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房门,迈步向着白沉的屋子走去。
隔着未关紧的门缝,她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人
烛火微妙跃动,夜风吹拂着她的青丝,薄唇紧闭,眼帘微眯,尽是迷离。
白沉躺在床上,风溪菱则在床边为他擦试身体,嘴边还不忘嘟囔着怨语。
想来现在白沉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完,
她自认为她并未用尽全力,只是稍稍的让他们感觉到痛,若是用全力,他们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
风溪菱眼中含着泪光,有怨但更多的尽是心疼,耐心的喂他醒酒汤,又温柔忍受白沉醉酒的胡言乱动,安抚他静下,为他掖好被子。
昆尧叹息,多好的姑娘,多么用情至深,明明是个跋扈骄傲众人皆宠的昆仑宗大小姐,却为他白沉放下所有的架子,学起了温柔,不惜与他东奔西跑,受尽委屈。
白沉怎么就感受不到呢?他的心不会真的是石头做的吧?
回忆起白沉的前三世……
第一世,她寻到他后,便默默存在他的附近,时常以梦的形式指引他与一个女子相好,目的自然是要他们相爱。
她清晰的记得后来……那个女子为他死去,
那名女子名唤澜禾,是一个朝廷命官家的小姐,生得貌美柔情,从小便娇养于闺阁,及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白沉那一世却是一个反叛起义之人,名为鲜招,机缘巧合下两人相遇,澜禾爱上了他,不惜为他屡次与自己的父亲争吵不休,用尽了养在闺中所有的勇气,不顾世俗眼光,名声臭烂,颠沛流离只为追随在他的身边,与他在一起。
直到后来,鲜招身份暴露,被朝廷捉拿,澜禾卑微求父亲放过他,但她的父亲自持食君之禄尽人臣之道,拒绝了她,并苦劝她,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但澜禾怎是如此轻易放弃之人,怎愿自己心爱之人人头落于邢台之上,于是便以死相逼,一命换一命。
最后一剑自刎在父亲与心爱之人的面前,鲜招将澜禾抱在怀中,看着即将死去的人,满眼心疼不舍和愧疚,甚至是痛心疾首,仰天长啸。
就在澜禾即将离去的最后一刻,昆尧取了她的血,融入枯冗草之中,蕴合于鲜招的身躯,施法让其开花。
但,
花,没有开……
她不明白,一个可以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用生命去爱他的女子,他竟然从始至终都未动过一丝情,怎会有这样的人,心真的可以那么硬,可以那么薄情。
那一世,昆尧仇恨怨念极深,恨这世人无情,也恨作为魂眼的他毁了自己的一切,更为那个女子气不过,
她狠狠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也把所有的怨恨投向他,眼底红色血丝遍布,
而他却是那么的平静,看着她的眼里只有温柔,昆尧从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那么平静,她已然疯魔,等她清醒时,
他已经气息渐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唇口轻动,声音极弱,“原来你从来都不是梦,真的好开心”,
昆尧不知他最后说的到底是何意,只知道,他,死在了她的手上,
事后她也极其后悔,怨自己过于冲动,带着积怨坏了大事,人海茫茫,再难寻于这魂眼轮回之人。
……
手不知不觉握紧,定定看着里面只露出侧颜的人,就这么难让他动情吗,哪怕她做得再多?
