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满嘴的虎狼之词,她这小心肝扑通扑通地……
定了定神,高高地捧着斑斓的竹纸,给他看。
稷澂将形同狗爪儿的字,一个个的看下去。
“我尚未来初潮,还是个孩子,绝不能行房事,圆房待我长大,准备好后,咱再说成不?”
“初潮是什么?”他挑了挑眉,似是在认真思考,周公之礼一事的可行性。
夏藕忙捂着小腹,做了个痛经的动作。
又嘎嘣地咬了一口墨条,写了几个字:夫君,就是女子每月都来的那个……
“葵水?”
稷澂因为夏三姑的缘故,心里对美人有阴影。
前世今生,他都对女子敬而远之,哪怕是成为宦官,他也拒绝同宫女对食。
他能知道“葵水”这两字,还完全是因为他在读医术时,偶然发现的。
夏藕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不,是偷了墨吃的小奶狗。
稷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突然开口,道“这可是缓兵之计,其实你,根本不想嫁与稷某?”
“不,我想嫁,特别想!
真心想嫁夫君的,小藕特别喜欢夫君,比珍珠还真!”夏藕一边点头示意,一边写道。
稷澂唇角噙笑,道“那你可敢保证从今以后,对为夫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眼里不准再有其他男子?”
“有何不敢?!”
夏藕“敢”之一字写得干脆利索,愣是多了笔锋。
她有什么不敢保证的?
跟着提督大人吃香的喝辣的,能给初来乍到的自己省多少心?
再说,她要是离开他,夏家的那些极品不把她抽筋剥皮才怪!
还有最重要一点就是,当初自己看文有些是跳章看的,她不保证自己能活到寿终正寝。
为了表示决心,她再次吐了吐口水蘸墨,肉麻的写道“吾生为愿,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笔落,她一双眸子亮得不行,视线凝在他俊逸的面庞上。
怎么样,感不感动,有没有想哭的那种小激动?
不对,此时她应该面红耳赤,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才对!
因为“变脸”有点突然,导致她脸上的小表情“四不像”,看起来很诡异。
稷澂注视着她的面色几变,手中不紧不慢的将竹纸卷起收好。
拿来一盆水,给她洗漱。
之后,将那只被她嗦得掉毛的毛笔收起,又取出新毛笔,研磨好墨汁。
立在她的身后,微微俯低了身子,又将新毛笔递给夏藕,教她捉住笔杆。
“娘子,方才拿笔的姿势不对,握笔讲究擫、押、钩、格、抵,手腕要高悬。”
夏藕连连颔首。
她是学过毛笔字的,但是练习的次数不多,所以这笔一拿就习惯性的成了硬笔。
“专心……”稷澂淡淡落下两字。
言语间,他温热的吐息洒在她耳廓,痒意通过耳朵传到四肢百骸。
他那低醇的嗓音,似是响在了她的心间。
夜深露重,这诱惑谁受得了?
夏藕深呼吸,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笔尖。
视线却不由自主的从墨间,挪到他的大手上。
大概是他近几年过得贫苦,皮肤有些皲口,看起来略微粗粝,但是指节修长,宛若竹节根骨分明。
这位爷的底子,可真好呀!
稷澂注意到她再次走神,却未曾出言提醒,而是带着她的小爪子将之前那行字重写了一遍。
吾生为愿,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稷澂的笔画间错落有致,字体布局匀称,铁画银钩,哪怕他刻意在落笔时收敛了不少,但笔锋间仍然隐隐透出一股威势。m.χIùmЬ.CǒM
“会了吗?”稷澂突然抽查功课般的问道。
夏藕粲然一笑。
她啥也没记住,就顾着胡思乱想了。
稷澂收起笔墨,道“灶台上温着热水,本来是准备圆房后给你洗漱的,如今还是给娘子再次沐浴吧!”
旁人拥着娘子是温香软玉在怀,而他是墨臭搁手。
夏藕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得可真怨夫!
偏偏配上这样谪仙般的气质,愣是说出一本正经的气质……
她心中腹诽,面上却继续扮演深深爱慕他的小娘子,迈着小腿儿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门。
再留,还不知要被怎么调戏呢!
老阿姨的少女心,差点就沦陷了……
夏藕到了厨房,兑好热水,又连漱了七八遍口,觉得都快没有味觉了,那股子墨水的味道才淡了。
幸亏这个年头都是纯天然的东西,一块墨条还毒不死人。
她收拾好,就往回走,准备休息。
可问题来了,她作为不圆房的妻子,要睡在哪里?
她记得稷澂就买了一套被褥,这古代山区的六月同现代大城市的六月可不一样,夜风嗖嗖地,她这小身板可禁不住受寒……
轻轻推开门扉,发觉稷澂的屋里几乎同比外面一般温度,甚是“凉爽”。
可冻死个人了!
借着大红喜烛的光,她摸索着寻到床榻,稷澂躺在拔步床上,似乎已经睡熟了。
夏藕的双眸随之一亮,笑得贼兮兮的。
她将动作放得很轻,蹑手蹑脚的上前。
慢悠悠地挪到了拔步床的浅廊上。
伸出小爪子,悄悄地掀开棉被。
咦,她感觉提督大人的手指动了一下,难道是被发现了?
一、二、三……五……
她机警的静静数了几秒,再无异常发生。
哎呦,她真是多心了。
提督大人受了那一身的鞭挞,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就跟女子来了葵水相似,定然很是虚弱……
方才,又是那一通折腾,估计已经累得晕过去了。
于是,夏藕大着胆子抬起小腿儿,将小脚丫伸进被窝,被窝的温度瞬间暖了脚。
久违的温暖,真是令人渴求。
她慢慢的爬进去,将缩起来的小腿儿慢慢舒展开。
又将冰冷的小爪子,贴在稷澂火热的胸口,顺便还在对方胸膛蹭了几下。
她终于知道稷澂为何不冷了!
因为男子的火力天生就壮,哪怕是个病秧子,也跟个小火炉似的。
她真的好聪明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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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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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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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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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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