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么?”苏卿卿看着苏廷,杏眸轻眨道。

  她长这么大,从未被任何男子这样抓着手,而且,抓得这么久。

  他的掌心温热,她心里似乎也莫名有些发热。

  “不放。”苏廷低声道,这是他第一次和她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她的小手柔若无骨,细嫩腻滑,让他爱不释手,舍不得放开,想这样抓着她一辈子。

  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自己修长如玉的手指从她的指缝中穿过,十指紧扣。

  这个举动,让苏卿卿怔了怔,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交缠,掌心紧贴的两只手,她又抬眸看着苏廷,满脸认真地道:“哥哥,我看话本里说,只有情投意合的男女才会这样的。”

  “哦?”苏廷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那容泽这样抓过你的手么?”

  “没有。”苏卿卿摇摇头。

  苏廷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和他,莫非不是情投意合?”

  苏卿卿想了想,摇头道:“如果不是情投意合,我就不会和他订婚了。”

  和容泽相处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但是,容泽彬彬有礼,对她很温柔,让她如沐春风。如果下半辈子是和他一起过,似乎也挺好的,所以,她才愿意和他订婚。

  她想,这应该便算是情投意合吧。

  苏廷的唇线绷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卿卿,你很喜欢看话本?”他忽然又问道。

  “嗯。”苏卿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不喜欢学女红,这两年闲着没事,便让珊瑚给她搜罗各种各样的话本来解闷。

  苏廷薄唇边噙着半抹似笑非笑,却没有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了,苏卿卿便又想把手拿回来,她觉得这样和自己的哥哥十指紧扣,有点奇奇怪怪的。

  苏廷仍是不让她挣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记得卿卿以前最喜欢和哥哥一起玩,现在不过是两年不见,卿卿却连手也不肯给哥哥碰了,真的是生疏了,哥哥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听他这么说,苏卿卿便不好意思再坚持抽回手,提到两年前的事,她微微噘了噘嘴,“哥哥,你也知道我以前喜欢和你玩,可是你那时却把我给你的糕点扔在地上,太过分了!”

  她一直记着这件事,他让她以后不要再关心她,还把糕点摔得稀巴烂,让她伤心了很久。

  “卿卿,对不起,当时是哥哥不好。”苏廷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哥哥以后再也不会对你那样恶劣了,你原谅哥哥好不好,嗯?”

  苏卿卿娇哼了一声,“你以后还会对我更恶劣呢!”

  他明知道她怕痛,最后却拿剑刺穿她的心脏……一想到这里,她心底顿时就涌上委屈,眼圈不由得有些泛红了。

  “不会!”苏廷眼见她的美眸中隐隐泛起泪光,一颗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住,“卿卿,我以后若是再对你有半分不好,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苏卿卿慌忙用一只手去捂他的嘴,“哥哥,你不许这样说,我相信,我相信你会对我好的。”

  对于那穿心的一剑,她害怕,她委屈,但是她一点也不恨他。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她也不会再让事情再发展到那一步!

  苏廷的薄唇触碰到她的手心,柔软,温热,有一股淡淡的馨香,熏进他的鼻腔,令他不禁有些心旌摇荡。

  可惜,她很快就把手拿开了。

  “哥哥,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呢?”苏卿卿困惑地问道。

  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和两年前截然不同,书里的她,直到死也没有机会知道原因。

  “卿卿,你知道么,以前即便我活在尘埃里,但我想着无论怎么样,我也还是你的哥哥,所以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好。可是有一天……”xǐυmь.℃òm

  “发生什么了?”苏卿卿忍不住插话问道。

  苏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下人们躲在一处悄悄议论,说我其实是个野种,所以,才会被父亲苛待。”

  苏卿卿昨晚在梦里已经知道他是皇子,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听到这里还是微微怔了怔。

  “卿卿,我当时听到那些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是你的哥哥了,还有什么资格拥有你的关心?我不配,一点都不配。”

  “所以,你才叫我不要再关心你?我不听话,你就摔了我给你的糕点,把我气走?”苏卿卿心中隐隐发疼,他当时一定难过极了,她却没有安慰他,还生他的气。

  “嗯,看着你真的走了,我一晚上都睁着眼没睡着。”

  苏卿卿的眼圈不由得又红了,“哥哥……”

  “傻妹妹,别替哥哥难过,已经过去了。哥哥不是什么野种,都是那些下人嘴碎。”苏廷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父亲以前之所以厌恨我,只是因为大师说我的八字和他的相冲,连累他缠绵病榻多年。”

  不是野种?苏卿卿一时有些懵,如果他真的是父亲的血脉,那后来怎么会变成皇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廷这时松开了与她紧扣的手,勾唇道:“卿卿,回去吧,这时离开太久了不好。”

  苏卿卿点点头,“嗯。”

