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强光穿过厚重的窗帘,缓缓爬到骆连光裸的脊背上。支棱出的蝴蝶骨投下令人遐想的阴影,性感得令人惊叹。
虞一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正在梦中,挣扎着要醒来。
骆连披着一件睡袍,松散地敞开,露出他诱人的锁骨和身体上的点点情斑。他正喝着一杯咖啡,看着今天的晨报。
晨报上某无良艺术家开的影展大肆宣传,竟嚣张地占去了整整一版,让人感叹到底是艺术无价,还是资本主义的视觉享受。又点开笔电网页,新闻跳出来的又是同一版面,微信,微博的推送更是不断,就连某音乐软件上都占满了此展的宣传广告。
骆连的额角跳了跳,终于忍无可忍去摸手机。屏幕亮起,哪想要找的人已经发来简讯——大哥给你的第一份谢礼。说了以后你衣食无忧,决不食言。
原来是前几月对他“禅位”的谢礼。
骆连不禁失笑。
还在犹豫要不要回简讯回去,脖颈忽然被身后一双软和的胳膊环住了。来人低着头,脑袋埋在他诱人线条的脖颈,伸出小舌点火似地一口一口舔着,生怕柴火不够旺似的。
骆连关上电脑,又将报纸随手拨到一旁,捏着来人的手腕用力一扯,就把身后的人扯到自己身前,乖乖坐在腿上。
虞一刚睡醒,整个人还迷蒙着,就是这样放松而无戒备地模样更让人难以自制。偏偏他还毫不自知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坐在骆连腿上也不老实,蹬了蹬腿,双手再次环住骆连的肩膀:“一大早就看报,怎么感觉跟个小老头似的。”
骆连眼中眸光深深,手掌顺着虞一裸裸露的背脊缓慢摩挲,渐渐有了点暧昧的意思。手行到侧腰时,不轻不重地按摩着:“还酸不酸?”
虞一眯起眼睛,活像只被摸得舒服的了布偶猫,低声哼唧着,身体一个劲儿往骆连身上摩擦。
“你是几号要去上班?”骆连又问。
他说这话时,虞一凑上去,和他嘴唇蹭着嘴唇。
他轻声吐气,无声地邀请:“还有两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太快。”
……
用过早饭,虞一转身想回床上赖着,心心念念都是这几日还没有读完的小说。过于安定的假期把他养得如同米虫,骆连在身边的这种安心更让他无所顾忌,简直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骆连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屋内陪着他。他转身换了一身裁身的休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长裤略松垮却勾出他修长的大腿线条。虞一猫在床上盯着他,目光偶尔还不舍又心不在焉地往书上瞄两眼,根本没看进几个字。
“今天你要出门?”一副就要被人扔在家无所依的怨念模样,只是故作姿态得太刻意,让人瞧了啼笑皆非。
那边骆连整装停当,冲床上的虞一伸手,就像风度翩翩的绅士。虞一刚将手交出去,就被一股力扯了起来,正对上骆连有些笑意的眼——
“不是我,是我们。”骆连伸手将虞一宽松的衣服脱下,丢在一旁,“黄历说今天良辰吉日,适宜出门。”
虞一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发笑,听话地转身换衣。
阳光的确好,天光衬得云边翻滚。两人没有开车,公交车上买了票,肩并肩坐在一起。一人一个耳麦,放的是虞一几年前制作的,还青涩的音乐。
摇摇晃晃,昏昏欲睡,到了地方下站,骆连亲自牵着他下车,引起车上一阵非议和诡异的目光。
“今天是怎么,好像回到高中时候谈恋爱的高中生?”
“今天良辰吉日。”骆连只说。
“总觉得下一句是适宜嫁娶。喂,英俊潇洒的骆先生,总不是带着我去登记?”虞一调侃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毫无营养的对话,不久走到了艺术馆前。
虞一当然认得这里,是骆连同他示爱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今天又有什么惊喜?看今日广场上人比往常多了不少,走进一看,果真有艺术展。
“我就知道,又有你的艺术展。可惜我没提前看好新闻,否则早订好两张票,换我带你来看,给你惊喜。”
骆连还是不说话,笑模样地回头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幸亏还没看新闻。”
这一下子虞一纳闷,骆连闹得是哪出?令人猜不透,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走近了一看,等看得到展板上的海报和内容,脚步忽然停下,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脚步。
海报设计简洁,缀连着骆连的名字,前头不用说,自然是称号一大堆。什么艺术家,胶片摄影师。
然而最醒目的是那一行大字:独特摄影展——《一一》
一一。
英文则写着——TheOne。
他竟以自己的名字,赐予这场摄影艺术展姓名。
看虞一愣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骆连也没有打扰,只给够了他时间,听虞一磕磕巴巴说:“我……我真……我没想到……”
“要不要乔装打扮,免得被人认出来,大音乐家?”
等进了展会虞一才明白,为什么骆连要他“乔装打扮”,偌大的展布空间里,上百张他的胶片照,都是一张张亲手洗出,绝无影印的痕迹。小的能装进钱夹中,十几张密密麻麻一组,相同的环境相同的人,不同的表情和神态。大的耗尽最大得相纸也不够,一人高得最大相纸,拼尽三张,描绘一幅他在晨间正眼底一瞬的神情。Χiυmъ.cοΜ
他为他的每一组作品取名,坦然又暗含玄机,都是旁人读不通讲不出的情意,只有两人能看透。
这辈子虞一没见过这样多的自己,更不知骆连什么时候竟在镜头后留下这样多的自己。
他只能把自己像根图钉一样钉在原地,钉在这满是自己、以及对自己情谊充斥的空间之中,仿佛呼吸一下都是汲取能量。
“当摄影师端起相机时,自己就应当消失在镜头后,完成自己的使命。”骆连亦不看他,环视墙上的每一副作品,那是日日夜夜的爱意和思念,“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很多烦心事。想见你,又不能。好在还有暗房陪我。”
只能一幅幅,一张张亲手洗出,就像饮鸩止渴。他见过他千千种模样,每一种都令他心动。
“一一。”骆连出声。
虞一猛然转头。
“意思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theone。”
眼前的画面模糊又清晰,清晰了还要模糊,虞一别过头去,心中震撼。
他从遥远的地方奔赴、回归于自己,抛弃财富,声名,带着这一场盛宴,只求换他一颗真心。
虞一抬手牵住骆连的手,紧紧地捏了捏,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骆连用行动所呈现的一切,带给他庄重的仪式感,宛如履行婚礼上的誓言。
虞一牵着骆连的手没再放开。
两人牵着手,从头走到尾。
离开展馆时,天空中的滚云金边已经不见,留下广袤的,澄澈的,平静如洗的蓝色天空。
“我也是。”虞一小声说。
骆连低头凑近,像侧耳聆听他的心跳。
“我愿意。”虞一笑着把头埋进了骆连怀里,“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Youaretheone.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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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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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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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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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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