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拿着铁锹,开着挖掘机,拖着一麻袋东西,在枯木林外等了一圈。
为首的站在挖掘机上,手中拿着一块灰色的、类似瓷砖的东西。
“颜色变绿就开挖,颜色变红就开溜……头,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挖掘机下,相貌稍显稚嫩的小伙子抬头问道。
掂了掂手中的东西,“我哪知道,服从命令就是。”蹲在挖掘机上的男人冷声道。
“真是奇怪的命令。”小伙子不由嘟囔了一句,没再说话,原地坐下休息。
远处,距离枯木林大约十几公里外的青山上。
由望远镜加摄影机组成的古怪机器,啪嗒一声,信号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距青山不远的一处军营内。
本来全是雪花的屏幕,呲呲几下之后,弹出了画面。
一人站在画面的右侧,双手提剑,静立不动。
一人站在画面的左侧,身体微弓,如临大敌。
“怎么样?画面传输还算顺利吗?”
“没问题……可惜没声音。”
“左边的这个应该就是洛夫塔尔·维西格?”
“是的,虽然画面的色彩丢失严重,但毫无疑问,就是他。”
“居然真的来了……看来我们的天才猜测的没错,这位肯定有问题。”
“更奇怪的是…看到眼前这幅画面,我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掉维西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灯魔效应?”
“70%以上的几率,他已经被灯魔污染了……我个人建议,已经可以开挖了。”
“再等等……洛夫塔尔家那边正在闹,他们并不相信自己最小的小孩,居然会被魔染。”
“反正时间还很充足,军队这么多人,还有挖掘机,挖开一道环形沟渠只需要几分钟。”
“不,我仍然坚持。”
“……”
“好吧……万一事情不是这样,要付出的代价……你应该很清楚?”
“别啰嗦了,你很烦。”
微胖青年推了推单片眼镜,满脸的不耐烦。
到底是与洛夫塔尔家族吵吵重要,还是抱天才的大腿重要?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没AC数?
“费森,这是你和二叔说话的态度?”微胖青年对面,一名中年男人不满的喝道。
费森根本没理会他,双眼就没离开过屏幕。
中年男人气结,却又不得不做出决定,仅仅顿了一会,他就伸手拍在一块方形的灰色石头上。
就在他的手碰触到灰色石头的瞬间,石头刷的一下就变成了绿色。
与此同时。
坐在挖掘机上的男人,手中类似灰色瓷砖的方块,瞬间也变成了绿色。
男人一个轱辘爬了起来,“休息结束!开始干活。”低声对着下面喊了一句。
下面的人一个传一个,统统都得了命令。
一个个挥舞起铁锹,发动挖掘机,从拖着的麻袋中放出了一群鸟。
麻袋中飞出来的小鸟长得很小,只有拳头一半大小,但是数量极多。
乌泱泱的飞上天空,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瞬间方圆十几里地,除了鸟叫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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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的鸟群,从枯木林的上空掠过。
维西格正准备张嘴说话,却被吵闹的鸟叫声,吵得血压升高、眼前发晕,不由闭上了嘴巴。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菲纶抬头眯着眼睛看着那宛若乌云一般的鸟群,微微皱起眉头。
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妙。
可是强大的力量依然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信心,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身陷险境。
哪怕真的会,不过是回到影界,现世的神灯再次陷入沉眠。
她本身依然毫发无损。
就在她目光从上而下的时候,远处那背对着她们的身影,突然转过了身子。
那一双犹如星辰的眼睛,直截了当的看向了她。
菲纶怔了怔。
他……能看见我?!
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然后心中就涌上来一股无名之火。
不对,对方下一瞬就移开了目光,很显然,这不过是眼神巧合的对视而已……
她居然有所畏惧?
为什么会害怕?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菲纶转头看向枯木林外,在那一群飞鸟飞过来之前,她似乎听到了某种机器的轰鸣,是错觉吗?
她转动头颅,双眼又看向维西格。
双眼突然变成全黑,犹如泥浆墨染,又似乎魔渊深坑,吸敛着周围的光线。
维西格只觉得全身一冷,他下意识就往身后看去。
菲纶对着他浅笑,双眼黑白分明,似乎一切正常。
奇怪……刚刚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喂喂喂,你在看什么呢?你忘记你是来做什么的吗?”
宁无咎嘴角勾了勾,故作姿态的大声嚷嚷道。
维西格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瞪向他,然后却是一声嗤笑,“果然是泥腿子。”
“哪怕进了黑林学院,哪怕成为了灵纹师,也还是一个不懂礼仪的蠢货。”
宁无咎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吹了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难道生死之战还要讲究礼仪?你妈妈是这么教你的吗?”
“哦,抱歉,好像你妈已经死了。”
“一名女佣搭上伯爵的身子,然后有了你……这的确是最快的翻身法子。”
“可惜她命不好,生下你以后就挂了。”
维西格脸色一黑,怒火中烧,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才咬着牙恨声道,“你调查我?”
宁无咎低低的笑了一声,“你说的真奇怪。”
“你只是一个空有身份,没有力量的废物。”
“我调查你,你觉得会很难吗?”
“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同意我的邀请函。”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只是在耍你吗?”
鸟叫声依然在围着枯木林打转,忽高忽低。
但宁无咎的话,却异常的清晰,一字不差的全落到了维西格的耳中。
他顿时气得脸色通红,双手握拳,情绪瞬间失控。
“你这个该死的无耻窃贼!你TM以为你是谁?”
“难道你不知道,你是凭什么走到今天的吗?”
“那是我的东西!”
“我的!!”
“把它还给我!!!”
竭尽全力的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脸色狰狞,肢体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出去。
“你……的?”
“你是在说那块紫色的漂亮小石头吗?”
