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门后世界闭关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回到人境,组织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自己怎么没收到消息?
神五不可置信地看着早已步入古稀之年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聂长青,心中的危机感愈演愈烈。
“这里是人境,这里是天北,这里是第一武院,老夫为什么不能出现?”
聂长青背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向神五,沉声喝道:“倒是你这种杂碎,明明是天蓝星人,却帮着天启助纣为虐、残害同族,今日还想断我武校之未来,你有何脸面立足于天朝大地,苟活于天蓝星?”
随着一声声喝问,神五本能地退后,完全被聂长青的气势所慑。
“你……你别过来,你再前进一步,我就引爆炸弹,将下面的人全部炸死!”
神五此时说话都磕巴了。
“炸啊,我看你拿什么炸!”
聂长青并未停下脚步,反而大吼一声。
这时,一声轻笑在神五后方响起。
“神五,难道你现在还想不明白吗?我们明明已经来了,可直到此刻才现身,难道是闲着没事看戏吗?”
神五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身姿挺拔,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手持长剑立于峭壁旁,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将串在长剑上的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了地上。
而那两颗人头,正是他的两名心腹手下,负责掩埋炸药、引爆炸药的人。
“上官临风!”
神五一语道破了儒雅男子的身份,接着狞笑道:“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天北第一武院的正副院长居然齐聚于此,为的竟然只是对付我,哈哈,我神五,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不过,你们二位不是向来不和吗?怎么会联手……”
“神五,这个时候还玩这种小计谋,不觉得幼稚吗?”
上官临风摇摇头道:“我和老师确实不和,但也只是教学理念不同罢了,在铲除你们这些败类的问题上,我想不仅仅是我俩,恐怕所有人都会信念一致的,那就是……杀!”
“临风,跟他废什么话,这种杂碎,斩了便是!”聂长青神色有些不耐。
“老师,不急!”
上官临风微微一笑,道:“神五,以你们天启的情报能力,必然知道老师回归人境的消息,你却丝毫不知,以你的头脑,还没想明白吗?
你其实就是一枚弃子。
如果任务顺利完成,那当然好,可既然我们出现在这里,你觉得你能完成任务吗?
所以,从你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你就注定是个死人了!”
“不,不可能,我为组织奉献了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组织不可能放弃我的!”神五激动道:“上官临风,你骗我,你骗我!”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自欺欺人罢了!”
上官临风怜悯道:“你以为自己是在尽忠,殊不知人家只是利用你,把你当成可以随时放弃的狗而已,真是替你不值啊!”
上官临风说的没错,当聂长青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神五就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被组织抛弃了。
但他不愿相信。
他效忠组织十余年,兢兢业业,还是宗师,就算真把他当狗,也是一条还有价值的狗,组织怎么可能抛弃他?
可事实如此,让他不得不信。
“哈哈,算计来算计去,没想到最后,我才是那个早就被算计了的小丑,何其可笑,何其可笑啊!”
神五癫狂大笑,数不尽的自嘲。
他本想借此机会立大功、排除异己,在组织内更进一步,可到头来,自己竟然也是那个被排除的“异己”。
既然组织对他不义,那就别怪他不仁了!
“上官临风,你跟我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投靠你们吗?可以,但我……”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神五的话。
神五瞪大双眼看着上官临风的身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然后后仰倒地,死不瞑目。
上官临风瞅了一眼眉心中弹的神五,眉头微蹙,缓缓回头。
聂长青却是紧皱的眉头舒缓下来,嘴角微微扬起。
“小方,你是天蓝卫,应该清楚活着的神五远比死了的神五有价值!”
“话是没错,但如果他活着,我怎么向在这里牺牲的袍泽交代?我怎么向那些被他害死的同胞交代?再说,神五已经被放弃了,就算他再回去,你觉得还有什么价值吗?”
聂方收起配枪,语气平静道:“师哥,不是什么人都能合作的,尤其是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不配!”
