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卧底:中国首例公安局长被杀案>第十三章 天体浴场突发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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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树街派出所腾出一层楼——二楼的四个办公室及会议室,给省厅专案组使用。

  会议室里,专案组长包俊海对下步行动做出安排:赵春玲、老陶继续找王平安查阀门线索;娄扬、米莉正面接触于静茹,了解胡克艰情况;吕淼、佘凡晓仍隐蔽在市林业局招待,暗中接应“鹞鹰”。

  “我们三条战线同时出击,”田丰进一步布置道:展开第四条战线,逮捕一个团伙中骨干分子,敲山震虎,引蛇出洞。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先拿邱老六开刀最为合适。他知道团伙的事很多,嘴巴不十分严,容易撬开。一旦他开口,将加快冉江案侦破步伐。逮邱老六摧毁大岗贩毒团伙,取得群众对公安的信心,提供更多破案线索。

  “明杰,抓捕邱老六任务交给你。”包俊海对臧明杰说,又对赵春玲吩咐:“派两个可靠刑警配合。”

  “张征吧。”赵春玲征询的目光看田丰,凡参加专案组行动的警察都必须得到田丰的批准。田丰点头同意,他说,“抓捕时,你和老陶也参加,邱老六身边的打手们有武器。具体抓捕方案,我们再详细研究。”

  “田局,杜大浩和邱老六搅在一起,同住亮眼睛婚纱影楼。”赵春玲问,“一起收来吗?”

  “目前我们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杜大浩参加了邱老六贩毒团伙,我的意见先不动他。”田丰与包俊海互相看了看,交流一下目光,他们彼此不言而喻,他问包俊海:“包组意见呢?”

  包俊海说:“我同意田局的意见。假如他是团伙成员,留下这条明晃线索,对我们深入调查很有好处。”

  行动方案公布完,大家分头行动,田丰和包俊海一起回到专案组组长办公室。

  “我们研究朱良、静女孩吧!”田丰说,“静女孩知道的都说了,只是朱良交待还不够彻底。他对我们摧毁“蓝雀”团伙抱怀疑态度,像他这样见风使舵的人,等待观望就很自然了。随着我们对案件的突破,他还会吐出更多团伙的内幕。”

  “我们不能老圈着静女孩,放了她吧。”包俊海担心静女孩的安全,“我担心的是她一旦出现在大岗,会不会再被人追杀。”

  “常理说不会,当时追杀她为的是割断朱良的线索,朱良在我们手里他们不会想不到,再追杀她毫无意义。相反,她一出现,肯定有人找她打探朱良的情况……”田丰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放了静女孩。安全不成问题,我派人暗中保护她。她很聪明,我们说明厉害,她会配合的。”

  “朱良呢?”

  “留在原处,让他们寻找老鼠吧。”田丰说。他掏出银徽章,看着老鼠图案思忖,问:“假如胡克艰有枚徽章,图案是什么呢?”

  “狼虫虎豹,世间万种动物可能都是。”包俊海猜测不出,如果按职务高低,胡克艰定然排在朱良前面,抛开猫、蛇不说,世上比老鼠能耐的动物比比皆是。”

  “我们已经发现属这个系列的五枚银徽章,老鼠朱良,猫张克非……”田丰把昨天得到最新情况告诉包俊海:“大浩听马爽说,在红蜘蛛做过副经理的沈放,有个狼徽章。据马爽讲,沈放曾对她说他亲手杀了李婷。”

  “噢,这是重大线索,我们应围绕沈放展开调查。”包俊海说,“杀手露出踪影……”

  “大浩说沈放在团伙中地位高于邱老六,他正秘密调查他。最近把他从红蜘蛛调到亮眼睛,迹象表明,团伙内部在进行人事调整。”田丰说,他预料邱老六被逮后像被掏了狼窝,还有一些比鼠、猫、狗、狼、豹更凶猛的动物跳将出来。不急于逮沈放,也为循狼迹找到其它动物。他说,“我今天下午送胡克艰去省厅,顺便去询问朱良一些事情,逮邱老六的事你们商量吧。”诚然,抓捕邱老六是省厅专案组向大岗黑恶势力开的第一枪,一定要打得漂亮。

  “没问题,等你从省城回来,邱老六已成为我们囊中之物。”包俊海很自信地说。

  田丰同胡克艰坐车去省城走后,包俊海在召集抓捕小组成员研究逮邱老六的步骤之前,拨了杜大浩的手机,寻问了一下邱老六的情况。他说:“邱老六带女孩宋佳音在天体浴场,说七天后回来,现已去了三天。”

  邱老六不在城里,抓捕小组研究是待他回到城里,还是直接去天体浴场抓人。

  “夜长梦多,及早动手好。”老陶建议:去天体浴场逮邱老六,他携女孩玩,身边不会带更多的人,正对抓捕有利。

  “市政府领导层对这个天体浴场意见不一,柴副市长特指示公安口,在没定性前,不准介入此事,说白了不准公安人员出现在天体浴场。”赵春玲说。天体浴场,就是男女裸浴,创办者说国外已有这样的浴场多年。男女揭开神秘面纱有什么不好,这样有利于提升民族精神道德。几位市长意见难统一,有的认为裸浴是堕落、低级趣味;另一种意见相佐。最后决定同意天体浴场开业,但必须在年龄上严格限制,青少年不得进入,同湖男女之间以浮漂相隔,可遥望不可到一起。她说:“我们进入浴场十分困难,从裸男裸女中找邱老六?”

