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修齐劲装打扮,背着铁弓,拿着矛枪。
苏阑是族中仅次于苏修齐的战士,虽然两家相约说是认定界限,但自来这认界就是商议重订界限的意思,因此,为了防止苟延聚落暗中使坏,苏阑便留于族中负责聚落的安全,今天连狩猎都暂时止住。
苏修齐对龙头山周围各个聚落的领地及界限早也烂熟于心,正欲借此次机会,将苟延聚落靠泠溪的一半林地换过来,苏山聚落则将普渡河中段靠苟延聚落的一片耕地与之,因此连祭祀所需的三牲及酒水都预备整齐。Χiυmъ.cοΜ
太阳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林中显得有些气闷,而黑云在天边分散成一小块一小块。
三山岭前的一块平地,苟延族早早派人将之砍开一片空地,清理后已经洒扫布置齐整。在一棵茂盛松柏下搭一座凉棚,棚中放置着一条长案,上置酒水果蔬,三张浑厚原木凳子分列于条案三方,此时苟卜兆正陪着上首一位矮胖中年说着话。
“卜兆大哥,让你们久等了。”苏修齐见对方看了过来,忙走几步上去打招呼,随即指挥众人将三牲酒礼摆置齐整。
“修齐兄弟果然守诺,我们也刚到不久,这位是乌蒙部巫三爷!”苟卜兆随意抱拳回礼,又急忙热情地介绍中年人。
“见过巫三爷。”苏修齐与对方抱拳见礼,平时年节送礼倒是见过两面,但从未曾说上话。随即苏修齐便想到,今日这认界之事,苟卜兆找这么个人来莫非是想吞并我们聚落的领地?然而对方又是乌蒙部的人,这可能性又更增一分。
“三爷,这位便是我跟您提过的苏山族的大主苏修齐。”苟卜兆又忙道。
“你就是苏修齐?”中年人瞟了一眼,语气里既有不屑又有一丝怒意,“我倒是听闻过。”
“正是!在下就是苏修齐,不知巫三爷今日大驾光临,倒是令我苏山族荣幸之至。”至此听巫三爷的语气不善,苏修齐已完全确定所想,既然在认界会上请来乌蒙部的人,看来苟延聚落果然是想狮子大开口了,心里又惊又怒,语气也变得冷厉起来。
“大胆!”见苏修齐语气不善,巫三爷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那桌上的一个溜珑果都滴溜溜的转了起来,“见我乌蒙部的人还不跪下答话!”
“我上跪天,下叩地,拜父母,祭先祖,你却是不在我跪拜范围!”苏修齐怒道,说一句便前进一步,倒把矮胖中年逼得一屁股坐回凳子。
“修齐兄弟,不必动气。”苟卜兆见巫德横脸色青白,连忙上前挡在中间,分开二人。
“动气倒不至于,不知苟延族长今天是如何计较?又是什么意思?既来之,倒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好,何必遮遮掩掩。”苏修齐脸色冷冷地讥讽道,既然撕破脸皮倒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也好,今日苏山族与我苟延族聚于三山岭认界,我们两族同属于乌蒙部管辖,因此请来巫德横巫三爷为人证。”苟卜兆把这乌蒙部重重亮出,并且从属关系一拎出也好让苏修齐清楚认识,心里放明白一点。
“天地人三证皆合,认界之事当可无虞。”苏修齐本欲说认界之事无虞,但天地无言皆可证,唯独人可言而证则不足信,变数于此,因此加了“当可”二字,而今天这局势注定文明不来。
“我欲用苟延聚落临近火邱坪的北面山谷中一百零八亩林地,换你们苏山族泠溪这片林地,不知修齐兄弟以为如何?”苟卜兆脸不红心不跳徐徐道来,语气里却透着吃定对方的坚决意味。
苏修齐一听就明白对方所图,那火邱坪北面山谷林地都是瘦弱贫瘠之地,植被稀少,又是深山峡谷,药物难生,更别提动物了,这与明抢也别无二般,怪不得请来乌蒙部的人坐镇。
“苟延族长好提议,不过兄弟我也有一个提议,苏山族以普渡河中段靠近苟延聚落的二百亩亩水田地,换苟延聚落靠泠溪的这片林地,苟延族长可认同?”听见苟卜兆所说的提议,苏修齐虽然生气,但为了今日大事倒还是忍住了,相对而言,苏山族提议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
苟卜兆一听,便知道对方是诚心而来,然而对于自己,为这片山林算是费了大心思,岂是公平交换就能换回的,更何况苟延族此行本就不是真心想要交换,而是欲强行更替。那片耕地虽然令人眼红,但那是下一步的打算,只要将这片泠溪林地拿下,再把普渡河上游李家湾的林地拿下,那么这处于中游的苏山族就被包围其中,到时候断其水路,那片水田地便算是废了,到时再随便指定一个地方与苏山族交换,到时候苏山族也只得同意。
“苟延族长,你意下如何?”苟卜兆正打着好算计,苏修齐又提醒一句。
“我正在考虑,你那片水田虽好,但却是靠水才能吃饭的家伙什,还是就按我的提议为好。”说着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块山羊皮地图来递给巫德横。
