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时已近十月末,这座北方城市冷了起来。余轩磐却觉得白昼是如此漫长,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同学交谈了,十分苦闷。在那之后又与其母亲发生了冲突,课业也荒废了,作业也一笔不动了。如此,余轩磐就这样懦弱,彻彻底底被击垮了?也许吧,或许吧——至少,至少他开始发疯了!xǐυmь.℃òm
或许忙的忘乎所以,可以挤占据心灵意志的大部分,可洗浴时、乘车时、微微放空的时候,或每每夜阑人静,余轩磐做毕了该做和不该做的。空虚趁机钻入大脑,便使他坐立不安。彼时,他寻求一个发泄的窗口,写下来,发到朋友圈,发到班级群,一开始同学们或不在意,慢慢便开始反感,直到私下议论,而余轩磐也自知其弊。这就像往海浪中掷一块石子,希望以此激起一丝涟漪般不切实际。
拿着手机,余轩磐明白,他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那便是招致同学们的唾弃和反感;那么不做的后果,便是无尽痛楚。
不过他其实早就没得选了,所有事情令他痛苦,令他无法控制住情绪,令他疯狂。
这周的放学时分周遭已是一片漆黑了,只剩天边有渐失的靛蓝。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情发生,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受的压力过大造成的臆想——他总觉着瞿惠琳无时不刻在关注着他,经常注视他。每每他有此感,就转睛向瞿惠琳身上望去,她立刻移走视线,或目光停留在余轩磐身上一会儿。但总归,他的心已被这挑逗般的目光抓得又痒又痛。由此,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之中。
终归再也忍受不了痛苦的余轩磐,放纵了感性占据主流,“她一定是回心转意了吧?”余轩磐如此想着,越想越激动,因为苦日子可能就要到头了,前些日子的憋闷和阴霾也要一去不复返了!他思考过后决定——在这周五,一定要告诉她,以此来拯救自己,解脱自己。
于是,余轩磐兴奋地计划了起来。
星期五的夜空,黄黄蓝蓝的星星清晰可见,镶嵌在这蓝黑色深邃的苍穹中。不远处有一团黑影,貌似是云。寒风冷冽,穿过口罩,却不使人颤栗,带来清爽,令人兴奋。黄光的大灯下,余轩磐背着他黑色书包独自走着。瞿惠琳刚刚才路过这里,实际上,余轩磐正在不远的不近的地方跟着她。远处,瞿惠琳已经立在公交车站。
余轩磐走上大路上的天桥,车流声隆隆,其灯光有如群群流星。车旁激起路缘波波落叶的金浪,而瞿惠琳就立在天桥台阶下的公交站牌旁,带着白色耳机,俯首盯着掌中手机,高高的鼻梁撑起口罩。余轩磐见状,一咬牙冲了下去,“瞿惠琳!“说着将手中一沓黄色便条递了过去。瞿惠琳接过看了起来,此时一辆公交车驶来,余轩磐不由分说直接上车“逃离”现场,幸好又在几站后换乘了14路的老车。此时的余轩磐激动、躁动又忐忑,挡风玻璃上突然有了细小的水滴,这刚刚还是晴朗的夜空,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竟然下起零零落落的小雨。师傅打开雨刷,前车的红色尾灯,变得如醉酒后之所见,模模糊糊,星星点点,撒落在挡风玻璃上。瞿惠琳仍在公交车站的雨棚下,站立着,静静地读着便条。
上面如是:
瞿惠琳:
有个事请你帮忙。
谢谢了,不过是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说的事儿。憋着只会寝食难安,无所事事也会心烦,这两周我总感觉你时不时的看着我,虽然清楚大约就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和自作多情,但我也无法克制住我自己的幻想和猜忌,莫名其妙,不自觉的吃醋,想想更是幼稚,可笑。幻想产生幻想,虽有短暂的欢愉,但终归也会如泡沫般轰然倒塌。回想上次我鲁莽行为造成的后果,实际根本不必要变成这样子,我想还是存在着许多的误会,不成功便成仁,是否又太绝对了?那些天你曾占据我生活的大部分给我前所未有那种愉悦。谢谢你,但随后你突然抽去了全部,就使得脆弱空洞的我彻底垮塌了。
至今想不通,人为什么要有去喜欢别人的本能,我觉得这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明知道得不到,却要变本加厉的想要对此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虽然这大概就源于我的孤独和扭曲的心理,那真的好痛苦啊,得使劲压抑自己,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同时也对此束手无策,可能还需要你的言语让我死心吧!先写下这些文字,就感到十分绝望了,或许之后更糟,但也只能为我扭曲的人格心理默哀。
如果可以的话,等会恢复微信的联系,同时我也十分期待你的回复,因为我已别无他法,谢谢了,我已忍受不了继续折磨自己。开口心累,缄口心碎。
余轩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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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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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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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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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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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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