  “这倒是个实际问题。”包俊海说,他不能恝置天体浴场情形,携带武器闯进去合适吗?

  “他们不可能整天整夜泡在水里。”老陶说可在下榻处逮捕邱老六。

  其实他有所不知,一顶顶帐篷建在天体浴场的沙滩上,邱老六和宋佳音租了顶帐篷,打算在那里浪漫七天。

  “天体浴场内为情侣、野鸳鸯建了无数小巢:帐篷、小木屋,还有小舟,清静的沙滩还可以露宿。邱老六选择这些地方过夜,我们怎么抓?”赵春玲否定老陶的主意,她说:“我们到天体浴场出口处设埋伏,待他走出时立刻逮他,这样也可防止他从天体浴场出来后逃走。”

  “今晚,老陶、明杰你们俩去天体浴场摸一下情况,明天我们行动。”包俊海吩咐。

  傍晚时分,老陶和臧明杰驾辆从车行租来的夏利,朝天体浴场进发。在辘轳窄街处,车子被堵住。傻子崔大侠肩挂几双破旧的鞋,沾满灰尘的长发零乱在背后,一条红裙子不伦不类在长腿裤子上,他慢悠悠地推着装满破乱东西的车子,对提醒他让路的汽车喇叭声充耳不闻。

  “等他走完前面半条街吧。”老陶显出无可奈何,慢速跟着傻子龟行。

  “他好尚旧鞋。”臧明杰心里觉得纳罕,跟在傻子身后,老陶讲傻子为什么对鞋情有独钟:“他把鞋子当成所爱女人的化身……关于鞋子的故事,老陶断断续续讲了一路。

  驶向天体浴场山路上,明杰摇下车窗,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度假村的别墅,欧式的屋顶浸在夕阳里,白色鸽子盘旋;水库绕山而转像绸带缠着黛色山腰,树木边缘被晚霞虚化,水粉画似地在眼前铺展。

  车在坝上油漆路行驶,湿漉清鲜的空气扑进车子,令人心旷神怡。

  臧明杰说:“我闻到鲤鱼味道了。”

  的确,有鲤鱼跃出水面再溅落的声音。

  “案子破了,我请你去净月水库活鱼馆,吃原汁原味的鱼。”老陶说。

  臧明杰朝自己胸部比划一下,示意鱼的部位,说他顶爱吃红烧鱼顶水。

  “要想吃原汁原味的鱼只能到水库边,厨师要舀水库里的水煮鱼,才鲜美。”老陶很经验地说,“喝羊汤要有味道,最好别洗净肠子肚子,汤锅漂起粪蛋……”

  明杰说你再说,我这一辈甭敢喝羊汤,漂着羊粪蛋的汤再鲜,他也喝不下。

  山南新修一处停车场,所有来天体浴场的车辆全部停在这里。去浴场要走一段艰难的山路,好在不长,千米左右,然后便平坦开阔。

  浴场大门前排列货摊,出售游泳用品、冷饮、胶卷什么的,数名男女保安把门。

  “过了这扇大门,再过一个收票口,才正式进入天体浴场。”老陶观察明白了,对臧明杰说,“我们只能装做游人,埋伏在大门前。”

  一张捕捉邱老六的网已悄然张开……

  2

  两个妩媚小姐分别和王力伟、小九调情。年龄大小九几岁的河南女孩,兴奋地在小九怀里白面馒头似地发暄,她已剥豆荚皮似的近乎赤光,几条布对小九起不到任何遮羞作用。

  与小九的女孩相比,陪王力伟的这位年龄比他小,她说自己来自阿尔山林区,名叫栎,一种树名。她还说看一辈子林子的父亲,给兄弟姐妹六人分别起了树名:槐、桦、松、柳、榛、栎。父亲自诩树王。不是吗,他是六种树的父亲。

  “哦,你像棵栓皮栎。”王力伟畅言触摸树的感觉:质地柔软,富有弹性,某处茸茸黄褐色,正像栎树的花朵。“我闻到蘑菇味。”

  “俺是吃蘑菇长大的。”她诠释自己的身体气味。大山的风、大山的水铸就大山的女孩,结实紧绷,真像栎的果实橡斗。她用幽默的语言表述火辣辣的勾引:“我的叶可喂蚕,你吃吗?”她手托高耸的东西直触他的唇边,他没力量拒绝。他让那泥鳅般的东西在嘴里游动。

  小九那边已进入实质性阶段,趴在雪白馒头上的小九敞开做事,像一只爬上皮球的四脚蛇,挣挣扎扎甚是滑稽。

  “我们……”栎情不自禁,扬起下颏朝小九方向。

  神魂颠倒的他扳倒栎树的刹那,忽然僵下来,他说:“我不太习惯……”

