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沐浴后,端坐在妆奁前,珊瑚刚替她擦干了头发,正用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
铜镜中映出她的模样,黑缎般的长发,如雪的肌肤,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
苏卿卿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开口道:“珊瑚,你说,如果一个男子夸一个女子的唇好看……是什么意思?”
珊瑚想也不想,笑嘻嘻地道:“大概是那男子想亲那女子吧。”
闻言,苏卿卿猛地心头一跳,下意识反驳道:“你别胡说了,怎么可能!”
她的神色有些激动。
“小姐,我也是随便猜的,您怎么反应这么大?”珊瑚觉得自家小姐不对劲,“莫不是,六皇子殿下夸小姐的唇好看了?不过小姐的唇确实是绝顶好看,任谁不想亲呢……”
“才没有,你别乱猜了。”苏卿卿白皙的面颊上隐隐浮现一丝薄红,见头发已经梳理得差不多了,站起身道,“我要歇息了,珊瑚,你下去吧。”
“是。”珊瑚放下檀木梳,心里暗暗偷笑。
小姐无缘无故问她这样的问题,不可能是没有情况,不过小姐害羞不肯说,做婢女的也不能刨根问底就是了。
-
翌日,春风和煦,碧空如洗,是放纸鸢的好天气。
苏卿卿昨夜有点失眠,今早便起得晚了,所以和苏廷出门也晚了一些。
马车驶出京郊,停在一处官道旁。
苏卿卿由苏廷扶着下了马车,只见眼前一片绿草如茵,视野宽阔。
远远的,有一男一女正在放纸鸢,纸鸢已经随风扶摇直上,那男子高挑挺拔,站在那娇小的女子身后,与那女子共同握着纸鸢的线轴。
两人的姿态十分亲密。xǐυmь.℃òm
苏卿卿看了一眼,只当是一般男女,没在意,却瞟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奢贵的马车,似乎有点眼熟。
很快,她就认出来了,那是容泽出宫经常坐的一辆马车。
“哥哥,好像是六皇子殿下的马车。”
“是么?那真巧了。”苏廷语气淡淡,眸色有些沉,但目光瞟向远处的那对男女时,他的唇角却又忽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为了确认,苏卿卿朝那奢贵的马车走过去,还未靠近,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立刻警惕地从驾车的位置跳下。
面无表情地横剑在前,示意来人停下,不许再靠近。
“冷侍卫。”苏卿卿认得他,他是容泽的贴身侍卫,容泽出宫,经常是他随行左右。
冷焰见是苏卿卿和苏廷,立刻便收回了剑,“苏三公子,苏大小姐。”
“六皇子殿下在此?”苏卿卿问道。
冷焰没有回答,只用眼神看向远处的那对正在放纸鸢的男女。
这时,那女子忽然从男子的怀里挣开,一边扯着纸鸢线,一边朝这边跑来,男子则是紧追其后。
女子时不时回头看男子一眼,被男子追上拉住手,又再次挣脱了跑开,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打情骂俏,像极了正在相恋的男女。
那笑声传进苏卿卿的耳中,苏卿卿听得耳熟,再看那女子越来越近的身影,她立刻就确定是谁了。
她的二妹妹,苏雪盈。
苏雪盈似乎是发现了站在这边的苏卿卿和苏廷,猛地顿住。
容泽追上她,不明所以地问道:“盈盈,怎么了?”
“殿下,姐姐来了。”
容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登时面色一变,丢下苏雪盈便疾步朝苏卿卿这边走来。
苏雪盈咬了咬下唇,眸中浮上几分嫉恨,连忙也跟上去。
“卿卿,你们怎么也来了?”容泽走到苏卿卿面前,俊脸上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
他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昨日,他收到苏雪盈的传信,说是今日会和苏卿卿来放纸鸢,邀他一起。结果,今早到了将军府门外,只见苏雪盈一人,他才知道是被她骗了。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苏雪盈爬上他的马车,他竟也没有阻止,还吩咐冷焰把马车从将军府驶到这里,真的和她一起来放纸鸢了。
真是鬼迷心窍。
在马车里的时候,途中马车颠簸了一下,她顺势扑进他的怀里,赖着不肯起来,红唇微张,眼神大胆地看着他,明目张胆地勾引。
温香如玉在怀,她的脸又与苏卿卿有五六分相像,加之受那个梦的影响,他心底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时没忍住,便吻住了她。
两人的关系,突然就因此亲密起来。所以,方才在放纸鸢之时,才会有那些打情骂俏的举动。
这时,苏雪盈也已经走了过来,面上却没有一点尴尬,看着苏卿卿的眼神甚至有些挑衅,“三哥,姐姐,这么巧,你们也来放纸鸢,早知道,我就叫上你们一起了。”
苏卿卿讥诮地勾了勾唇,看着眼前的男女,心中只觉得膈应。
虽然,那书里的剧情是容泽和苏雪盈走到了一起,但是明明直到她死后的一年间,容泽和苏雪盈都不会有什么亲密的交集,现在这个发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在梦中看到的那个对她情根深种的容泽,是假的吗?
苏卿卿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被自己的未婚夫和妹妹同时背叛,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只是对容泽感到有点失望。
她转身对苏廷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放纸鸢的兴致,已经被容泽和苏雪盈败坏了。
“回去做什么?”苏廷勾唇,漫不经心地道,“走,哥哥带你去放纸鸢。”
苏卿卿没有再说什么,芊芊玉指捏着纸鸢,越过容泽和苏雪盈往前走去。
“卿卿,我有话要跟你说。”见苏卿卿生气了,容泽心中一沉,忙拉住苏卿卿的手腕。
看着容泽的手扣在苏卿卿的雪腕上,苏廷眸光一凛,眼底瞬间有霜雪漫出。
“松开。”沉沉的两个字透着森森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苏廷的身形颀长挺拔,比容泽还要高一些。此时,他身上那无形却迫人的气场,竟生生压了身为皇子的容泽一头,仿佛,他才是那个掌控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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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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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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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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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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