“说得好,他们配个屁!”聂长青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杀得好!”
说着,聂长青还瞟了上官临风一眼。
上官临风无奈一叹,人已死,说再多也无用,而且这些年他也说得够多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小方,你这个性格,真不适合当天蓝卫,太不冷静了。
既然已经做出了牺牲,那就要收获最大的战果,那才是真的对得起牺牲了的袍泽。”
“你说的或许对,但我并不认同。如果只看有没有利,不看道义、对错,那咱们和天启那群疯子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一天天启愿意合作,难道咱们也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吗?”
聂方反驳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做不到,况且,我也没想回来当天蓝卫,与其安内,我更喜欢攘外!”
“你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好啦,人都死了,你俩还呛呛个什么劲儿?”
聂长青挥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辩,岔开话题问道:“下面伤亡如何?”
聂方叹道:“天蓝卫战死十九人,伤残五人。死了两名无辜群众,有一名新生也战死了,还有七八名新生受了轻伤……”
聂长青瞪大双眼:“怎么回事,新生怎么也会出现伤亡?”
聂方如实告知。
“好,都是好样的,这才是咱们天朝年轻人应该有的血性啊!”
“胡闹,负责押车的老生和老师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一群孩子参战?此事必须深究、严惩!”
聂长青哈哈大笑,上官临风却是气愤不已。
“行啦,没听小方说嘛,少年热血,拦都拦不住,你就别小题大做了!”xǐυmь.℃òm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一天不是院长,武院还是老夫我做主,哼,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
上官临风无言以对。
但也更加坚定了他改革武院的决心。
“这件事上面,确实是我的疏忽,我有责任,我自会向上面如实汇报。”
聂方站出来打圆场,而后好奇道:“天启拿四个神使当诱饵,付出这么大代价,到底图什么?”
没错,他是负责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后方堵车,其实就是他安排的,为了逼天启动手,将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慢慢的,当他发现天启没什么后手的时候,觉察到了不对。
这才把藏在人群中的五名四星天蓝卫派出去。
原本,他是为天启的后手留的后手。
“呵,还能为了什么,一是搞破坏,二是掠夺那些所谓的天才呗!”
聂长青不屑道:“他们以为只要诱饵足够大,咱们就会上当,真当咱是大傻子呢。”
上官临风解释道:“这批新生,大多都是从民间搜罗来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基本都没接触过修行,和那些武者家族、武盟、财阀中从小就开始修行的少年天才无法相提并论,而且肯定还有咱们的人进行保护,就算他们付出代价抢夺过去,还得花费资源培养,还不一定能培养成才,这种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会做?
天启确实是一群疯子,但并不傻,所以我们判断他们的目的可能不是这群新生,起码不全是。
既然不是,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所图定然不小,反向一推,也就那么几个目标了。
源门,他们不敢打主意,各大武院、军校也是,排除这几个,他们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聂方恍然大悟道:“他们是想对古武家族、武盟、财阀动手?”
上官临风点点头,“嗯,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至于听与不听,那就不归咱们管了!”
聂长青哼了一声:“那帮自诩正统的墙头草,就不应该通知他们,只有打疼他们,他们才能明白天启有多大的危害,他们才会收起那些歪心思。还瞧不上咱们武院,不愿意将那些少年天才送过来,我呸,我还不稀得要呢!”
作为聂长青的学生,聂方和上官临风知道老师一直对那些势力有怨言。
要么敝扫自珍,要么只顾自己的利益,要么宁可把家中的少年天才送到别的武院,也不送到他的武院,尤其是最后一点,快要气炸他了。
但实话实说,最后一点,还真不赖那些势力,谁让天北第一武院近十年名声不好呢?
而且实力排名越来越低,如今已经排到末尾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天北第一武院日薄西山,辉煌不再了,谁还会傻乎乎把悉心培养的天才送到这里?