宁无咎用嘲讽的眼神看向对方,用近乎调侃的语气说道。
维西格气得嘴唇发抖,却始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死死的着宁无咎半晌,突然发出一阵渗人的怪笑,“嘿嘿嘿,哈哈哈…我一定会的……”
“一定会按照我所想的那样,将你一根一根的骨头统统捏碎。”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密密麻麻的青色光纹,笼罩上维西格的脸。
一股冰冷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宁无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表情淡漠的看着对方的变化。
然后十分突兀的说了一句,“嗯,看来时间够了。”
就在他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菲纶心神一震,要糟!
远处传来一阵细长的笛鸣,悦耳动听。
天空,那吵闹的鸟群。
如同飞蛾扑火一般,顺着笛声的方向飞了过去,眨眼之间就离开了枯木林的上空。
枯木林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宁无咎再次看向菲纶,邪气一笑,“抱歉灯魔小姐姐,我真的能够看得见你的哟。”
菲纶眼神收缩,此时的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对方给耍了!
“拖延时间?你做了什么?”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说出来的话,依然清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没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你走不出去而已。”宁无咎摊手。
菲纶表情古怪,“我可是……可以满足任何愿望的灯魔。”你确定可以将他留在这里?难道你现在是青阶灵纹师?
对方的话虽然没有说全,宁无咎却明明白白。
“不不,我可不是青阶灵纹师……不,更准确一点说,我根本就不是灵纹师。”
“以天然的灵纹牵扯周围的能量,这种低劣能量利用手段,怕是洗心池的那群法爷看到了,能笑个半死。”说到一半,宁无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浑天大世界的武道大体可以分为三类——纯、法、极。
纯不是指纯粹,而是指提纯。
利用元气不断的提纯自身肉身,肉身逐渐质变,直至天人化生,佛光普照……
嗯,简单来说就秃了。
陀罗宫的那群肌肉秃驴,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没头发,但不能否认这群光头强非常非常的强,不然也不能坐镇四极之一。
只是走提纯肉身这条道,对悟性、心灵要求太高。
悟性不足、心灵有碍,提纯度上不去,就只能靠硬功来凑,所以普及率就很惨。
毕竟大多数人,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会去玩自虐的。
法不是指法力,浑天大世界就没那玩意。
而是指——真气凝练外放操控法。
这么说有点绕口,简单来说,就是外放真气的同时,操控真气在体外形成一道属性印痕。
本来属性这玩意儿,在浑天大世界就是近乎超能力的存在。
而偏偏就有这么一群人,一天到晚就研究属性,甚至最终能利用真气运转的痕迹,释放不同的属性力量。
这基本上与法爷没有任何区别了。
但是偏偏,这种法的根基,却仍然在真气,在真元,在武!
毫无疑问,能把武道玩成法爷,必然是一群大佬。
研究性的,宅男宅女大佬。
洗心池为什么是隐世宗门?
还不是太过研究宅,天天在自家地里研究如何用正确的方式方法,让无属性的真气,释放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属性能力。
嗯,由于法系武道需要太高的智商,所以普及率相当的惨不忍睹。m.χIùmЬ.CǒM
最后就是极。
当然不是什么大叽霸的极道武学。
而是无穷之变,于不变的极。
凡彼万形,得一后成。
故知一,则应物变化,阔大渊深,不可测。
以变,追不变之一。
一就是极。
看似最简单也最容易上手,但也最容易迷失。
如果说法系武道、纯系武道是另辟蹊径,开一代先河。
那么极系武道就其武道本身而言,并无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顶多也就提出了【势韵意心,心渊为极】,这种让普通天赋者一脸茫然的心灵境界。
起码现在的宁无咎也不敢说自己明白,此时的他也就勉勉强强摸到了【势】的边角。
而这,才是宁无咎明明知道,对方是灯魔,能最大限度的强化‘主人’,他也仍然敢直接挑衅的主因。
势无常定。
故不受世界压制。
提着双剑的宁无咎,目光从菲纶的身上移开,看向面目全非的维西格。
本是一米七出头的个子,此时暴涨,哪怕维西格此时弓着腰、喘着粗气,他最低也有七米以上的高度。
体表衣物早就碎成了渣渣,皮肤更是撕裂成了破布,近乎点缀一般挂在维西格的身上。
粗大的肌肉纤维,肉眼可见,却偏偏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密密麻麻的青色光纹,犹如渔网笼罩住犹如巨人的维西格。
皮肤没了,光纹就渗入肌肉。
这画面有些过于诡异,深入肌肉纤维的青色光纹,隐隐约约中仿佛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
只是相比这宛若怪物的身体,维西格的头却没有任何变化,还和正常人一样大小。
巨大的身体,渺小的头颅,看上去有几分可笑。
然而,在远处围在转播画面前的众人,却一个都笑不出来。
费森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我感觉我有点看不懂了。”
“别说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中年人站在费森的身后说道。
费森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叔,语气凉凉,“二叔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多,都还不知道,你肯定读书少。”与宁无咎说话时的憋屈,此时当真犹如泄洪一般泄了出去,心情舒爽至极。
中年人被费森的这句话噎了一下,莫名就有点生气。
自己这是被鄙视了?
盯着费森的后脑勺沉默了一会,要不是地方不对,他肯定给他这侄儿来个脑瓜蹦。
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辈分的压制。
倒是站在中年人旁边的一名瘦小女性,口中喃喃自语,“血腥之躯?这应该是血腥之躯。”
“嗯?”费森听得清楚,不由回头道,“美奈研究员,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被称为美奈研究员的女性,这才回过神来,“长官,我建议对枯木林进行饱和打击。”
“为什么?”费森直接问道。
“因为……因为那个灯魔有可能就是……费伦。”
“影魔王——费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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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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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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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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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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