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老家在东北那带,而钢铁厂却在江南一带,对于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这段距离得坐上十来天。
顾念念买的是卧铺,在上面,不过也只能买卧铺了,不然坐十来天,会废。
第三天的时候,房间里的三母女下车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妇。
衣服半新,穿着整洁,看起来就很精神。
借着掩饰顾念念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饭盒,里面是她之前准备的晚饭。
青菜,煎蛋以及碎豆腐,没几个菜,但至少是口热的。
正吃着,对面便传来一阵强烈的目光。
抬眸,用力咽下。
“老同志,您这是?”特殊年代,陌生人只有老中小同志之分。
“小同志,我看你这菜色不错,我能不能用钱跟你交换。”老同志询问着。
虽说还没真正进入那十年,但位居前列的人,总能明确的预测未来的方向。
很明显,眼前这两位就是。
只需交换,不许买卖。
看着老同志眼底的渴望,顾念念借着布包又拿出了一盒冷的,随后对着老同志解释:“我就买了两盒,这盒也冷了,不过倒是可以用热水热热。”
火车上是有饭卖的,但它不仅贵,还不够卖。
要不是中途换人了,她也不敢拿出来,可能全程都需要吃陈婶准备的干粮了。
听到这话,老同志高兴地接过了饭盒,同时还给了顾念念两块钱。
顾念念瞄了一眼,比火车上卖的多了三毛钱,挺多的了。
老同志拿到饭盒的时,便出门去了。
就剩下老同志的革命战友在对面床铺坐着,顾念念看了眼她,见她默不作声,也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大概过了五分钟,老同志又回来了,还拿了一个新的饭盒给她。顾念念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火车悠悠哉哉又往北开了两天,越往北越冷,顾念念是半夜冷醒的,偷偷摸摸把空间的被子盖到火车被子上后,才香香睡去。
次日,顾念念是被冻醒的。
睁眼一看,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一边。
车窗上铺了一阵白白的霜,模糊了风景的视线。
顾念念见此,不由感叹,南北季节差异的大,她终于体验到了。短短五天,她便从夏天进入了冬天。
“咳咳…”一阵压着嗓子的咳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扭头看去,只见老同志轻轻拍着他革命战友的背。即便如此,老同志的革命战友仍咳着。
视线往下,果然只有两床火车里备着的被子,很薄。wWW.ΧìǔΜЬ.CǒΜ
这个时候的火车是单人床的,被子也是一人一床,现在老同志革命战友盖着两床,想来也是老同志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
顾念念皱眉,不忍地把视线转移,在无法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她没有善良。
借着布包的掩饰,拿出了一个陈婶准备的干饼,咔擦,嘶,有点硬。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一口温水,一口干饼,最后又吃了一个鸡蛋,解决了早餐。
当然,吃饱喝足后也没立即犯困。
手往被子里伸进去,意念一动,拿出一本套皮的话本小说。
这个时候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也没有丰富的精神粮食,但依旧出了不少经典。
《山海经》便是其中之一。
顾念念没有正儿八经的看过《山海经》,作为学生,她每天要学的东西很多,要看的东西很多,以至于这类奇思妙想的书籍,她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
但阅读的旅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时不时的咳嗽声扰乱了她的心情,而没有一个平静的心情,则无法阅读一本书。
合上书,想着保温壶的热水快见底,又忘了复制一份。再加上人有三急。
顾念念只好下床去了。
掀开被子的瞬间,她差点没西去。
太冷了!!!
最后还是披了件她哥寄过来的军大衣才好转。
对面下床老同志依旧在拍着革命战友的背,余光涉及她身上的军大衣时,动作一顿,神色有些犹豫不决,却什么也没说。转过头,手依旧轻轻拍着背。
作为感性的生物,顾念念眼一热,连忙转移了视线,却不小心瞥到了老同志布包露出的一角。
顾念念心下一惊,逃似的离开了卧室。
话分两头。
一顾村
大雪密密麻麻的纷飞在大地,村里人却依旧还在地里头工作着。
顾老爷子穿着件半薄的旧棉袄,身上沾满了汗迹,黝黑的脸被棉袄的气蒸的通红。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雪,他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加大起来。
今年的前景比前两年好多了,起码没了大旱,本以为会有个好丰收,不需再啃树皮,吃野草。谁料又下了这么一场大雪,再不把地里的粮食用干草盖好,怕是会全部冻死在地里。
因此除了排名第五的顾父不在家之外,剩下的男性劳动力全在地里头了。
顾老爷子一共生了九个孩子,有三个因为战乱并没能活下来。剩下的六个孩子中四男二女,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女儿,中间四个儿子。
大女儿嫁了本村的,生了两女一男,吃的饱,偶尔还能接济一下娘家。
二儿子跟三儿子,一个娶了二顾村的,一个娶了本村的,都生了两个儿子。顾家并没有分家,生活过的倒是有几分拮据。
四儿子娶了镇上木匠家的闺女,在店里谋了个一职半位,有一男一女,吃饱的同时手里还能有点余钱。
五儿子娶了二顾村的闺女就被选去当工人了,常年也见不得几回,一年来到会寄几回钱回来。
小女儿…
“爷爷…爷爷…”
正在顾老爷子回忆时,小孙子手里拿着信封,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
因为没营养,这个年代的孩子都黑瘦黑瘦的,周身只剩个皮。
看着熟悉的信封,顾老爷子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眼底也涌现了丝喜悦。看来这个月不用饿肚子了。
顾家跟传统的家庭不一样却又一样,顾家的孩子都有机会去认字学习,却又有点从骨子里出来的重男轻女。但相比同时代的大多家庭来说,顾家女却又无比幸运。
顾家人都上过学,多少认识几个字。
老幺今年八岁,跟后世不一样,这个时代大人小孩都是要干活的。今天雪大,怕他生病,就留家里了。
顾老爷子洋溢着笑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定眼一看。
他愣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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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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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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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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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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