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吕松就把辰辰便利店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所以欧辰回到店里后没再隐瞒,把自己的遭遇和猜测告诉了老爸。
然后父子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父子俩沉默的原因不同。
欧辰是在消化今天的历险记。
而欧大海,则是通过儿子的讲述隐隐猜到了什么。
“儿子,别瞎寻思了,人没事就好!而且案子不是结了嘛,以后不会再出事了!”
过了片刻,欧大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而后起身走到门口,朝吕松说道:“小兄弟,出去聊几句?”
“您叫我小吕就行!”自觉理亏的吕松姿态放得很低,跟着走出了便利店。
“抽烟不?”
“不会!”
欧大海没再客套,自己点了一根白塔,一边抽,一边说:“小吕,你应该知道我当过兵吧?”
吕松点点头,“略有耳闻!”
“看你这身子骨,也应该当过吧?”
“嗯,当过三年!”
“那你还记得军人的职责吗?”
“当然记得……欧叔,我知道您什么意思,咱就不绕弯子了,我承认,这件事我们确实做的不地道,您怪我们,我们理解,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您和欧辰的安全,我们一直是放在首位的,实在是……”
没等吕松说完,赶过来的聂方打断道:“我跟欧叔解释吧!”
见头儿来了,吕松暗松口气,连忙退到一边。
说心里话,他本来就不太赞同头儿的计划,毕竟换成是谁当诱饵,都会生气。
幸好没出事,可要是出事了呢?
所以解释,还是让头儿自己来说最好。
等吕松离开,聂方直截了当地说:“这个计划,是我的主意。聂方,半年前从门后世界出来,现在负责天北行省的守卫工作,五星天蓝卫!”
欧大海眼皮跳了一下,“查过我了?”
聂方点点头,叹道:“早知道您也去过门后世界,我会提前告诉您,这是我的失职。”
“门后世界?将近二十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欧大海唏嘘一声,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您是五星天蓝卫,不用对我这个退伍老兵那么客气!”
“每一个为人类征战过的退伍老兵,都值得我们尊敬!”
欧大海看了看一脸郑重的聂方,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听我家小子说,您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欧叔,您叫我小聂就行!”
“不敢!”
聂方听出了欧大海话语中的怨气,没在意,笑了笑,“欧辰这孩子我挺喜欢的,有正义感,有勇有谋,他的高考成绩我也知道了,所以我想推荐他去武校上学。”
“武校?”
“嗯,是近十年陆续开办的专门为门后世界输送人才的大学。但整个天朝只有九家,所以招收的学生很少,我正好有一个推荐名额!”
欧大海明白了,但却摇了摇头,“我只希望小辰能平平安安的,谢谢您的好意!”
聂方猜到他会拒绝,耐心解释道:“欧叔,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对门后世界的探索,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拿命去冒险。
只要欧辰在学校达到一定标准,就能安全进入门后世界,如果达不到标准,毕业后也可以进入天蓝卫工作。
而且,现在天蓝星,已经出现六扇门户,您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未来还会出现多少门户,咱们,能不能一直守住,或者门后的世界,会不会与天蓝星融为一体,谁都不能确定。
我明白您对欧辰的期许,希望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但说句实话,天蓝星已经不太平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未来只会更加动荡,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怎么可能平安一生?
当然,如果欧辰不是那块料子,我也不会推荐他,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我敢断定,他是一颗好苗子,不说前途无量,起码不会比我差。
……
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您和欧辰手上,您先别急着拒绝,可以问问欧辰,他想要过怎样的人生。
毕竟,未来是他们的,不是吗?
这三天,我都会留在开元县,您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欧大海沉默片刻,闷声道:“你没危言耸听?”
聂方严肃道:“事实,只会比我说的更严重!”
“我会考虑的,我的事儿,别跟我家小子说!”
“明白,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聂方说完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没有去见欧辰。
因为他清楚,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一个18岁的孩子来说足够震撼,欧辰需要时间消化。
而且被利用了,欧辰心里难免会有怨气,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只会起到反效果。
但说实话,他不是因为愧疚才对欧大海如此说,他是真的看好欧辰,无论是品性还是头脑。
如果他是普通人,在欧辰这个年纪面对如此险境,也不敢保证比欧辰做得好。
但欧大海不这么想,认为他之所以推荐欧辰,完全是一种补偿。
尤其瞧见儿子还坐在那里发呆,欧大海就更这么认为了。
这臭小子,怎么可能有聂方说得那么好?
老子养了他十八年,怎么没看出来?
不过人家是五星天蓝卫,搁在古代,就是封疆大吏一般的人物,应该不会看错吧?
如果真像聂方所说的,让这臭小子进什么武校,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毕竟臭小子高考考了一个二百五,复读不愿意,如果真送去当兵,那还不如进武校呢。
一时间,欧大海思绪万千,越想越觉得聂方给的这个交代,是儿子最好的出路。
这时,欧辰幽幽道:“爸,你直勾勾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回过神来的欧大海一巴掌扇在儿子脑袋上,骂骂咧咧道:“我看你像朵花,让你瞎逞能,让你考个二百五,让你偷家里钱……”
欧辰懵逼了。
什么情况?
