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藕拿来宫人的毯子,给福娃披上。
这个年头若是患了风寒,也是挺难好的……
她见福娃情况稳定下来,起身正预备行福礼。
道仁帝伸手虚扶一把,免了她的礼。
稷贵妃忙捏着帕子上前,想给儿子擦擦脸的。Χiυmъ.cοΜ
福娃虚弱的睁开眼,见是母亲,却背过去,避开了她的动作。
稷贵妃手上的动作僵住,沉着面庞,脸色灰败,还欲张口,却一时哑言。
这孩子还记仇了,母子间哪有隔夜仇?
她不过是一时气急罢了!
真是的……
“谁能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道仁帝喜色一收,冷俊的男人负手而立,欣长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长。
稷贵妃唇动了动,低声喃喃,道“吾只是来将池瑶的胞妹,同池家一起论处,没想与燳儿发生争执的……”
“无论这丫头是不是池瑶的胞妹,祸不及出嫁女!”
道仁帝那双深邃幽暗的冷眸扫向众人,当眼神扫到角落那个被五花大绑姑娘,眸底一抹异色闪过。
那姑娘桃李年华,神色倔强,几乎同贵妃年轻时,一模一样?!
那双乌黑浓密的眉毛微微蹙起,道“这姑娘是谁?为何生得这般面善?”
“似乎同贵妃娘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念慈早在方才就注意到了这姑娘,只是没有机会说而已。
夏藕眸子滴溜溜一转,迈着小碎步上前,道“回圣人,这是小女子的堂姐,闺名夏藥,因为护我同贵妃娘娘的人发生了冲突,还请圣人、娘娘恕罪!”
“罢了,放了她吧!”稷贵妃摆了摆手,让人将捆着夏藥的绳子解开。
方才,她还以为是稷家哪个面生的庶女呢,没想到竟是夏藕的堂姐。
她心里还在郁闷儿子生自己气的事,可既然夏藕救了儿子,她便饶了夏藕这条小命。
但那个池瑶她是不会放过的,至于夏藕是否会因此抬不起头来过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牟斌见没人上前,自己走过去,给夏藥解开绳子。
夏藥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谢了!”
这是个好人,听说因阻拦稷步等人猥亵宫女,得罪了稷贵妃被贬官了,这才被起复……
“藥姐儿,你手疼不疼,看看都青紫了,这些嬷嬷都是练家子吧,手劲可真足……”
夏藕颠颠的小跑过来,见夏藕为了保护她,糟了罪,心里难受极了。
对着那几个嬷嬷连翻白眼。
夏藥看她鬼精的模样,被逗的直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都是皮外伤,养几日就好……”
方才,夏藥在同嬷嬷争执时,扯烂了自己的衣袖,随着这一抬手露出青紫的勒痕,也露出小臂处灵芝朱砂色胎记。
道仁帝正感慨人家的姐妹情深,却见到那熟悉的胎记。
登时,眸子一缩,脱口道“秀儿……”
稷贵妃闻言一震,顺着夫君的目光瞧去。
灵芝……朱砂胎记,还有同她相似的面庞……
稷贵妃双肩止不住颤抖,道“是……是秀儿……”
她上上下下将夏藥仔细地打量一遍后,眉目凝在夏藥的灵芝胎记上。
不用道仁帝说,她也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姑娘,就是自己丢失的女儿。
这姑娘长的比太子,更像自己……
世上怎么会有两个没有关系的人,长的如此相似呢?
而且这姑娘的年龄与自己遗失的女儿又相仿,不是她的女儿还能是谁?
彼时,念媇震惊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她转头去看夏藥,瞳仁一缩,忙对着稷贵妃开口。
“娘娘还请慎重,太康公主的尸首都下葬了数十载,而且未免这个时机,也太过巧合。”
“这……”稷贵妃被这一说,也觉得太过巧合了。
那激动的心情,又是一凉。
难道是有谁知道什么,便特意安排了这一出戏?
念媇盯着夏藥目光似是能透过皮肉直入骨髓,道“夏娘子,你堂姐为何会来东宫?
又为何会出现在今上和贵妃的面前?
看这个年纪已经嫁人了吧?
夫家贵姓?
你们是何时到京城的?
家中可还有别的什么人?”
这话让夏藥的脸颊涨红。
她不过一个供人玩乐贱妾,哪里有夫家?
“娘娘还未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发言,什么都要掺合,当是被窝里放屁,能文(闻)能武(捂)!”
说着,夏藕将夏藥拉到身后,毫不留情的怼了过去。
她记得道仁帝的独女,朱秀荣早在四岁那年的中秋灯会上走失。
待月余后,被寻到时除了那身衣裳,尸体都腐烂了。
也就是说,除了那身衣裳几乎没有证据证明,当初的尸首便是太康公主。
这也是稷贵妃一直认为自己女儿没死,而是遗落民间的原因……
念媇在今上面前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道“只是憋不住,一时多说句话而已……”
“憋不住你去出恭呀,难不成用嘴如厕?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海边盖房子,浪到家了!”
夏藕一个大大的白眼送上,那份嚣张的气焰,拿捏的妥妥的。
刚才,有人趁乱拧了她好几把,都是念媇给嬷嬷们使眼色,明晃晃指使的。
想那诗仙李白为贵妃写诗,还让高力士脱靴磨墨呢!
她好歹也救了贵妃亲儿子的命,最起码也要奚落一番坤宁宫的红人,出口恶气!
不过,她也把握了分寸,都是用调侃的语气怼的。
论起怼人,前世今生她就没服过谁!
“噗呲!”闻言,众人原本憋着的笑,是再也忍不住了。
稷贵妃一巴掌拍在念媇的脸上,怒斥道“闭上你的嘴!”
嘴这么笨,太丢坤宁宫的人了!
“是,娘娘!”念媇捂着被打疼的脸,面色难堪。
这已经是她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挨的第二个巴掌了。
主子就没想过损了自己的颜面,她又要如何在宫人面前立足?
夏藕心里这才痛快些了,道“藥姐,方才就属念媇姑姑下手最黑最狠辣,你可还疼?”
“没事,都习惯了,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夏藥无所谓的笑笑,思绪仍沉浸在方才那一声“秀儿”之中。
莫名熟悉,却如何都想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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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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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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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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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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