  栎的出台经历中见过这样不习惯多几双眼睛的男人。她极尽力气地拖走体格魁梧的他,在沙发后面的地毯上,他们做起两人都想做的绝妙的事情。

  燃烧包厢两处热火朝天劳作平静后,他们四人紧凑在一起。河南女孩和阿尔山女孩畅快后表现各不相同:河南女孩像出笼屉太久的馒头变得凉硬,她挺直上身端坐小九面前,点燃一支烟优雅地吸着;栎像细雨滋润过的桑椹水嫩嫩,头枕王力伟大腿,目光柔柔地望着他,淡淡的黑眼圈某一处湿湿地闪光。

  燃烧包厢低迥周传雄的《黄昏》:

  过完整个夏天,

  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

  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

  红蜘蛛夜总会燃烧包厢里四人怀着不同心情,浸在歌声构筑的黄昏之中。

  小九沉迷在销魂事情里大醉似的不醒,目光盯着缥缈在青烟后面那张俏丽的脸;河南女孩像走完一段很长的路停下休息,蓄足力气再朝前走;王力伟欣然拥着鲜活的栎树,他期望永久依偎这棵树;阿尔山女孩感到自己躺在山顶,透过树梢遥望渺茫的天空,她戮力看到什么,但是依然一片渺茫。

  红蜘蛛顶楼一间屋子里,电视监视机前的尚俐莉翻画册似的翻到燃烧包厢停住。那时刻,王力伟和栎在沙发后面地毯上,那隐蔽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整个过程每个细节记录得清楚。

  “真伟岸!”尚俐莉赞叹道。王力伟哪里知道另间屋子有人通过电子眼凝神专注交欢场面,痴迷的目光把他的身体触摸一遍,甚至现场的阿尔山女孩都没那双暗眼看得真切全面。

  尚俐莉咽下口唾沫,一股河水重新流过干涸的河床。她闭上双眼,控制自己不看那场面,减轻一种难以言明的折磨。实际上,她从来不缺少男人,美丽坏女人更不缺少男人。朦朦胧胧懂得男女事情时,她勾引邻居一大男孩开了头,直到今天她身边不空寂,不缺少……燃烧包厢里出现的俊男,她蓦然动心。“和小九在一起,小九一定熟悉他。”她想,“找小九。”重新看燃烧包厢图像时,四个人正坐在一起听周传雄唱《黄昏》。她拨通大堂经理电话,很快马爽到来,她吩咐:“小九在燃烧包厢里,叫他到五楼客厅。”

  马爽照吩咐到一楼去找小九,她见王力伟时愣怔一下,想起镌心往事:相思豆包厢与杜大浩第一次好事刚开始,是杜医生的丈夫带程影闯进来给破坏了。她对那件事不在心的样子,说:“杜医生好吧!我很久没见到她了。”

  马爽的名字王力伟铭篆于心,前妻杜芳说她备皮吻患者那东西就记住了她,觉得她很特别,精神淫邪她多次。假若不是杜大浩同她……他没放弃和她搭话的机会,并把某种讯息传达给她,很实地说:“我们离婚了。”

  她并没再深入什么,对小九说:“尚总在五楼客厅等你。”说完便走出燃烧包厢。

  小九把两个小姐留给王力伟后,到了五楼。他向沙发上坐着的尚俐莉说:“找我?四姐!”

  “小九,几天不见你的影?”尚俐莉问。她在绕着话题。

  “刚脱手一批货,挺顺的,请哥儿们到你这玩玩。”小九没看穿尚俐莉心里,以为四姐找他聊聊天,因此他很放松,很随便:“河南小姐常年吃面的缘故吧,很白很暄。”

  “你小子真出息,兔子大个年龄泡妞乐此不疲。”尚俐莉见面总以大姐的口吻教导他,他对她的无端教育不以介怀,也习惯了。他厚脸皮道:“没女人我活不了。四姐,你手头有没有奇特的……”

  “浑小子,说说就上脸了。”尚俐莉打住话头,她知道谈论小姐小九可以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她说:“小九呵,你干的可是随时掉脑袋的勾当,要长心眼儿呦。少言寡语,慎交朋友。”小九眼珠一转,领悟了尚俐莉的话,说:“今天我领来的伟哥绝没问题,我考验过他,何况他帮我做了一次买卖,二十万元的大买卖。”

  “知道他的底细吗?”

  “了如指掌。”小九竟吹嘘起自己如何如何看人的本事。他接着吹起他的朋友,说,“四姐,他床上功夫很棒的,听说有个苏梦华吧,他给她当过面首。”

  尚俐莉先前目睹王力伟与阿尔山女孩地毯上的场面,证实小九说的不夸张。她显出对此不感兴趣的表情,心里专注他讲王力伟。

  “四姐,他和老婆离了婚,净身出户没处吃没处住,你看红蜘蛛有没有他能干的活儿?”