不,她不能放弃,枯冗已然枯败残损,她没有多少机会了。
指尖红晕缭绕,一抹青烟从门缝中进入,径直钻进了风溪菱的脑门中。
风溪菱只感觉头晕目眩,挣扎了一番,不一会便晕倒在了白沉身上。
昆尧大方推门而入,将她扶上床,脱了两人的外衣,白沉时而翻动,却没有要醒的迹象,她又继续做她的事。
看着白沉右脸的下方有一道鞭痕,渗出淡淡血渍,她竟然没控制好位置打在了他的脸上,想是自己愤怒冲昏了理智。
轻轻为他们掖好被子,悄悄走出了房门,顺带将门关上。
其实她自己也不大懂男女情爱,只按着山下戏文里唱的去理解,再加上些市井情爱话本一步一步参透。
比如英雄救美,独处一室,历经磨难后终成眷属,这些她都用了,依旧没有效果,她也想不出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相爱,
前几世她都放任他自由恋爱,或者没机会插足,所以这一世她一心所想,从小培养他情爱,为他排上恋爱路线,避免行弯路。
黎明洗去夜幕,一声鸡鸣声迎来第一缕阳光,叶上朝露欲滴,银光闪烁。
昆尧撑开了一个懒腰,看着窗外娇阳洒进来,照得屋子明亮至极,心情格外好。
或许是做了一件自我良好,非常有成就感的事,等待完美成果的喜悦,
迈出门槛,却听到了白沉的房间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
白沉崩溃的声音传出“我告诉你,我们之间肯定什么都没发生,”
不一会便传来风溪菱的哽咽之声,“你说一句什么没发生,就什么都没发生吗,我是一个女孩子,我的清白,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啊”
“什么都没发什么,你要我怎么说,让我负责?娶了你吗?那谁来对我负责啊,我不过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没事的大活人,自己怎么上的床都不清楚,现在来怪我,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白沉,你混蛋,”
“别骂我混蛋,搞不好就是你故意为了拴住我,乘我醉了,爬上我的床,好赖着我对你负责,我还怪你毁了我的清白呢,你让我以后怎么,怎么面对我的……”白沉说到最后极为委屈。ωωω.χΙυΜЬ.Cǒm
“你胡说什么,欺人太甚,我要告诉我爹去”
风溪菱拿起桌上的碗摔向白沉,碎在白沉的面前。
白沉两手抓着发麻的头皮,一早醒来,就发现风溪菱就躺在他的身边,他们两个还衣衫不整。
他瞳孔骤缩,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被吓得摔下了床,质问风溪菱为何在他床上。
风溪菱也惊慌,想不起为什么她会在他的床上,怎么上的他的床,她记得她就是在照顾他,然后就没了知觉。
而且两人这翻状态,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认为他们昨夜发生了什么。
想了一番过后,又觉得没什么,反而心中莫名带着些窃喜。
奈何,白沉一口不承认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怪她是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这下她也急了,白沉不认,那她的清白不就毁了,名声不就丢尽了,便心生哀怨感伤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冷静了一会,风溪菱终于开口,“白沉,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虽说她一直追着白沉,意图也相当明显,但她从来没有认真问过,他,到底喜不喜欢他,有没有对她动过心。
“……”
他很想说,不喜欢,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
忽然,眉目极为认真道:“你该明白,从一开始我就表现得很明显,若非那破手环我也……”
我也不会让我们纠缠于此。
一看到风溪菱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大泪滴落,小嘴扭捏,极其委屈,最后没说下去。
风溪菱眼目情伤,沉下一口气,“别说了”
白沉:“……”
他不知道会闹成这样,见她梨花带雨,委屈至极,他又恨自己笨,不知该怎么解决,只能实话实说,伤害她如此。
片刻后,风溪菱声音平稳下来,苦笑道“现在你手上的银圈也解了,你讨厌的我也没办法纠缠你,终于可以甩开我,不用嫌我碍手碍脚的,你也终于自由了”
白沉一惊,她竟然都知道,
解环之时,风溪菱未在,就直接让新之蔚先解了自己的,
想把风溪菱喊出来也把她的圈一道给解了,转念一想,风溪菱肯定免不了又是对他一顿臭骂,来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确定他吃不消,
如此,便算了,反正解了他的圈,效果也一样。
原来,昨夜风溪菱在照顾白沉之时就发现他手上的银圈不见踪迹,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但见他满身是伤,又醉意朦胧,不忍将他唤醒质问,便想着等他酒醒了,再问个究竟。
奈何一夜后,会是这个场面。
他不敢去看风溪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知道刚才的话说得很重,但他还是说不出任何抱歉的话语,这只不过会使他们,纠缠得更乱,何不一次解决,
她恨,便恨,反正这一天,他知道迟早要来,要不是因为手上的银圈让他们不得不在一起,他早已与她再无任何交集。
他很多次都说了狠话,便是想断了她的念想,奈何他们还是被牵引在一起,互相离不开,无可奈何。
转而,向着门外而去,
昆尧明显听声不对劲,要进去阻止,这下刚好撞见了沉闷而出的白沉,
四目相对,白沉收了眼神,转而绕过她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后面,风溪菱一副死了心的轻闭上了眼睛,泪珠再次被挤落在地。
见此,昆尧一时也不知所措,情况已经失控,此刻的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完全不是她所预料的结果。
她只是想让两人有夫妻之实,白沉才只好认栽,接受风溪菱。
可这……
这是什么情况……
心中无数次拍打脑门,转身向着白沉的方向而去,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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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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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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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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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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