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中又伸出一个巨大的牛首森白骷髅,上下颌骨张开,一大蓬黑雾喷出。麒兽昂然长啸,似有诸多委屈和不甘,对骷髅喷出的黑雾置之不理,此时雾中伸出一根黝黑锁绳,竟轻易就缠上麒兽躯体,幽幽的黑芒试探着侵袭红芒,见麒兽不予理睬,终于大起牛胆围上红芒。
“你终究是形单影只,如能圣兽合璧,才有机会胜我!”
这麒兽乃是圣尊最钟爱的灵物,自幼相伴,圣尊身死道消,它也消失无踪,随之各界却传言道当麒兽再现,则瑞晟麒脉将重现脉界。而圣尊所掀起的惊天骇浪,纵是已过上百年,亦让人闻之色变。而麒兽留下的印象虽是神勇,但仍是不及麒麟双兽合璧齐出的恐怖,圣兽合璧整个脉界都得为之颤抖沉声,因此幽冥才敢说此话。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合璧之威!”原来各方仅闻圣兽合璧,却从未有过见识。幽冥闻言,整个躯体连同黑云都已颤抖,层层而裂;麝茸原本平静的心竟满怀期冀。
红芒渐化,麒兽分身出一尊同模同样的兽,只是身形稍小,气势也较柔和。幽冥万万料想不到为呈口舌之便,却惹出这般事端,纵然想悔也是万万不能,心中万念俱灰,欲哭无泪而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只得硬着牛头顶上去,召集万千厉鬼冤魂集于云中。
一时黑雾锁链上黑芒大盛,竟让麒兽吃痛仰天而啸,声震寰宇,麟兽一跃又重回麒兽体内,四维重启,日升月落,星辰斗转,域界内各处都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势。
黑袍狼尊等虽在域界之外,竟也被这股气势压得直不起腰,忙运起脉力施展神通抵挡。
召剑锋只担心召离靠自身抵御不住,将三尺长剑当天一竖,烛阴脉隐现烛龙之眼,将二人护在其中。
当下都不再有心关注那合璧之势,各自手忙脚乱忙着抵挡防御,而实力较弱的也震得七窍暴血当场生死。
红芒渐渐化去,眼见黑光就要完全吞噬掉红芒,此时圣兽合璧之势已成,黑雾锁绳终于抵挡不住爆裂散开,牛首骷髅也被震得残缺不全。
牛首破裂四散虽有合璧之威的功劳,但幽冥一颗牛胆早被吓破,也正借此机会亡命潜逃,却那注意到合璧的圣兽身影也淡,竟难凝为实相。其实细想,合璧威力竟然抵不过麒兽一掌之力,仅将白骨牛首震得四散,也该料到此为虚招。
麝茸在麒兽说出见识合璧之威时,早将泠溪山方圆数百里的草脉生机聚于域界,顿时花萎叶枯、山穷水竭,生机疾速汇入到红芒内。如此加严域界,纵然为防幽冥逃脱,也实是担心合璧之力逸出,徒然伤了泠溪山中生灵。而当红芒暗淡,虽气势轰轰然,她却感受到域界传来的压力并不大,玲珑之心已然明白麒兽用意和苦衷。
红芒爆裂炸开,同时将黑云撕出一道道巨大裂口,污浊的黑水臭气漫天弥溅。同时借助圣兽体中的脉力将生机凝为杀意喷涌四射,凝成一柄赤芒巨剑朝那黑云之内斩去,从上至下将其斩为两半,而不计其数的莲瓣疾速穿梭,将幽冥去路阻拦。
“哈哈哈,以为这样就能斩杀我吗!这头颅不过是随便凝聚的玩意儿,黑云也好,只要本源还在,你们就奈何不得我。”幽冥见到这个势头,根本突击不出重重围堵,然而麒麟合璧的冲击和伤害倒是出牛意料,狂笑声中那头颅在半空处又化为一缕缕黑气散开。
幽冥麝茸其实都不知,这麒麟合璧形虽似,但也仅是徒具其形也。
“素手菡萏摄太清!”菡萏清光十里,清风鉴水,明月天衣,素指疾点,麝茸不可能放幽冥离去的。
幽冥眉头紧皱,这麝茸拼得脉界受损的打法,实在让自己所忌惮,于是说道:“麝茸,你我并无仇怨,甚至情同兄妹,你何必自损本源。”
麝茸闻言一怔,听到“兄妹”二字,想起那赴汤蹈火时,同心协力无所不摧,心下不禁戚然,而所发的“素手菡萏摄太清”中所蕴的脉力和怒气也就减弱下来。幽冥经验如此丰富,感受到这一瞬的时机,当机立断,逃遁出此招所笼罩范围,也不禁心想那时的情谊,但也只是一瞬之事,又为那瑞晟麒脉着迷起来,当下黑牛剑一招时空陨灭发出,轻而易举破了麝茸的封锁。
黑云消散,青莲越来越淡,雪山崩裂,冰原从中裂开一条一条深谷,天空坍塌,生机顿时释放到域界外,与此同时,幽冥也借机逃离。
孤寂一片,连麝茸域突然间杳无踪迹。
“麝茸神女!”泠溪山又由死寂荒凉逐渐恢复着生机。
召剑锋等也煞是不解。
“这麝茸女倒是太初三重悟境,只差一点领悟便可再上层楼,可惜道行差了点,脉力弱了些,否则那幽冥地君又如何能是对手!”召剑锋虽然不能见那内域中具体情形,但凭脉力之意他也大致判断出内域相争的情形,对于内域中双方境界高低已了然,此时忍不住嘀咕,倒像细品那美酒一般。
