”皇贵妃郑明珠像是嗅到了什么秘事一样,伸手摘了一颗提子,一边拨弄着,一边旁若无人地打趣道。
“丞相夫人可真是见多识广,我们这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确实是不若夫人人脉广呀!”月夕颜也随声附和一句,她挑了挑眉,准备看热闹。
“记得!”卫杳抬眸,看着薛城,莞尔一笑,坦荡地说道,“在千重山,我曾于雪山之巅救过一个少年!”
那年,千重山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雪,当时,她与师兄刚从山顶上打了两只野兔子和三只野鸡,正兴高采烈地往山下走,两个人你追我赶,争着往回跑,去师父那里邀功请赏。
可是,山顶突然有大雪一瞬间崩落,眼看着要没过来,师兄拽着她一路狂奔至半山腰,本来已经堪堪躲过了雪崩,终于可以喘口气,但是,他们看到山坡处竟然有个少年,已经冻僵了。
“师兄,那里有人,我们赶紧过去救他!”叶白舟本不想去多管闲事,奈何,师妹心善他又不忍伤她,只能飞身掠过去将人带下来。
最后,他们撘上一只野兔子和一只野鸡,寄住在猎人狩猎临时搭建的一个小房子里,陪着少年,终于将他救过来。
“夫人当年留给我的书,我一直收藏着,那书上有一行夫人留下的字,我至生难忘——‘读律看书四十年,乌纱头上有青天。男儿欲画凌烟阁,第一功名不爱钱。’”
那本书,已经被薛城翻了无数次,而那行字,成了他年少时黑暗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支撑着他从深渊走向光明,走向这金碧辉煌的大殿。
“男儿欲画凌烟阁,第一功名不爱钱……”楼彻重复地读了一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看向卫杳,感慨道,“大丈夫若想芳名永传,第一是要建立功名而不应该贪图钱财,夫人能有如此宽广之胸怀,多少男儿都自愧不如,朕深感佩服,好诗!”
在场之人,都不由得好奇,这丞相夫人到底是何来路,怎地有如此横溢才华?就算是这朝中元老、翰林名家,也不见得有如此高的造诣啊!
“皇上过奖了,臣妾当年是想激励他,才写上这样一句话,此诗也非臣妾独创,只不过是曾经读过的书上写的,臣妾觉得好,熟记于心罢了!”卫杳笑了笑,她从来都不想在众人面前,高调地炫耀自己。
“薛卿如今是何官位?”皇上看向薛城,见他一身朴素的衣袍,他微微蹙眉,问道。
“回皇上,臣六品翰林。”薛城恭敬地回答。
“以薛卿这个年纪,能做到六品,前途无量,勿要心急!”楼彻笑着拍了拍薛城的肩膀,侧过头,眼神倏地讳莫如深,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沉声问道,“薛卿刚刚说什么,北齐?”
“是的,皇上!”薛城弯下身子,拱手回礼,说道。
卫杳瞥了薛城一眼,眼神透着淡淡的失望,这少年已非昔日,他的眼睛早就不若初见时那么清澈,师兄当年说得果然没错,他日,少年必定野心勃勃。
薛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今日出现在大殿之上,与她相认,这绝不是巧合,他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引起楼彻的注意。
“不瞒皇上,臣生于齐地,家父曾有幸得过先齐王宫内的珍品画卷,那传世之宝的画法与丞相夫人的手法极为相似,所以臣情不自禁地感慨!”薛城看了看卫杳,又看了眼皇上,垂头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寂静的大殿,突然喧闹起来。
这但凡与北齐皇室沾点边,以前,那都是宫里的禁忌,这丞相夫人难不成?
“按照状元郎的说法,那本宫倒是想问问丞相夫人,你这一手丹青是师传何人呢?”郑明珠起身,媚眼含笑地走了过来,她走到那副画卷前,仔细观摩了一下,试探问道。
“回皇贵妃娘娘,正如状元郎来南昭做官一样,臣妾想,当年的师父大概就是在北齐待不下去,来南昭这边混日子的吧!”卫杳瞪大眼睛,看着郑明珠,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夫人这画虽然造诣高,但是画法却不稀奇,朕的西书房里也有很多泼墨画,南昭诸多名士也都追捧其法,薛卿见得不多,发此感慨也正常。”楼彻转过身,拂袖走上高座,他风清云淡地扔下一句,众人噤声。
郑明珠站在原地愣了愣,她看着楼彻的背影,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卫杳见楼彻已经回去,她朝着郑明珠微微颔首,也转身离开,薛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神色复杂。wWW.ΧìǔΜЬ.CǒΜ
姜准从座位上站起,他身姿如芝兰玉树,步履轻缓,浅笑如沐春风,光风霁月。
“大人!”卫杳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干燥温暖的掌心之中,嫣然一笑。
薛城越过卫杳的身影,看向姜准,他向来清高的双眸,竟然有一抹难言的晦涩,这难道就是云泥之别吗?
他以为自己从泥潭中爬出来,如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却还是比不上那高高在上洁白无瑕的云吗?
“薛大人,本相有句话想送给你!”姜准牵着卫杳的手,站在薛城的对面,俊雅的脸上带着一丝寡淡,他轻声开口,“望你今后能够如夫人所说,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不计身家!”
年轻人读书,不要有太多功利心,决心不代表野心,这通往权力的路上荆棘满布,路还长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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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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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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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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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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