  她没立即表态。小九倒有些发急,他以为她不肯帮忙,便继续说王力伟的特长:“他车开得好,自己又有一台桑塔纳,派他接送客。你想呵四姐,他英俊、帅气哪个有钱的富姐不愿坐他的车。”

  小九的话倒提醒了尚俐莉,如今漂亮、有钱的女人有的是,何尝不用他的特长为红蜘蛛勾引女人来消费。她说:“看你的面子,我雇用你的朋友,明天让他来上班吧,报酬什么的直接找马爽谈就可以了。”

  “四姐真是活菩萨。”小九欣喜若狂了,差点儿没去亲她一下。不过,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

  燃烧包厢在小九走后一切都变成灰烬似的。河南女孩仰靠沙发上打盹儿。昨夜她陪新疆老客到天亮,强壮的身躯差点儿把雪白馒头碾成面粉。青春躯体具有蜥蜴缺尾还能再生的本能,不然她就成为一堆残骸了。尽管近一小天时间的恢复,还是没全精神过来,何况先前小九又疲惫了她。王力伟见到马爽前后心情不大相同。栎树忽然苍老起来,散发出腐烂气味,他坐在一只单人沙发上,心烦意乱,几次站起几次坐下,安静下来后独斟独饮白酒。栎长拖在沙发上,右腿曲到面前,往趾甲上涂紫色的油。

  小九急于报喜的心情蹦跳下楼,二楼缓台一个小姐被他意外地亲一下。他开始虚构燃烧包厢两女一男亲昵、缱绻场面……眼前情形,大煞风景。他惶惑:“怎么不耍啦?个个像守灵似的。”

  “来一杯?”王力伟问他。

  河南女孩睁开眼睛,挪动身子腾出地方意思让小九坐,她又要抽烟,小九分别给她们俩各一百元钱,轰赶道:“走吧,走!”

  两个小姐便离开燃烧包厢,阿尔山女孩回头顾盼,目光让人感到十分虚假。小九倒满杯白酒:“伟哥,喝杯喜酒。”

  喜酒?王力伟估计尚俐莉找他给了他什么好处。他举杯时,小九补上一句:“为你!”

  小九告诉王力伟尚俐莉同意他来红蜘蛛上班,开车接送客人,可吃住在这里。小九说:“明天你直接找马爽。”

  “找马爽!”王力伟心里掀开窗帘一样,豁然敞亮起来。

  3

  “大浩老弟!”亮眼睛三楼走廊里,沈放正从黑暗中走出到壁灯前,他问:“今晚有空吗?一起出去宵夜。”

  “呜……”杜大浩迟疑。

  沈放见到马爽跟在他身后,便立刻改变主意:“噢,你们有事,明天明天。”

  “一起出去玩吧!”马爽礼让道。

  沈放返身回到一间开着灯的房间,射进走廊的那片光亮被关门毁掉。

  杜大浩和马爽并肩下楼去。

  眉凝在一楼明亮处闲坐着,同影楼的化妆师说话。她抬头望着杜大浩他们相挽出去,从身体很深处飘出声叹息,脸上写满妒意,目光酸酸的。

  “注意到没,眉凝那眼神,要吃了我。”来到街上马爽说。

  “也难怪,邱老六扔把笤帚占盘碾子。眉凝被贴了封条。”他说。Χiυmъ.cοΜ

  有天夜里,亮眼睛三楼只剩杜大浩一人,二楼眉凝自己。她不想让一个极好的机会从自己身边溜走。他预闻到夜半她来敲门其事,她说:“卫生间的笼头关不严,滴水声我睡不着觉。”

  “我不会弄。”他隔着门说。

  “求你啦!”她央求。

  “……”

  “你太狭隘!”她说。

  或许自己真的判断错误,正如她说的狭隘。他随她下楼,一看水笼头他就懂了,这是她设的圈套——温柔陷阱。

  “全楼就我们俩,”眉凝的心里一目了然,她切望地说:“他快三周没沾我的边了,我想……”宽大睡衣魔术般地堆在膝盖下,她目光悠然神往某件事情。

  “朋友之妻不可夺,你知道这句古训吧。”杜大浩尽量抬高目光,完全从未见过异性胴体移开谁都难做到,他能做到的是不能像欣赏一幅画一样看她。

  “老六尽人可妻,他怎会拿我当妻子。”眉凝倾吐内心深处的隐秘,“为这事我情愿叫邱老六杀死。此时有个男人,哪怕他是最丑陋的男人,只要他……浩哥,别让小妹望眼欲穿。”

  他感到自己正被火焰烧烤,假若不立即离开,必被她招来麻烦。他夺路离开的情形很利索,以至他追忆那个夜晚还心有余悸。

  此事眉凝耿耿于心,见到马爽同他一起出去,她心里平衡吗?

  “急匆匆拉我出来,到哪去?”杜大浩从接到马爽电话,一直掉进闷芦里。

  出租车上,她神兮兮地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出租车朝他熟悉的地方开,西红柿茶吧后面是马爽的住处。他说:“这是去你家。”

  “对呀!”马爽说。

  他揣度马爽想自己,沈放搬进亮眼睛,他们没一次亲热,今晚一定是为这事。上楼时他责备道:“搞得这么神秘。”

  她仍不答,打开防盗门,几乎是将杜大浩推进屋的,然后关好门,多了道闩。她朝小卧室喊:“出来,你想见的人来了。”

  “是你?静!”杜大浩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浩哥,听我慢慢告诉你吧。”静女孩说。

  “你们聊,我下厨房。”马爽扎上围裙去做菜。

  “听说你被两个警察带走的,我们大家到处打听你……”

