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族长,我们都是逃命的落难人,族破人亡,已经没有财物向乌蒙王进贡,他们就不再庇护我们,将我们驱逐得远远的,路途上又饿死病死了几个,请族长发发慈悲,让我们在你们聚落避一阵吧。”一位老者拄着木棍红着眼眶说道。
一听此话苏阑正欲开口,却被族长以眼色阻拦,而族长看着这些人沉思着。
见到族长迟疑之色,在老者的招呼暗示下,一行人连忙跪下来,孩子不懂事,大人也拉着跪下。
“族长,就让他们留下来吧。”苏杨实在不忍。
“好吧。”族长终于答应了,然后转身走回族堂。
大人们连忙向苏杨等人道谢。
当热滚滚的粗饭汤水下肚后,几人精神稍微恢复,围着篝火坐下,将一路逃亡路上所经历的说给众人听,听闻到一个个村子聚落惨遭收割而绝户无人,苏杨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以己身相抗幽冥侍者。
“幽冥地君的下属到处残害无辜,上次赤嵤就已告诉我,当时你们都害怕他们再回来害我们聚落,但现在看来是不会的,而其他地方却有人正受苦受难,我不能当不知道啊。”回到家后,苏杨便向司敏说出了打算。
“可你只是个孩子,那些都是大人的事,这不是你能承担的责任啊,孩子。”司敏抹着泪,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娘,你看到当初我们这里发病,四儿多无辜,小玉多可怜,婉香他们也村破人亡,我现在有了本事,又……”
“苏杨既然有一身好本领,那就让他去闯荡闯荡,也不要窝在我们这小小一隅,只是遇事一定不能好胜逞强。”苏福老眼之中也大放光彩,似乎也回到了年轻之时。
“苏杨公子,这两颗铃铛果你拿着,在你历练时以备不时之需,给你。”婉香微红着脸说道。
“孩子,一定要平安回来,还有把这也带上,这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司敏说着已从里屋抱着一个漆红长条木匣出来,木匣上雕着环兽云纹。
苏杨接过来,化开三处火漆封印,打开木匣。里面放着一卷羊皮手札,还有一截乌黑铮亮的骨头,将东西全部放进蓝色百褡中收拾好。
整晚,司敏翻来覆去,都未能入眠。
凌晨子夜,夜雨悉悉索索地下,雨打屋面树皮啪嗒啪嗒响着。苏杨心中激动又是不安,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戴一顶斗笠,出门后不知不觉竟踱步到了河湾,在这里心中稍稍安宁。一直到天色微白,少女仍是没有来,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吧。深深呼吸一口湿润的凉气,转身慢慢回走,走两步又回头看看河湾的大石,直到再也见不着。琇書蛧
鸡鸣,天大亮,众人将苏杨送至聚落大门,司敏又含泪叮咛嘱托一番,终于依依惜别。
苏杨离家伊始,心内也着实有些伤感,毕竟不曾独自出门游历,但少年心性,对于一切未知危险皆可当作春日暖阳,很快又是意气风发。
……
空地中几块石头垒起的火塘,此时火势已弱,火炭暗红的微光一闪一闪,祭案被打翻在地,黍稷、供果等物洒落一地,鬯酒仍然飘出浓郁的香味。
苏杨隐在一尊大石后,感受着生机隐晦不明,黑气肆意飞窜。
这个村落四围正如黑雾脉界所见的死寂村庄,除了火光是微红,其他全然都是黑白色,更盖过夜色。多人杂乱地躺倒在地,臂膊腿**杂,衣衫褴褛,露在衣服外的皮肉商更是抓绕出道道深痕,血迹早已干涸凝固成黑漆。大梨树枝叶横斜,几枝向上的枝丫如剑戟直指苍穹,又似老人枯瘦的脊柱拄在大地上,一片一片残叶凌乱而落。树旁的一口水井还汩汩冒着白水,一名妇女脸朝地趴在井边不远处,右手浸在水中,手指已泡得发白起皱,而村子再内部的情形却被墙挡住而不得见。
苏杨小心翼翼走过去,一一试探,众人早已死去多时,四肢冰凉发硬。又将女人身子搬到火边干燥空地,触手微有热气,心中稍喜。又在四周搜寻一番,并不见其他动静,一手抵住她背心灵台,渡过去一道生机脉力,引导着这股脉力随其经脉缓行一圈。
盏茶时间过去,女人咳嗽一声,终于缓缓睁开眼,然而一见天光,却昂昂大哭起来,嘴里夹杂着些胡乱不清的话语,跌跌撞撞爬起后向村子里跑去。苏杨上前欲让其安静,却没料想被她一把大力推开,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苏杨在后跟着往村内走去,进了村落木栅栏一晃眼却没见到那女人的身影,入眼窗破门残,门洞内黑漆漆的空间倒像恶鬼张着大嘴一般。这时,只听咿咿哇哇的哭声从西面一间木屋传出,苏杨三两步跑过去,倚在门口往里看,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屋内的光线,只见女人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紧紧抱在怀中,瘫坐在地上,喉咙中干嚎着,而眼泪却已不见流下,悲伤不已,这却成了萦绕在村子黑白外唯一生动的颜色。苏杨走进来,伸手过去,女人抱着孩子不住往后缩退,一双眼如老虎一样狠狠瞪着他,森森牙齿似乎闪着冷光。
苏杨好言劝说一阵,见无效后,只好走出屋子,在村中仔细巡查,一片死寂所罩,真是步步惊心。