能把一些不受重用的家族子弟送来,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天朝上层会把上官临风派回来当副院长的原因。
一是上官临风自己的意愿,二则是聂长青的思想太老旧了,已经不适用当下日新月异的新时代,如果再不改革,再不兼容并进,天北第一武院迟早会被时代所淘汰。
天北第一武院毕竟曾是天朝最顶尖的武院,为门后世界输送了数不清的人才,无论是天蓝卫、军部,还是门后世界的人族领地,许多中高层的强者,都来自天北第一武院,这个“第一”便是由此得来,是实打实的,所以大家都不希望天北第一武院消失,希望武院能够重振雄风。
当然,这些话绝对不能当面对老师说,否则老师非暴走不可。
……
聂方瞥了一眼上官临风,“我听说你以‘新武’为由头,招来了不少真正的天才,甚至还有源醒者,那他们……”
提起这茬,聂长青对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子才稍稍顺眼些,气也顺了,抢先笑道:“他们不是玩了一出局中局吗?那咱们就将计就计,把那些天才放进普通新生当中,来个偷龙换凤,哈哈,想不到吧?”
聂方嘴角抽搐了下。
瞧吧您老笑的,好像是你想出来似的。
用屁股猜,都能猜到无论是识破天启组织的阴谋,还是这出偷龙换凤,铁定都是上官临风的主意。
虽然有些看不惯上官师兄的性格、作风,但聂方不得不承认,上官师兄确实聪明绝顶、才华横溢。
聂长青不知道自己又被弟子腹议了,大笑道:“走,下去看看咱们武院的未来。”
不等他俩,聂长青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老头子一走,聂方便唏嘘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武院好,也是为了老头子着想,你宣传的‘新武’,我也大部分认可,因为这是大势所趋,但你能不能……顾着点老头子的心情,别总跟他对着干,而且‘古武’,也不是一无是处……”
上官临风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可你也清楚老师的脾气,他要能听进去,我就不会那么强硬了。
而且咱们都是古武出身,我怎么可能彻底否定古武呢?
但古武对资质的要求太严苛了,上代人,上上代人,有多少能达到咱们这个地步的?
不仅耗费资源多,培养周期也长,完全不具普遍性嘛!
而新武则不同了,与科技结合,完全没有古武的弊端,同时也适用于古武修行者……”
聂方笑了笑,“要不是这样,老头子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回武院的。不过,新武也不是没弊端的。”
“我知道,但我相信,随着科技的进步,随着对门后世界更深层次的了解,那些弊端都会得到解决的。
最关键的,门后世界的情况没看起来的那么乐观,咱们必须未雨绸缪,追求的,不能仅仅只是质量,也要有数量。
当最坏的情况发生时,我希望天蓝星人,每个人都有一战之力,每个人都能相对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脆弱的、无力的。”
说到最后,上官临风眼神灼灼。
聂方诧异地看着这位师兄,没想到他的野望,如此之大!
全民都能修行,全民皆战力!
可能吗?
或许吧!
但聂方不希望真有那么一天。
百姓安居乐业,世界相对和平,才是他想看到的。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说明他们这些攘外安内的人,是失败的。
而如果他们都失败了,全民皆战力又如何呢?
似乎看出了师弟的想法,上官临风决然道:“我也不希望看到有那一天,但必须未雨绸缪,所以武院改革,新武的推进,势在必行,也迫在眉睫,任何人试图阻止,我必扫之。
当然,古武我也不会放弃,只不过‘古’字必须清除,并入新武,在不动古武精髓的前提下,以更新的面貌、更科学的方式修行。
‘新’字,不是摒弃前人先贤,而是推陈出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摒弃的,是古旧的陈腐思想,让逝去的逝去,不再扰乱未来。
只有这样,未来才会有朝气,赋活力,充满生命力。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天蓝万世之太平。”
说到这里,上官临风停顿了一下,突然剑指苍天,仰天长歌:
“为此,我上官临风,愿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宏愿与决心所感,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阵雷声。
白日惊雷!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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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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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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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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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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