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就到时,牛富贵迎面走了过来,“树根兄弟,你干什么去,秦宝钗的小卖部关门了。”
“我……”牛树根一下子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牛富贵走过来,将一个纸袋塞进了他手里,“快拿着回去吧,别到处瞎跑了。”
牛树根刚要说什么,牛富贵已经擦肩而过,脚步不停的走了。
牛树根打开纸袋,里面整整齐齐一捆钱。
他追上去问:“富贵哥,你怎么知道我……”
牛富贵把手指头竖在了嘴上,“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打不垮的棒槌子。”
当牛树根跑回家时,老邪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牛土地捧着四千块钱,跟在后面追。
牛树根拦在了他们面前,抓过老爹手里的钱,塞进了老邪手里。
老邪几声狞笑,“不错,我收下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老邪捧着钱要走,牛树根一把薅住了他,“你得给打个收到条吧?”
老邪拿起笔,打了个六万的收到条。
牛树根把五千块钱夺了回来,“这五千你不想要啊?”
老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是我的钱下的崽,不能写到纸上。”
“不写到纸上,就不给你,”牛树根去抢老邪手里的纸条。
牛土地把钱抢了过去,递给了老邪,转头骂骂树根:“你个王八羔子,能不能让老子少操点心?!”xiumb.com
拿着老邪的收到条,牛树根忽然笑了,“老子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原来也是个纸糊的刀枪。”
望着老邪的背影,牛树根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挑水的老头嘛,这老家伙,看来也会点功夫。”
目送老邪拐过了墙角,牛树根才收回目光,走进了养鸡场。
王西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在喂鸡。
牛树根抢过了铲子,“王老板,多谢您替我干活了。”
王西凤一点也不客气,“你以后不许到处乱跑,一天三次要按时喂鸡,否则就扣你的工钱。”
牛树根赶紧抬起头,笑着说:“我知道了,老板。”
王西凤不拿正眼看他,转身夸张的扭着腰肢走了。
牛树根这才注意到,她的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
牛树根把铲子狠狠扔在地上,“插了根稚鸡翎,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王西凤忽然转过身来,“棒槌子,你说什么?”
牛树根咧嘴一笑,“我这手一激灵,给鸡浪费口粮了。”
王西凤往回走了几步,“棒槌子,你得认命,别再作死了,我只救你这一回。”
牛树根郁闷了,“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羞辱,就算救我了?”
王西凤已经走远了,根本没听到他嘟囔。
牛云飞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根哥,秦宝钗还我钱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牛树根低着头喂鸡,“谢谢你了,云飞,现在用不着了。”
牛云飞怔在那里,“根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别……”
牛树根把铲子扔了过去,“兄弟,我相信你,把钱揣起来,帮我喂鸡吧。”
牛云飞拿起铲子,“你让我干啥,我可从来没犹豫。”
牛树根叹口气,“你是个好兄弟,就是爱掉链子。”
牛云飞急得脸都红了,“这……这怎么能怪我呢?”
牛树跟笑了,“是不该怪你,怪我考虑不周全,你在这里喂鸡,我先出去一趟。”
牛树根来到了小卖部,咬开了一瓶啤酒,坐在顶棚下喝起来。
秦宝钗从里面探出头,“棒槌子,你还有钱吗,我可不赊账!”
“你怎么知道老子没钱了?”牛树根仰头干了一瓶,又连续咬开了三瓶,摆在了面前的小圆桌上。
转头去看秦宝钗,却看到身后的柜台里,摆着一只烧鸡。
牛树根伸手拖了出来,一撕两半,张口啃了下去。
秦宝钗跑过来,拉住了牛树根的胳膊,“你先拿十块钱来。”
牛树根甩开了她的手,“我手上全是油,吃完了一块给你。”
喝干了四瓶啤酒,牛树根拿起剩下的半只烧鸡,起身就走。
秦宝钗追了出来,“棒槌子,一共十一块八毛六。”
牛树根呵呵一笑,“我才想起来,忘了带钱呢。”
秦宝钗手里的拖把,带着风抡了过来。
牛树根一跳,轻巧的躲开了,手里还捻出了二十块钱,“我问你点事儿,你要说实话,我就把钱给你。”
秦宝钗收住了拖把,“你问吧。”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牛树根瞪着眼问。
秦宝钗眼珠一转,“最近买卖好,我挣的多啊。”
牛树根嗤的一声笑了,“我真是个鬼,你也不能这样糊弄啊。”
看牛树根要走,秦宝菜急了,“我对象家给的。”
牛树根脸色一怔,“我什么时候给你钱了?”
“你滚一边去,人家什么时候跟你定亲了?”
牛树根咧着大嘴笑,“你和那个西门庆,私定了终身,快老实交代。”
秦宝钗一撇嘴,“他叫朱有福,你站好了,腿肚子可别转筋。”
“我勒个亲娘,可吓死我了!”牛树根掏出二十块钱,扔给了秦宝钗,“不用找了,下次我再来喝。”
朱有福是朱有才的三弟,打起架来心狠手辣,在朱旺镇很出名。
秦宝钗却拿出八块零钱,硬塞给了牛树根,“你知道厉害就行了,以后不要再来我家喝酒。”
牛树根一声冷笑,“明天我就去收拾了这个西门有福。”
牛云飞跑了过来,“根哥,鸡我都喂完了,门也锁上了,给你钥匙。”
“好啊,哥哥请你喝啤酒。”
牛树根拉着牛云飞,又坐在了顶棚下面,又开了两瓶啤酒。
秦宝钗抢过那八块钱,气哼哼的说:“棒槌子,有种你等着,一会儿就让你好看。”
牛树根笑的酒喷了一桌子,“你要能让我好看,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两个人又喝了一捆,牛云飞趴在了桌子上,牛树根的舌头都大了,“秦宝钗,你快来给我动手术啊,我等着好看呢。”
秦宝钗掀开帘子,“医生马上就来,你可别吓哭了。”
“嘿嘿,我笑还来不及呢。”
远处有摩托车响,而且越来越近。
秦宝钗雪白的脸上,飞了两朵红晕,“棒槌子,这回是真来了。”
摩托车一直开进了顶棚下面,下来一个人,一脸络腮胡子,还带着个蛤蟆镜子。
他解开衬衣扣子,露出了胸前的护心毛,“谁让你俩在这儿喝酒的?”
牛树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你就是那个西门有福?”
“我是你爹!”朱有福一拳挥了过来。
牛树根身子向右边一晃,正好躲开了拳头,又向左边一晃,推了朱有福一把。
朱有福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从圆桌上飞过去,砸进了一堆空酒瓶里。
稀里哗啦一通响,蛤蟆镜子摔成了四瓣,朱有福的脸也被碎酒瓶子扎破了。
朱有福猛一用力,想爬起来。
脚下全是酒瓶子,像蹬在了风火轮上,又重重摔在了那里,好半天没有动静。
牛树根把脚下的空酒瓶子,都扔了过去,砸在了朱有福后脑勺上。
牛树根咬开两瓶啤酒,晃晃牛云飞,“这里又不是你家炕头,你咋睡起来没够了,咱们接着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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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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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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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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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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