当走到村后一堆玉米杆垛旁时,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出,虽然细微,但是自从修习生机道后,苏杨的听觉自是比常人敏锐许多,自然捕捉到了这声响。苏杨右手握紧羽刃,左手抽过一根柴棍,伸过去将玉米杆垛往两旁慢慢拨开。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没拨拉几下,只见玉米杆都往两旁散开,四五个孩子正躲在下面,稍大的一个十来岁男孩此时正半蹲在最前面,身子瑟瑟发抖,那细碎的声响便是这样弄出来的,左手捏着一块石头护着身后的几名孩子。
看着这些孩子泪流满面,眼睛中充满了惊惧,原本该是无忧无虑的纯真,苏杨只觉一阵心疼,轻言说道:“别怕,别怕,哥哥会保护你们,哥哥把坏人打跑。”
几名孩子早被吓住了,仍是一个劲的啼哭,根本没有听清楚苏杨的话。见苏杨并没有其他动作,那男孩才终于丢开石头跌坐在地上,而裤子已经全部打湿,传来一股尿骚味儿。
“别怕啊,别怕,来,我们出去。”苏杨大气不敢出,生怕又吓住这些孩子。
“啊!坏蛋来了,后面,坏人,坏人。”男孩双手撑着身子不住往后缩,另一只手指着苏杨背后,脸色狰狞煞白。
“旋风羽刃。”苏杨顿觉不好,因为太过关心这几个孩子,竟然没有留心后面,右手反握羽刃向身后划去,虚晃一刀,急忙转身站起。
却见一位枯槁的中年男子正僵硬地走来,满面黝黑,两只死鱼白眼鼓出眼眶,口涎四滴,头顶上方黑气如盖,苏杨见了也不禁眉头紧皱。
顾不得其他,先将几个孩子护住才行,于是对孩子们说道:“快出来,往村外跑,我护住你们!”
“怕!怕。”
几个孩子早已吓得走不动,苏杨无可奈何。
“你是谁?”苏杨问那枯槁男子,却见又有两人在村中摇摇晃晃往村后而来。
尽管问话,但是这枯槁男子喉咙一阵嚯嚯声响,却说不出话来,两只手前伸,已往苏杨抓扑过来。
苏杨拿不准究竟这是活人还是其他怪物,不敢下死手,便运起生机莲花一朵,将其连同头顶黑色气盖一并罩在莲花内。而这男子竟然也不知抵挡,只一个劲的用利爪狠狠抓挠花瓣,指甲与花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见抓不破,又张嘴往花瓣咬去,那牙齿竟然尖尖突出无比锋利。
“这又是什么怪物!”苏杨见另外两个怪物已经快赶过来,心里也着急起来,想着必须先解决这一个怪物,担心护不住孩子们的安全。于是隔着莲花将羽刃刺过去,羽刃轻易刺进怪物胸膛,然而却不见有任何血液流出,伤口处只是不断冒出股股黑气,并且又快速修复着那伤口。
见羽刃对其无用,苏杨忙施展青莲脉力,不禁想起这段日子修炼时女孩的指点。
“秋风吹不尽,生生不息!”磅礴生机以苏杨为中心,快速凝聚出一把生机弓箭,又以生机凝成一根箭矢,弓箭相搭,射中枯槁男子的胸口。而箭矢融入其体内后不断缩小,随脉络而行,黑气不断被挤压离体,都汇于那头顶气盖中,当最后一丝黑体离体后,这男子一头跌倒,发出嘭的一声响,却如冰雕一般碎成粉屑。
苏杨不曾想是这样的结果,差点没忍住吐出来,这些人应该是死去后又被黑气支配而动,想到那女人还在房屋中,怕是不好。
莲花向内压缩,黑气被紧紧禁锢。苏杨如法炮制,对另外两名怪物也用生机莲花以及脉力弓箭收拾后,急忙往那女人所在的木屋跑去,只见那女人仍是抱着那孩子抽噎干嚎,幸好未曾受到伤害。这时,女子已经稍恢复了些神智,红肿的眼睛看着苏杨。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能听懂就帮我一起把村后的五个孩子护住。”
女人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孩子轻轻抱到木床上,抚摸了几下孩子的脸庞,站起来跟着苏杨往村后走去。
几个孩子看到亲人,顿时都扑到女人身边,紧紧抱住她哇哇大哭起来。
“来,别怕了。”
将几人带到村中晒场,苏杨又用一朵莲花将几人护在内,“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再看看村中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再在村中一间间房屋寻过,又找到三人,都一并带到晒场。随后架起柴堆,将村中所有被害的人都收在一起,女子抱着她的孩子尸体,眼泪直是流。
将村落以及莲花中禁锢的黑气净化,一颗丹珠收于掌中,此处的灾难总算彻底解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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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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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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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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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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