  -

  容泽出现在将军府的灵堂,他是以苏卿卿未婚夫的身份,前来吊唁苏家的两位嫡子的。

  其实,他来的目的,也是迫切地想见一见苏卿卿,可惜,竟没看到她。

  容泽有些失望,对苏家人说了几句劝慰的话,便离开了。

  苏雪盈在灵堂前跪久了有些疲累,便到隔间休息,这会儿正好出来,一出来便看到了容泽的背影,她心中一喜,忙疾步跟了上去。

  正当容泽行至时长廊时,一个清丽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进耳朵里。

  “六皇子殿下,请留步。”

  闻声,容泽脚步一顿,急忙回身,只见不远处是一名容貌娇美的少女,眉眼和苏卿卿有五六分相似,正是苏雪盈。

  苏雪盈快步走过来。

  容泽的眼底浮上笑意,脱口便唤道:“盈盈。”

  这一声亲昵的称呼,令苏雪盈一脸惊愕,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一颗心却已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容泽这时才惊觉自己的称呼不妥当,面上神情有一丝尴尬,忙改口道:“苏二小姐,有什么事吗?”

  听他改口,苏雪盈的眸色顿时黯淡了几分,“六皇子殿下,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容泽微微一笑,“苏二小姐请讲。”

  苏雪盈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侍卫冷焰,为难道:“这件事,我只能和六皇子殿下单独说。”

  容泽没有半分迟疑地点了一下头,微微侧首吩咐冷焰道:“你先到府外等我。”

  “是。”冷焰立刻离开了。

  苏雪盈抬眸看着容泽,眼神大胆而放肆,执着而炙热。

  眼前的男子,身份尊贵,是她深爱的人,却即将要成为她的姐夫。

  若不是因为昨晚那个梦,她或许会选择把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她,她便不甘心再让他的心里想着别的女人。

  容泽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目光微凝,“苏二小姐,到底是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见冷焰已经走远,苏雪盈道:“六皇子殿下,我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容泽闻言微微一怔,“这么巧,我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苏雪盈心中惊喜,眸光闪动,“我的这个梦,是关于我和六皇子殿下的。”

  “说来听听。”容泽道。

  苏雪盈稍稍压低了声音,“在梦里,六皇子殿下两个月后会被立为太子……”

  话未说完,容泽却是面色微变,沉声打断她的话,“苏二小姐慎言!”

  皇室立储一直是个禁忌话题,容昊天所生的皇子众多,却迟迟没有立储,现在苏雪盈直接断言容泽会被立为太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恐怕要有大麻烦。

  苏雪盈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大逆不道,顿时心惊胆跳,慌忙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容泽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苏二小姐的梦,不必再说了。”

  “不,前面的内容我可以不说,但是后面的我必须要说完。”苏雪盈有些着急,“六皇子殿下请放心,后面的并不是什么忌讳的内容。”

  容泽沉吟片刻,道:“你说。”

  苏雪盈的脸颊上忽然浮现一抹绯红,她咬了咬唇,道:“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后,陪伴在六皇子殿下身边的人是我,你会娶我为妻,我们会育有一子一女,还会白头偕老……”

  说罢,她莫名感到羞涩,微微垂下了眼帘,却久久没有等到容泽的回应,她忍不住抬眸看他。

  容泽不知在想什么,有些仓惶地避开了她的视线,面上不自然地道:“苏二小姐,我与你姐姐已有婚约,你这番话若是被旁人听到,恐有损你的名节,也会让卿卿误会,这样不好。”

  苏雪盈的面色隐隐发白。

  容泽顿了一下,又道:“梦境本身便是虚无缥缈的,苏二小姐,请不要信以为真,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这个荒谬的梦。”

  “六皇子殿下……”

  苏雪盈还想再说什么,容泽却打断了她的话,“苏二小姐,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六皇子殿下,等一等!”见他转身就要走,苏雪盈急忙上前几步拦在他的面前,直直地看着他,“前面你说你也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可以告诉我,你的梦里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眼神不是好奇,而是透着几分希冀,容泽却有些冷淡地道:“我的梦,与苏二小姐无关。”

  “是吗?”苏雪盈黯然。

  “是。”容泽的语气放轻柔了几分,“苏家的两位嫡子为国捐躯,我也感到很痛心,请苏二小姐多多节哀,注意歇息,不要再胡思乱想。”

  苏雪盈面上难掩失落,语气有些低闷道:“那六皇子殿下请慢走,恕我不送了。”

  见她落寞的模样,容泽心中不忍,抬手伸过去,似乎是想抚她的脸颊,但手伸到一半蓦地僵住,他尴尬地收回手,转身离去。

  苏雪盈一时怔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眼底渐渐涌上惊喜和不甘心。

  从容泽的眼里,她看到了他对她的感情,和以往他看她时的眼神决然不同。甚至,前面刚见面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唤她“盈盈”……

  她并不是自作多情,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容泽昨晚一定是和她做了一样的梦。

  可是,他为什么对她态度这么冷淡?他是真的觉得那个梦荒谬不可信,还是说,他其实相信了梦境,但仍然想娶苏卿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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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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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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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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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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