老爸出去一会儿,怎么回来突然发飙了?
妈蛋,这是受啥刺激了?
谁能告诉我……
……
发泄了一阵,欧大海又点上一根烟,盯着儿子说道:“儿子,如果有机会上大学,还是那种不错的大学,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啊!”欧辰又不傻,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道:“聂大叔有办法让我念大学?当做补偿?”
臭小子,你要把这股子聪明劲用在学习上,至于让老子这么为难吗?
欧大海心里吐槽,点点头,“算是吧,不过这种大学,很特殊,可能有危险!”
“警校?军校?”
“类似吧!”
“那是本科吗?”
“全国就九所类似的大学,应该算!”
“那上呗,干嘛不上,这可是咱们爷俩拿命换来的!”
“可是……”
“没啥可是的,反正我不想复读!”
“你说了不算,咳,我再考虑考虑吧!”
“……”
欧辰嘴角抽搐了下。
说半天,还是您老人家拍板,那问我干嘛?
逗我玩呢?
自从进屋,老爸就神经兮兮的,欧辰可不想继续陪着发神经,离开了便利店。
不过想了想,欧辰没回家,而是找到尚未离开的吕松,让他领着自己去找装酷大叔。
虽然对装酷大叔有些生气,但跟自己的前程相比,欧辰觉得自己可以大度些。
而且老爸说得含糊其辞,他得问明白些,他怕老爸被人忽悠了,毕竟老爸可不像自己那么聪明。
再说这是拿三条人命换来的,补偿少了,他才不干呢!
……
聂方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欧辰后脚就追上来了。
知道欧辰的诉求后,聂方笑了。
得,不用担心了,正主自己都着急了。
于是他把能说的都说了,包括大学是什么性质的,毕业可能工作的方向……当然,门后世界只字未提,这属于机密,但危险性还是明确告知。
不过他着重强调武校的好,譬如稀有性,名额少,好就业,至于危险,换个话术,就是刺激,机遇,对于热血少年来说那都不叫事。
果不其然,欧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就是武校嘛,只要不像高中那样苦逼的学习就没问题。
而且他皮糙肉厚的,本身就是打架小能手,更何况喜欢看小说的谁没个仙侠玄幻梦,虽说不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但退而求其次学武,也算圆了他半个梦。
不过……
“聂大叔,你也知道,我家条件不太好,学费什么的,你看……”
“……”
聂方眼神异样地看向欧辰,久久无言。
前几天刚奖励你家十万,你现在居然跟我哭穷?
你怕不是忘了我当时也在现场吧?
“咳咳,我知道你们刚给了我家十万,但你应该听说过穷文富武吧?如果我进了武校练武,肯定得好好补身体啊,那这点钱,真就不算钱了,你也不想我到了武校给你丢脸吧?”xǐυmь.℃òm
欧辰憨厚笑了笑。
“你也知道我拍板给了你家十万奖金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聂方好气又好笑,他算是明白了,这是准备把自己当羊毛薅了,想了想,玩味道:“钱我是没有,不过我可以跟学校打声招呼,给你贫困生的待遇,顺便给你一些勤工俭学的机会。我还可以提前给你一套不外传的锻体术和一个增强体质的独家药方,我能做的就这些了,如果你还不满意,那你可以不去。”
没给欧辰讨价还价的机会,聂方继续道:“别跟我说你帮我破案这事儿,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而且局势一直在我的掌控中,你们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才给你这个机会,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所以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
欧辰知道装酷大叔看出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不过没在意,看出来就看出来呗,能咋地,该争取的,还是得争取,于是幽幽道:“你说过,你欠我一条命呢!”
聂方笑吟吟反问:“你不是也说过我救了你一命,抵消了吗?”
欧辰:“……”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行,算你狠!
等我牛逼的……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聂叔还当真了,行,就按聂叔说的,那套……锻体术什么时候教我?还有药方?”
“我会让吕松处理。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那聂叔你忙,我先回去了!”
目送欧辰离开,聂方轻笑道:“臭小子,敲竹杠敲到我头上了,亏你想得出来,我敲竹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和泥巴呢!”
一旁的吕松嘴角抽搐了下:“……”
跟头儿之前,他就听说过头儿年轻时候的“光荣历史”,还别说,听头儿这么一说,欧辰和头儿,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像。
不过随后,吕松好奇道:“头儿,您真要送他去武校?那里的学生可都不是善茬,他一个普通人,你就不怕……”
“原本有些担心,但现在不担心了!”聂方没告诉吕松欧大海的真实身份,打断道:“而且老头子那里现在招生困难,好不容易碰上个好苗子,还是没背景的,自然要送过去,怎么说我也是老头子的学生。”
“你要送欧辰去那儿?”吕松一惊。
“要不然呢?”聂方看向吕松,“我还没说你小子呢,跟个高中生都能跟丢,明天起去教辅导欧辰锻体术,不教会,别回来见我,听见没?”
“知道了!”
“滚蛋!”
“……”
聂方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只有老头子的学校,才是最适合欧辰的,但归根结底,还得靠欧辰自己。
他能做的,只是给欧辰开个好头,至于欧辰能走多远,天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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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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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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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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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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