  “不说那事,都过去啦。”静女孩说。

  她遵照田丰的嘱咐,对任何人都只字不谈那件事,编造个理由,就说派出所误把自己当妓抓去,放出来就直接回趟老家。这一点毫不走样她按田丰的嘱咐做了。可有一点,她没听田丰的,没去住田丰为她安排的铁路公寓,上街遇到马爽,听她说无处落脚,便带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对杜大浩说,“大岗我没亲没故,我始终把你当大哥哥,想征求你的意见,我今后该干点什么,所以让马爽叫你来。”

  “噢!”杜大浩望手里茶杯上的墨竹图案思索着。静女孩突然出现,他脑子空空荡荡。

  “反正我不想当小姐啦。”她语气很铁地说,“干什么能养活自己就行。”

  他给人的感觉是认真地听着静女孩说话,其实他心外鹜。他转头望望厨房,鱼在热油中很吵。她的声音仍响在耳畔,那声音已和煎鱼声混杂在一起。他在想:“问问田局。”

  静女孩消失的过程他一清二楚,田丰早告诉了他。她怎样回大岗的,他不知道,田丰没同自己联系。他觉得有一件事用不着得到指令,自己必须做。他说:“记得你对我说过,朱良要给你一笔钱,最近有他的消息吗?”说时悉心观察她的表情。

  “音信皆无。”静女孩平静地说。她撒谎——回答,令杜大浩心里踏实,希望她就这样对任何问她的人说。

  “浩哥,”静女孩望眼厨房,确定抽油烟机能干扰她的话不被马爽听见,低声问:“邱老六抓起来没?”

  杜大浩一愣,她突然问起邱老六。他猜她向公安人员交待了邱老六,以为他一定被抓,所以才问。他反问:“干嘛抓他?你听到什么风声?”

  “唔,随便问问。”静女孩说。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张神色迅速从她脸上飘过。他注意到她往下的谈话,火烛小心。再后来,她缄默许久,直到马爽把酒菜端上桌,才开口说话,是些关于菜肴方面的话题。

  饭后,杜大浩要回亮眼睛,马爽也得到红蜘蛛值班。

  静女孩提出要求:请他们俩别告诉任何人她住在这里。

  他们两人答应一定为她保密,马爽将一个电话号码留给她:“有事打这个电话找我。”

  杜大浩计划送马爽到红蜘蛛,自己先不回亮眼睛,寻找一背静处,用手机把静女孩住在马爽家的消息告诉田丰。

  “我忘告诉你了,王力伟已到红蜘蛛来上班。”出租车上,马爽本来打算早告诉他的消息,给忙乎忘了。

  “哪个王力伟?”杜大浩希望是重名。

  “你前任妹夫王力伟。”马爽说,“今天上午正式上班,具体工作接送客人。吃住在夜总会。”

  车到红蜘蛛,马爽问:“玩一会儿再走吧。”

  “我还有事。”杜大浩说。让司机开车到辘轳街,在一片拆迁的废墟间,他打了田丰的手机,田丰问他所在位置,指示他别动地方,等待一个私人牌照的奥迪车接他。

  少顷,奥迪出现在拆迁现场边缘,杜大浩钻进车去,田丰一人驾车,他们朝北郊驶去。

  “静女孩是我放出来的。”田丰说。他昨天送胡克艰到省城,然后去武警某部队大院,和静女孩进行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问及她今后有何打算时,她说:“我回大岗,等待朱良的事完结。”

  “考虎到你的人身安全,我们给你安排在铁路公寓住,派警察暗中保护你。”田丰说。

  静女孩表示接受,但回大岗后她没去铁路公寓,到马爽的住处躲藏。

  “遂她的愿吧,派人保护她就是。大浩,你谈谈马爽家……”

  杜大浩详细介绍了马爽居宅情况,对周边环境也一一说明。他说:“我试探问她,她只字未露朱良和自己消失的真正原因。看样子,她会照您的嘱咐去做。”

  “抓捕邱老六小组已到天体浴场,赵春玲他们蹲坑守候,待他走出浴场,立即逮他。”田丰将专案组的情况介绍给他,而后叮嘱道,“‘猎鸟’行动开始,尤其是邱老六落网后,虎口拔掉一颗牙,‘蓝雀’不可能观望坐等,他要发怒要报复。沈放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你离他很近。大浩,你要日夜惕厉。”

  “我明白,田局。”

  “大浩,保护好自己。”田丰语气很重,他说,“你答应过我,要活着……”

  “放心,田局。”杜大浩备感局长的话亲切,孤独在虎穴狼窝的辛酸被搅动,顿时珠泪盈眶,他说,“为了牺牲的战友报仇,我不能断了鹞鹰的翅膀,抓住‘蓝雀’,让大岗人民安居乐业在明媚阳光下……”

  田丰一只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4

  月光洒满天体浴场,风软软地吹,触动帐篷。宋佳音提出怪怪的建议:朝下掘个坑,躺到里边做爱。

  夜晚留在沙滩搭起帐篷里的人,喝酒、唱歌、吹萨克斯管……情人们都做一件共同的事情。邱老六钻进帐篷第一夜,就领教了现代女孩新颖的姿势,第二夜、第三夜……直到今晚最后一夜。她的建议得到他的积极响应,松软的沙滩掘个容纳两个人的坑并不困难,在节能灯照射下,邱老六只穿条三角裤头,卖力地挖掘。他边干活边想四脚舒展仰躺沙坑,她像前两夜一样把自己当成马骑,驮她行走的感觉特好。