“哼!你又不出手!就在旁边看热闹稀奇。”召离嘴巴一嘟,或许是少女天性善良的一面,又或是同为女子的缘故。
“你这冷面冷心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我们只是打探那瑞晟麒脉而来,可别给我惹出其他幺蛾子,况且你知道现在这外域四围暗中伏下多少势力可都盯着呢!你叫我怎么出手。”召剑锋很无奈,对于这个侄女总是生不起一丝脾气。
“总算有一丝眉目了。”召离还是喜道。
召剑锋却是皱眉,并无喜色,相反脸色更显沉重,心想这一招果真是妙啊,不愧是老狐狸,对召离说道:“虽然麒兽现身,也只能知圣脉出,然而在何处又是何等样人却还得细细寻呢!这麝茸女可是那人的旧部下,既然幽冥地君出手,那肯定有些消息,找幽冥地君去!”
“他可不一定买我们的面子啊!”召离担心地说道,一听到召剑锋说还得细寻,不知又得多少时日,心中不禁又烦闷起来。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至少也要打听到内域的情形才能做下一步的安排了。”召剑锋自然明白召离所想。
召离果然不再言语。
……
观想莲花印记,逐渐入静,那黑白生机道的图案在脑中不断闪现,黑白二色化为一黑一白二龙,首尾衔接,浑圆相融,随后二色逐渐淡去,长河无色,星辰渐落。珍果奇兽从第三面屏风中飞来淹没于星辰之河,然后五座大山从四方及中心浮于星河之上。大蛇东来,紫气袅袅,莲花盛开,山川之上遍布草树鸟兽,大泽之中鱼游龙翔。
“死生无相,黑白无界,两极之法,运转中心是为自然,徐徐练习,循序渐进,自有一番造化。”大蛇口吐人言,渐化虚无。
“无执念,故无我;无执心,亦无体;以气化质,水利万物不失其质,故悠然自得也……”
既有鸟语花香,又似别离死生;既游山南水北,忽寄草芥虫蚁。
黑水发于心荒丹泽,意念与之相合,渐景象清明,引黑水至命门,清气作陪,黑水化长河清水,血脉大放光芒,清水化为红光,罩于全身,红光化作无色甘露流于心荒中正。
“终于练成第一层黑白分明!”苏杨总算想明白口诀中的“黑黑白白斗分明,因观黑白愕然悟”的意思,在麝茸脉界所见不过是黑白表象,现在才算真正领悟了自然精髓。
“恐怕还得在这里再多待几日,我刚去外面探察了一番,虽然几方势力未曾明着出面,可都借助此地氏族聚落的势力在大肆搜山,各个出山的路口和水道仍设下关卡。”风屏说道,残魂离开杨吉山的身体。
对于风屏借用身子一事,苏杨本心是反感的,尽管自己对杨吉山现在抱有成见,但如何说来都是父亲的好兄弟,对己本无坏心,然而杨吉山本人都并未拒绝风屏借体之事,虽是风屏承诺了他一些东西,也可能完全无反抗之力,但既然他本人都不介意,自己也就不好说什么。
“你这些时日修炼还顺利?”
“顺利。”因为经历了麝茸域莲月山的变故,对于收获苏杨当然是感激的,但是那些女孩替他挡剑所留印象一直挥之不去,而自己又无力改变什么,倒把根源归结在杨吉山身上,本来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左右的,然而道理虽明但心中却不能豁达,是以对于杨吉山的问话淡淡回应,略有怪罪的意思。
杨吉山倒也一愣,随即明白,倒也不放在心上,说道:“这把羽刃是用蛊雕硬羽为原料,辅以其他一些东西所炼制而成,给你防身用吧。”
苏杨接过羽刃,两尺长,刃身透明似水微凉,刃柄敦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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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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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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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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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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