“好!我看苟延聚落很有诚意,以一百零八亩林地换你这百亩不到的林地,你们苏山族可是占了大便宜,要知道感恩!”巫德横接过地图假装瞄了一眼。
苏修齐一听此话,眉头一皱,随即说道:“我们做人做事都是讲究个公平,问心无愧,岂能占苟延聚落如此大便宜,这一百零八亩林地我苏山族还是不换了。”
“这可由不得你,你们这些聚落都归于我龙头山乌蒙部所管辖,今日我说可换就得换!”巫德横咄咄逼人,在这山中早也坐得无聊,此时正想着苟延聚落送到府内的山珍及美女,心里正痒得不行,那里愿意听苏修齐的啰唣。
“你既然是乌蒙部之人,更清楚这换地定界的大事需得双方同意,可不是你说就可算数的。”苏修齐犟脾气也上来了。
“我今日就是代表乌蒙部,我说行就行,化印!”巫德横平时都是别人笑脸迎逢,几时被这些山野贱民呵斥过,一拍条案嗖一下便站了起来。
随着这一拍案声,两族的男人们都手执武器围上前来,苏修齐招呼住自己人,双方就此对峙着。
“巫三爷,这换地定界自来都是以天地为证,两家商议好化印后呈乌蒙部便是,不知您这所为是遵循哪一条?”苏修齐振振有词,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而诛心却难。
“我……我所为之事莫非还需你这山野贱民来管不成!”巫德横果然不好回答,强词夺理道。
“山野贱民!哈哈哈,好,好得很!不是我们这些山野贱民何来你这一声肥膘,你这无德之人岂能配一个德字,呸!”
巫德横受此辱,气得横肉颤动,伸出手指指着苏修齐,却被苏修齐一巴掌打开。
“反了反了!给我抓起来!”巫德横怒声大吼。
苟延族以及乌蒙部的府卫一窝蜂便将苏山族的人围在了中央。
“苟卜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苏修齐猎人出生,骨子里都渗透着大山的荒莽和狂野,平时与兽斗与天地斗,因此战斗却不过是最寻常悉数之事罢了。
此时,倒是令苟卜兆骑虎难下,这苏修齐可是方圆威名远播最难对付之人,一身本事令豺狼虎豹都却步,更何况是人;而巫德横又下令将之拿下,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而退却却又是万万不可的,否则不但得罪苏山族更开罪了乌蒙部,以后再求乌蒙部办事就不好开口了,现在已是上了船的蚂蚱。
“上!”想清楚这些事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至于是否真的想清楚倒是不重要,此时不管出于真心还是硬着头皮,只能干了。
都是和大山相伴,靠山吃山的人,也都是山的身板山的骨气。
武器碰撞声,震天的喊杀声连成一片。
待一切叫嚣声都平静下来时,地上横七竖八躺的,拄着矛枪立着的。
然而苏修齐却凭着平时的狩猎配合,以及勇猛之姿,以少胜多,这伤亡数令对方滴血。
“你给我等着!不灭你苏山族誓不为巫三爷了!”巫德横扶着腰,屁颠屁颠边逃边说。
苏杨一听,拉开铁胎弓便瞄准其背心。
“苏杨,住手!”见此苏修齐急忙喝阻。
苏杨虽听见喝止,但还是将箭射出去了,却被苏修齐长枪一挑箭头,只射中了巫德横的屁股。
只听咿咿呀呀一阵鬼哭狼嚎声渐渐远去。
“爹爹,您平时教导我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今日为何不让我解决了他?”
“你可知他与蛇不一样,蛇不过是一条而已,而他背后代表的却是整个乌蒙部,如果真杀了他那就是和乌蒙部直接对上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们苏山一族都承受不了的报复,你明白吗?”
苏杨点点头,若有所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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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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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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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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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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