  他没注意到一双目光恶毒之花般地在他身上开放,她在想象埋在白沙中露出的脑袋一定气球般地鼓胀,贯满血的脸部颜色也一定很好看。

  计划像分秒般地准确实施,她把生命的句话画在他们第七个夜晚。二十一年前母亲就是在这样的夜晚生下她的。母亲一生生活在月夜中,因为她是盲人。直到她死去,她不知强暴她的男人是谁,佳音随母亲姓。小雨点文化工作室里她遭到同母亲一样的恶运——强暴。她的美好月夜从那一刻起被撕碎,她做出超乎寻常的选择,接近强暴者,伺机亲手杀了他。邱老六并非像她想象那样简单,当看见他身藏手枪便犯怵了。亲手杀他的信心丝毫没有动摇。接近他唯一的办法是主动献上肉体。

  肉体成为消耗仇敌的力量,她达到了这个目的。连续六天她用自己能够做到的令男人迸泄的方法,邱老六感到躯体逐渐空洞,强壮的身体失去水分落叶似地风干。

  此时,这片枯叶正为自己掘墓坑。沙坑深了,挖掘的速度迟缓下来。

  她开始启罐头,撕碎那只咸水鸭子,准备生命中最后的晚餐。

  “我洗洗去。”邱老六掘完坑,浑身沾满泥沙,他走出帐篷在浴场的浅水处洗了洗。沙滩上他撞见一对男女月光下“作业”,进帐篷时,他说:“他们在沙滩上……”

  宋佳音等他进帐篷,月光晚餐开始,他们沉溺在一种柔情之中。她向他微笑一下,那微笑难以捉摸。

  两只斟满红酒的杯子,邱老六端起其中一只杯子。

  她说:“为月光!”

  “也为沙滩!”他说。

  “干杯!”

  “干!”

  月光在这时消失的,再度复现时邱老六眼皮很沉,送入嘴里的鱼罐头如咀嚼很柴的枯木,眯着眼瞧那沙坑,神驰那里:“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宋佳音纹丝不动,她说:“你不是喜欢我嘴唇有酒味吗,得喝。”

  他已难看清她的脸,扬扬手表示,“你喝,你喝吧!”

  他的手端不稳酒杯,移到嘴边倾斜时大部分酒水顺着赤裸胸膛蚯蚓般下流,像淌着红墨水,额头虚着汗,身躯渐渐瘫软。她说:“下去吧,脱了。”

  邱老六相当吃力扯掉裤衩,白赤赤的摔入沙坑就像扔进窖里一棵白菜。他仰躺着,没有张牙舞爪的形象,病儿似地虚弱着,腹部一起一伏的在呼吸,听他软软地呼唤她的声音,就如嗓子塞满棉花:“下,下来,佳音。”

  她起身闩牢帐篷门,摘下吊挂的节能灯放在沙坑边上,他瘫痪似的身躯被照亮。

  他仿佛已睡去,眼睛闭着。她操起刀,猛戳他的下身……

  奄奄一息的邱老六问:“你,为什么杀我?”

  “让你死个明白。”她已经不在乎只有一点微微气息的邱老六,血正从刀口泉似地朝外咕嘟咕嘟地冒。她说,“我发过誓,一定杀死第一个强夺我贞操的人,哪怕是真爱我的男人。我要保持一生处女身,你毁坏了它。”

  邱老六起先还能听见自己血的流失声音,漏水自来水笼头那样滴嗒。失尽血液的脸纸似的苍白,他现在爱恨不起来,身子日晒泥塘般的龟裂,四肢离开他像被谁拿走。最后看一眼杀他女孩的愿望都没实现,她影像模糊,隐约可见张极美的脸的轮廓。他死啦。

  用沙子埋起他,留个头在外边,让人早点发现他。做完这一切,她打开旅行包,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她开始化妆、穿戴。

  离开帐篷前她将节能灯放在他的头顶,让它陪伴他。

  走出帐篷,子夜的月空格外明亮,天体浴场死般地寂静,正像沙坑中的邱老六。她沿水边走,走到一块提醒游人前面是断崖、危险的牌子前。她迈过栏杆,坦然自若走进危险,断崖处像鸬鹚潜落水中的声音响起……

  那夜,天体浴场一对在沙滩甜蜜很晚的情侣走错了帐篷,意外发现埋在沙坑里的邱老六。

  保安立即报警。赵春玲接到值班小靳电话时,她正在天体浴场门口埋伏,为不暴露潜伏意图,她驱车返回城里,率几名刑警踅身赶到天体浴场。

  这时黎明刚刚来临,四周明亮起来,很静。

  刑警从沙坑里抠出邱老六,他还未完全僵硬,腹部的血迹没干,血水仍朝外慢慢地流。现场遗留一把长柄尖刀和女人用装化妆品类的手包,勘查初步判断,系他杀。

  “同他住在一起的女孩叫宋佳音,身份证号码是……”天体浴场负责入浴人员登记的人向赵春玲介绍,“死者登记的名字邱……”

