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末的一日,这日是计划去安康医院的日子。余轩磐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是母亲在敲着他的房门。是时候起床了。拉开窗帘,只有寒肢冷稍有残存着一点白。看来是昨夜落雪了。这雪后清晨倒是清朗,气温却低的很。就算着了大衣,一出门,还是背着寒气扑到了脸上,他一下子清醒起来。琇書網
第一次去安康医院,余母选择自驾,尽管余更喜欢公共交通。不久,车子却在一家旅店门前停住。
余疑惑道:“停在这里干什么?”
其母看着前方答:“你爸回来了。”
“我爸回来了,为什么回来?反正这里也不需要他。”余想
实际上,其母也对余轩磐讲过余的父母早在三年前就离婚了,在那时其父已经在外地有了另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余轩磐早已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大概这个弟弟,已上小学了。
当时余母来找余,对他讲这些事儿,余并不吃惊,抑或伤心,实际上这对他来说早已毫无悬念,而这个父亲变得失去了意义。
毕竟那些年缺失的父爱,再也无法补救。当然,至于母爱,他也不知其何物吧。
所以他为什么回来?余轩磐想着。他爸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一路上车内气氛冷清如车外凛冽,一言不发的余心中不安着,万一自己未确诊出什么来,那是真是灭顶之灾吧。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强迫的思维,痛苦的经历都将成为笑料谈资。到那时甚至去死也是一种羞辱,会成为他是懦弱的人的证据之一。
他害怕自己没病。
安康医院在某城外关厢处,并无想象中的大。走入医院门诊楼,大厅有着纯洁的蓝青色玻璃悬在头顶,反射光芒。电子显示牌也是与众不同的蓝色,这一切不知为何使余轩磐感到安心。
他们至时是晌午之前,轮到余进诊室已经是将近日暮。还好在此期间吃了些东西才不至于饿昏过去。
走进诊室余见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坐在电脑前打的字,他看起来五六十岁。不过头发尚黑,只是口罩遮住了脸,未遮住的皮肤有了皱纹和苍老的痕迹。余的父母也跟了进来,随手带上了门。余注意到他和医生中间还隔着一条弹力绳及墙上的报警器。真是设施完备啊,余坐下来,那医生挪了下椅子,更靠近余这边。和气地问:“你怎么啦?”余顿住了,不知从何讲起,其母此时发话了,他小学寄宿,然后平时情绪一直低落,很内向,不说话。有时候暴躁。他总是说想死,在朋友圈发些悲观的东西什么的。“
医生问余轩磐:“是这样么?“
余才镇定下来,开口道:“就是平时悲观情绪太多了,总觉得很痛苦,也总莫名其妙就感觉很绝望、孤独,还会头晕,恶心……呃,出去一下。”余半转过头,面对墙壁对父母说。
“走……走“,那两人开门走出去,门轻轻的关上了。
这回余放松了下来,终于倾诉出过往。他父母对他如何、家庭环境如何、清楚的讲出来。他的痛苦、自卑又自责的心理,父母离婚等的诸多事实。除了那与瞿惠琳的事情——毕竟,在他的观念里,一切皆是有因果关系的,而痛苦和低落在这些年里反反复复翻滚,任何事情都可以激起余的伤痛。余轩磐是坚强的,至少他尝试抗争;又是绝望的,他在经历又一个打击之后,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深刻认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跳出这个阴影。他才彻底被无形的东西击溃了,所以他要来医院,尝试结束这一切,控制自己,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医生让鱼做检查——并非身体原因,但某些激素异常。脑核磁和心电图正常。这回他可开心极了,或许就要被关注和理解了!
余轩磐有短暂的兴奋期、漫长的抑郁状态、强迫自己回忆痛苦的强迫症、逼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是仅次于精神分裂的双相情感障碍啊!
量过血压,医生却道:“血压有点高啊。”
这实在是始料未及。
“好了。”余对门外的父母道。门开了,余母却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余父在一旁安慰。见此景,余心中还是多少被触动一丝,但不开口也不为所动,并不理会他们。
血压升高是真的始料未及,但头晕恶心胸闷那些一切肉体痛苦,也有了解释。躯体化,太好了!余感到眼前豁然开朗,他高兴极了,在夕阳下提着巨量的药物走着。脸上不自觉洋溢笑容。舍曲林、阿立哌唑、枸橼酸坦度、拉莫三嗪、丁螺环酮、劳拉西泮……这些精美的盒子余对它们爱不释手。
太好了!余轩磐就这样得救了!他激动地掏出手机,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对回复翘首以待。余轩磐他望着车窗外的高楼,路灯杆一晃而过,他心中兴奋极了。
今日的晚餐是高级火锅,余父请客。一个三层楼高的独栋建筑,内部有不错的装潢,一个个卤素射灯的黄光照耀着黑灰色的大理石地板,光亮亮的。余满含欣喜地走到了座位前,静静落座。反光的石桌台上有一个传统的铜火锅,汤很快开了,涮出来的肉鲜嫩鲜嫩的。余要了一扎从钢筒中家接来的生啤酒,顺滑浓郁的金黄酒液,充满了气泡,在口中爆出麦子的香甜。看了一眼手机,余发现无人应答,他不甘心,直接往班群中发了一大杯扎啤的照片,还配文字:“庆贺我确诊了躁郁症!”余想这下该总有人注意到了吧。这就是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有用的话,他又满含期待,吃起来。
过了许久许久,并未见有人回复,他又打开了手机,然而点开聊群才发现——自己被踢出的聊群!简直了!
余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脑子也被一股愤恨冲得发晕。他隐藏起那份愤怒,表情却麻木了,冻结了一般。只希望父母不要发现。
桌上那一扎生脾,香极了很好喝,余轩磐拿起大口狂饮了起来
呆滞地余晕乎乎的。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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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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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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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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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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