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虐妻的恶名,可比做学问,更来得如雷贯耳。
闻言,夏苋惊愕,一张俏脸的血色,尽数褪去。
这男人本是她给夏藕安排的夫君,又如何配得上自己?琇書網
吴庸这老鳏夫素来拿婆娘当畜牲用,上一个媳妇就是被他给活活蹉跎死的。
她冒名顶替的事不好泄露,依着夏藕被喂了重药的身子骨,入了吴家怕是没几日好活。
唯有死人才会闭嘴,这般她才能彻底安心。
可若是要自己嫁给吴庸,她是万万不肯的!
夏苋慢慢往后退,准备伺机逃走……
小捕快挡在她的身前,亮出绳索,砰砰把绳索绷得直响。
这阵势,夏家人怕得直躲,更是不敢再上前去拦。
夏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此时此刻,她想吟诗一首,奈何文化所迫,只能腹诽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她可是知道这吴庸不仅暴虐成性,在私底下还喜欢换妻,他前妻就是不堪屈辱,而走得很不体面的。
这位堂姐面上温柔,懂事,善解人意,但通通都是装的。真正的夏苋压抑,暴躁,对那金公子也有所迷茫……
这回她脱离了炮灰轨迹,也不知这夏苋是否能绝地重生?
真是万分期待!
苗师爷不动声色的挪到高知县身侧,动作很是隐蔽的递了张小纸条过去。
高知县目不斜视的接过,偷偷的瞄了一眼……
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想了想,他终于下了决定。
此事真真是不能拖着,必须要速战速决!
配婚一事已被他做大,引得无数商贾学子慕名而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最起码他要给众人留下自己刚正不阿的官风。
是了!
在他的治下,百姓一定是纯真质朴的,哪能出现夏家这样的刁民?
当下,高知县派衙役拿着稷澂的家资单子,去举人村夏家仔细核实。
稷澂乃是自幼习武之人,眼力非凡,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衙役的办事效率很快,在夏家将单子上的东西整理出来,起码有一大半都对得上。
天底下就不可能有人能将别人家的东西记得那么清,除非原本就是自己的,只是后来被他人抢占过去。
接下来,高知县再问夏家人,这些东西的来历。
夏家人有的说是买的,有的说是拿东西以物置物换的。
总之,吱吱呜呜根本说不清来历。
而稷澂却说明,有些东西是在府城购置,又有哪些是找专人定制,最后还取出很多收据。
然后,高知县寻村民为证。
百姓在面对官员时,哪里敢说谎?
纷纷证明,夏家三年从未去过一次稷秀才守孝居住的草庐。
人都没去过,又何谈代领廪饩银和廪米?
分明是强占!
按照米斗五百文,算就是一百零八两银,再加上十二两,共是一百二十两白银。
在苗师爷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中,一垂落定。
方才,原本夏家因为衙役忽如而至,还拿着盖着官印,签了朱笔的牌票领人,吓得乱成一锅粥,账本什么都被抢了。
夏老太葛氏当机立断,将傍身的银子都藏在身上。
这会儿她倒是想撒泼不承认,可在高知县的官威与众目睽睽之下。
她那些隐晦的心思,似乎被尽数窥探。
于是,她艰难地从裤腰带的夹层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又从钱袋子里,不情不愿的摸出两个十两的银元宝,不舍的捧给苗师爷。
苗师爷举着银子走到公堂门口,溜了一圈,之后才交给稷澂。
高知县再接着问,那些银钱的来历。
一时间,夏家人顾不得心疼那些损失,连忙又开始编谎话。
然而,谎话这东西比事实,更有讲究,逻辑什么的都很重要。
一时间,夏家人的话漏洞百出,就更是说不清了……
稷澂直接取出,二十年前父亲稷寒山,在府城当铺,死当玉佩的当票。
三百两白银,白纸黑字,上面还落着清晰的朱砂印鉴,这是当年稷寒山被侯府除族后,身上唯一的贵重物品。
就算高知县没去核查,也知谁真谁假。
便在这时,改嫁到金家夏三姑匆匆赶来。
她一身青色的锦缎袄裙,头上插着牡丹金簪,站在人群中极为出挑。
哪怕三四十岁的年纪,因保养得宜,眼角也没有一丝皱纹,反而多了成熟女子的韵味。
她无视众人,直接就要对着高知县,开口求情,娇媚道“姐夫……”
“啪!”高知县惊堂木拍的手都发麻了,戾色道“夏氏,公堂之上,只有实情公证,没有亲疏远近之分!”
“是县尊……民妇乃是稷澂的继母,子孙孝敬母亲、长辈,都是应该的,而那些家资,都是我前夫在临终前,觉得亏欠于小妇,作为补偿给我的。
之后,我睹物思人,十分伤心,便又转送娘家。
这些通通都是光明正大得来的,绝非偷鸡摸狗,还请县尊明鉴,还民妇公道!”
没错!
就算是夏三姑改嫁了,那也斩断不了稷澂与继母的这层羁绊。
她是长辈,稷澂必须敬这自己,否则就是不孝!
“哦?”高知县顿悟。
他捋着胡子,老神在在的推诿,道“原是家事,这不好在公堂谈论吧?”
夏藕见事态走向不妙,抬起小脑袋就往提督大人那头瞅儿。
见他没反应,又伸出小手儿去拉他的大手。
后娘虽不是亲娘,可也是娘不是?
古人可是极为重视孝道的,一旦扯上长辈那些关系,倒霉的便一定晚辈。
提督大人,您老人家撑得住不?
“金夫人,敢问您,三年前是在何时,又是如何改嫁到金家的?”
稷澂一见夏三姑,前世今生的恨意一幕幕来袭,险些失控。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很爱他的人。
他的心,是空的……
周身血液,也是冷的!
倏忽,掌心出现一抹柔软。
他下意识的握紧。
侧头看去,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眸映入眼帘……
那是关心?
亦或是担忧……
在他父亲死后,他从未再见过这样的眼神。
如今,出现在她身上,竟让他莫名感到心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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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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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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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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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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