  邱老六不明原因被杀死,凶手是谁尚未确定,与他同住的宋佳音嫌疑最大,必须找到她。

  “浴场晚六点封场,里不出外不进。”天体浴场保安队长介绍说,“我们可以肯定,从昨晚六点到现在,没一个人走出浴场大门。”

  如此说来,有重大嫌疑的宋佳音还在天体浴场内。赵春玲带刑警在保安的配合下,开始地毯式地搜查。

  天体浴场在山脚下,对面是苍莽大山,湖面的宽度非一般识水性的人能游得过去,左右是悬崖峭壁,唯一出口是浴场把守严密的大门。就是说,宋佳音没有走出天体浴场的可能。

  一顶挨一顶帐篷搜查,沙滩、近处林间都搜过了,没见宋佳音踪影。赵春玲用手机将情况报告田丰局长,他令赵春玲安排刑警继续寻找嫌疑人,让她马上赶回局里。

  枣树街专案组办公室,田丰和包俊海等她。

  “搜遍天体浴场,没有。邱老六死在租用的帐篷内,一丝不挂。”赵春玲说,她觉得蹊跷。

  “我们的抓捕行动走漏了风声?”包俊海推想道,“他们抢先派杀手潜入天体浴场,杀死了邱老六?”

  “邱老六下腹多处刀捅伤,致命的没一刀,不像职业杀手所为。而且,刀伤多集中男人秘处,与女人报复有关。”赵春玲说,“在找到宋佳音之前,应查清她的身世及与邱老六的关系。”

  “现在也不排除她同时被害,尸体移出第一现场。”包俊海仍坚持邱老六被团伙杀害。

  田丰认真听他们两人分析,再三思维。邱老六突然被人杀死,打乱了“猎鸟”行动的部署,我们确定的突破口——要逮的、重点人物即将落网前被杀,是巧合吗?

  “包组,我们不得不修改行动方案。”田丰用征询的目光看包俊海,说:“春玲返回天体浴场,继续寻找嫌疑人,她以刑警支队队长身份出现方便,明杰撤回来。”

  “可以。”包俊海赞同。他吩咐赵春玲,“查阀门的线索暂停下来,老陶、张征全投到邱老六被杀案子侦破上来。”

  这时,现场遗留凶器上的指纹鉴定出来,是一个人的指纹。与女式手包上提取的指纹一致。

  宋佳音杀死邱老六的嫌疑愈来愈大。

  5

  邱老六被杀死在天体浴场沙滩上的帐篷里,此消息在大岗不胫而走。记者仙人掌赶到刑警支队,找赵春玲采访。

  “赵支队,警方找到凶手线索了吗?”仙人掌问。他的头部形象酷似其名,稀疏的头发拉直刺似地长着,胡子向外扎撒,整个头部像个龙王球。他缠着赵春玲,“讲讲案发过程……”

  大岗,仙人掌可称大腕记者。她没拒绝采访,并非为此。而是“猎鸟”行动小组决定,向社会公布案情,看看‘蓝雀’团伙的反应。她安排老陶接待,对仙人掌说:“找老陶谈谈吧,他会详细向你介绍。”

  “我回头还要找你,找田局长。”仙人掌说。

  老陶向仙人掌讲了案发过程。他说:“……和他住同一顶帐篷的宋佳音无疑是重要嫌疑人。”

  “她和邱老六是什么关系?”仙人掌问,“警方清楚她的情况吗?”

  “根据我们的调查确定,宋佳音现年二十一岁,满族,在滨海路办家叫小雨点的文化工作室……至于关系吗,我们初步确定为情人吧。”

  “邱老六生前从事何种职业?”

  “婚纱摄影。”老陶说,“他是亮眼睛婚纱影楼老板。”

  “他的婚姻状况?”

  “没有成家。据影楼的人讲,他与影楼经理眉凝姘居。哦,这些也写吗?”老陶停顿一下,问。

  “写,多视角。”仙人掌某根刺儿脱落,他从采访本上拿起,用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后扔掉,继续问:“你们认为宋佳音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那得等抓到她,由她本人回答。”老陶倒杯水,喝一口,耐心等待记者提问。

  “邱老六赤身裸体?”

  “前面讲过了。一丝不挂。”老陶觉得写文章的人对裸体感兴趣,生花的妙笔一描绘,便很生动、吸引人。因此多说了些:“小腹以下被刀子捅烂,蜂子窝似的。”

  仙人掌目光离开采访本,瞧着老陶,嚼口香糖似地反复咀嚼他的话,逮住小腹以下被刀子捅烂的线索像捉只跳蚤那样专心:“嫌疑人是女性,刀扎男性的阳根处,是爱?是恨?”他像在问老陶,又像问自己。

  老陶没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此问题超出了邱老六命案的范围。他见仙人掌正询问似地看着自己。

  “爱恨交加!”一个被采访者和接受采访者忽略的人插了一句。

  采访在刑警支队办公室进行,电脑后面从头至尾听老陶和仙人掌谈话的小靳,关键时刻救老陶一驾。

  仙人掌朝高抻上身,寻到斜过电脑半张略略兴奋的脸。他说:“精癖,很精癖!”

