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两个看守回头看去,却是背着手,朝囚车走来的凤朝阳。
“贺兰王殿下……”那个戏弄凤朝旭的看守还以为凤朝阳是在责怪他戏弄凤朝阳,连忙跪倒在地。
哪知,耳边却响起凤朝阳极为严厉的斥责:“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私自给他喂肉?!”
一时间周围的士兵都惊呆了,大家都以为凤朝阳怕是要责难那个戏弄凤朝旭的士兵,毕竟从前的凤朝阳对凤朝旭极为亲厚。
宫里的此次的变故来的太突然,这短短数十日,尊贵的皇贵妃被贬为庶人幽禁冷宫,原本最尊贵的六皇子凤朝旭更是一夜之间沦为了阶下囚。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皇贵妃的养子凤朝阳告的密,这么短的时间,大家还没有看明白凤朝阳为何与皇贵妃母子反目。
而那个戏弄凤朝旭的小兵此时正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地解释着:“贺兰王殿下息怒……小的,小的只是在逗弄那个小子,并,并未投食于他……”
“还敢狡辩!本王亲眼见你拿着肉要给他!不把圣命放在眼里的狗东西!今日,本王便将你这个罔顾圣命的小人就地正法!”
凤朝阳话音落地,面前跪着的守卫就被他一剑封喉。
一刹那,鲜红的滚烫的血竟溅了周围数尺,惊的周围的兵都不敢抬头看凤朝阳。
“本王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给他私自喂食!”
凤朝阳警示着众人:“往后都给本王长点儿心!知道自己奉的是谁的命,效忠于谁!还不都快滚!”
在他的连连怒喝之下,周围的人都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凤朝阳的左手依旧背在身后,他背对着囚车,面向剩下的那名瑟瑟发抖的守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死人给拉出去埋了?!”
守卫吓的连连磕头,手忙脚乱地拽着地上尚有体温的死尸,往营寨外面去了。
凤朝阳朝四下看了一圈,确认真的没人后,才擦了擦手上的油,回了自己的营帐。
凤朝旭依旧瑟缩在囚车的角落里,隐没在那一堆茅草中间。
入了夜,四周渐渐黑了下来,守卫们用一块儿黑布将凤朝旭的囚车罩了起来。
更深露重,四周静的瘆人,但囚车里再没有传出呜咽的声音。
次日清晨,凤朝阳带着羽林军们再次启程。
囚车厚重的轱辘继续向前,悄无声息地碾过了囚车下的一根兔腿骨。
大齐,雁门关外。
“报——!王爷、郡主,舒大人夫妇已到了雁鸣郡,现正在驿馆里休息,郡守派小人前来通传一声,请王爷和郡主回城。”
上元郡与雁鸣郡是紧邻的两个边关重郡,中间只隔着一条黄河,因距离较近,且官道平坦,所以日夜兼程的话,三日也就到了。
刘清云前几日惊闻母家变故,即刻便起身赶来了。
“母亲来了?!”凤栖梧晦暗的眼神终于亮了一下,她自己也许久没有见到养母了。
可是……刘清云愿意见自己吗?……
凤栖梧心中一阵忐忑,母亲只怕恨不得杀了她这个丧门星吧……
见凤栖梧神色暗淡下来,姜含星上前安慰道:“战火烽烟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责。”
凤栖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勒起缰绳,与姜含星策马进城了。
雁鸣郡驿馆内,树枝上的几只乌鸦被院内传来的一阵哭骂声惊的扑腾了起来。
舒展义紧紧拉住怀里悲愤交加的妻子,生怕她失控冲上去再打凤栖梧。
而凤栖梧的脸颊上分明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此刻正被姜含星死死护在身后。
眼泪在她的眼眶内打转,她却只能使劲咬牙忍住,不敢哭出声。
“我当年就是猪油蒙了心!才收养了你这个扫把星!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没想到竟然给我自己的母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刘清云惊闻亲人噩耗,方才看到棺材中刘柏林的尸首,再加上刘老爷子此刻重病不起,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拖垮了她的理智,对着刚进门的凤栖梧抬手就是一巴掌。
姜含星的眼底尽是心疼,他摸了摸凤栖梧的脸颊:“你没事吧……”
凤栖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不过刚才刘清云一时激愤之下说的那句话里的“收养”二字,倒是被姜含星给记住了。
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凤栖梧一定与大燕皇室真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并非是舒家的人,否则不可能以李照域一个区区义外孙的身份掌握大燕的朝政。
“你滚!你现在就滚!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刘清云捂着胸口,声嘶力竭地叫骂着。
“母亲,孩儿……”凤栖梧心如刀绞,还想解释什么,可是如今的一切她根本就无从解释……
原本,她是想护好所有人的周全,可是却偏偏适得其反。
“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孩儿愿意承担一切责罚和后果,但求母亲不要生气,悲愤伤身,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凤栖梧一面哽咽着,一面跪下来朝着刘清云磕了个头。
但刘清云此时显然因为受了刺激,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
如今刘长风夫妇和刘梅林也还没有消息,搜寻了这些天也不见踪影,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你休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女儿!您是皇室金枝!是我们当初高攀了您!如今您还是早点回燕京去!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经不得郡主的折煞!”
虽然能理解刘清云的痛心疾首,只是姜含星是个护短的人,眼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被如此辱骂,他终是忍不住了。
“舒展义,你若是管不好你家夫人,本王这就让你们全家都……”
姜含星还没说完,就被凤栖梧瞪了一眼:“不准威胁舒家人!”
姜含星将威胁的话咽回肚子里,狭长深邃的凤眸却恶狠狠地警告着舒展义。
舒展义亦是左右为难,只能赶紧拉着刘清云回后院。xiumb.com
傍晚,郡守就被姜含星打发到驿馆去给舒展义传话。
“舒大人,恕下官冒昧,那大燕内乱,平安郡主也是受害者,此事也不能全怪郡主啊!何况若不是郡主的身份,这刘家老小也进不了城……”
郡守一边小心劝慰着舒展义,一边又想起姜含星凶神恶煞威胁自己的样子。
“唉,郡守大人,夫人痛失亲人,如此这般也实在是人之常情……”
“舒大人,现下平安郡主乃是咱们大齐的客,人家依旧是金枝玉叶,这关系着两国睦邻友好呢,您可好好劝劝尊夫人,可不敢叫尊夫人再如此折辱郡主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郡主这孩子自幼养于我们夫妇膝下,如今这样,我也是痛心……”
“不是下官唐突,舒大人,你们虽于平安郡主有养育之恩,可毕竟如今名分不同,还请舒大人务必好生劝解尊夫人,万不要再冲撞郡主了。”
郡守也是觉得此事甚是棘手,何况又是人家的家务事,现在真是巴不得朝廷赶紧派人来接手这个摊子:“此事虽是尊夫人家门不幸,可是毕竟郡主现已入了大齐,现在此事关乎两国邦交事宜,陛下还未下达指令,你们也最好不要再插手了。”
舒展也本来也没什么主意,如今的局面,他只好叫女儿与妻子刘清云暂不相见,待日后刘清云心绪平缓了,再做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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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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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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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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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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