  “谢谢媒体恭维。”小靳脸上出现了羞涩的笑意,半张脸蓦然消失,敲击电脑的声音一直响下去。

  有了老陶的详尽介绍,采访赵春玲简单了许多,只提了一两个问题。仙人掌最后去找田丰局长,他们进行了近半个上午的谈话。谈话内容邱老六命案只占了十分之一,那十分之九是另桩命案。

  三天后,《大岗日报》用整版篇幅刊登仙人掌关于邱老六命案的报道。这张报纸平铺在老板台上,阳光透过窗帘把黄疸色投到报纸上,张经纶低头反复研读,候在一旁的沈放看同样的报纸。

  “记者没有隐瞒什么的话,警方对老六一无所知。”张经纶头离开报纸,目光投向骨骼似的沈放。其实他没有那么瘦,眼窝深陷的人,给人感觉骨瘦如柴。他说,“老六不暴露就好。”

  “文章提到老六的姘头眉凝,我担心她知道什么。”沈放说,他疑心邱老六向她说出团伙内部的事情,而泄露白粉的秘密。“刑警找过她。”

  张经纶拿起报纸,迅速找到写邱老六和姘头的那段文字,边看边听沈放讲。

  “眉凝的小姑李惠兰是老六的心腹,估计他的货大量存放在川椒豆花村。眉凝又是李惠兰介绍给老六的……”

  “太乱!”张经纶怨恨道。

  “老六出事,她们俩会不会弄走他存放的货……”

  “老六那个摊子不能出现空档,”张经纶放下报纸,他决定派驼子过去,问沈放:“老二去,你看?”

  “他最合适。”沈放说“他辅佐老六多年,给老六当半个家。”

  “那就让他去吧。”张经纶对沈放的信任超过其他人,他嘱咐:“这几天你多留意王平安,阀门的事并不大,但他这根藤叫公安抓住,恐怕要找的是我们。老二到亮眼睛之前,我们得盯紧眉凝、李惠兰,不能让她们卷走老六的‘货’。必要的时候……老七去办这事吧!”

  沈放重重地点点头。

  “那个杜大浩怎样?”张经纶想到尚俐莉提出要人的事,问。

  “我观察还可以,对邱老六忠心耿耿。只是没给他活做。”沈放观察张经纶表情,揣测一番后说,“你担心我们做了他的妻子李婷……我查了,他比我们更快忘掉了她,后来又恋上一个叫程影的姑娘……现在,马爽和他睡在一起。”

  张经纶知道李婷是杜大浩的妻子后,担心和后怕油然而生,便专门派沈放监视杜大浩。听沈放这么说,放心了。“哦,真是那样就好。”他站起身,往胳膊上捋套袖,他准备去做银器:“老四那边过些日子又要往广州送人,你离开人手不够用,要么就派杜大浩回红蜘蛛。你和老四商量一下,要不要人,就听她的吧。”

  张经纶戴好套袖,扎上围裙,一副银匠打扮,刚要出屋去,张克非急冲冲进来,说:“我在农贸市场见到静,她正在买菜。”

  张经纶坐回到椅子上,先解下围裙,他问:“她住在哪?”

  “跟踪她半路上遇到赵春玲,没看清。”张克非说,“她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静女孩在大岗神秘消失,都因为天刚的失手。派天刚、杜大浩去东北结果朱良又扑了空。此事与她有密切的关系,张经纶这样认为。他冥思苦索起来。

  “我去查。”天刚主动请缨,他要弥补过失。“这次她休想溜走。”

  “天刚……”张经纶右手食指在套袖上划着,“做事要多用脑子。她要是田丰放的‘鹰’呢?我们一出现,他暗地就盯住了。天刚,光枪法精不成,你的缺点只知道用枪口说话,怎么行呢。”

  听了张经纶的话,心里惶恐的不止天刚一人。张克非听出弦外之音,心里忐忐忑忑,张总分明暗点自己。近半年,没做出一件太让他满意的事。他想在静女孩的事上表现一下:“张总,静的事……我一定办好。”

  “好啦,这事我定有安排。”张经纶叠好一双套袖,方方正正放面前板台上,对张克非说起胡克艰:“省公安厅抽调他,我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们开始怀疑他。老七呀,你是公安肚子里的蛔虫,藏得深点好。我们不能没有内线。近一时期,除盯紧点李惠兰、眉凝,别的事都不要做,公安交给你缉毒的事要表现积极些,干出点人人都瞧得见的成绩。必要时抓几个马仔充充数。”

  张克非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又小坐一会儿,便走了。天刚送他出小红楼,新添两条狼狗不认得他,朝他凶咬。

  “老五,静的事还是你去办吧。”张经纶对沈放说,“想办法从她口中套出朱良的下落,尽早把他处理掉。”他的脸上现出一丝阴冷,觉得朱良像块石头压在心头,发恨搬开它。

  “您放心……”沈放说。

  “我给你找了个安身的地方,你马上从熟人视线中消失,今后只与我单线联系。”张经纶用脚尖点点地,“这里,还有阳光大厦你都不要去,有事我们另安排地方见面。”

  沈放掂量他的话,觉得张经纶不是随便说的,他正深谋远虑什么,刻意这样安排自己,一定有更深层的考虑。他说:“我明白。”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岗表面平平静静,可平静得让人心里不踏实。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做事越要斟酌,要揣摩。”张经纶说。省公安厅专案小组进驻大岗让他忧虑,大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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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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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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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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