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如此强光的照射下,不论我是否愿意,容貌完全被大厅内的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舞台上的芙蕾·伊涅斯塔,应该也瞧见了我。
她的眼中,闪过巨大的错愕,瞧见我,就好像瞧见了死而复生的人一样!
尽管她想努力做好表情管理,掩饰内心的巨大震惊,但颤抖的肩膀,翕动的嘴角和呆滞的表情,却将她此刻的慌乱局促展露无遗。
那几个没抢到薄纱的男性会员客人,则好像丢了头奖一般,骂骂咧咧地退回座位。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络腮胡,甚至有些不死心地再次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一把美刀,冲我咋呼道:“嘿!走狗屎运的亚洲人,怎么样,把你的薄纱卖给我?5千美元?1万怎么样?”
我的目光,根本未从舞台上芙蕾·伊涅斯塔的身上挪开。
听到这络腮胡肯花重金换我手中的薄纱,更是确定这场表演可不是单纯的脱衣舞这么简单。
本在吧台后方的不死鸟酒吧经理,这时候讪笑着来到身旁,语态恭维地道:“先生,您运气可真好,头次来我们这里,就博得了头彩!”
“头彩?什么意思?”
我好奇地下意识发问。
舞台上被我认出的金发女郎,却已经纠结地低下了头,好似在考虑要不要上前确认我的身份。
酒糟鼻经理,则一指舞台上局促不安的芙蕾,眉飞色舞地冲我解释道:“这位可是我们丹佛夜场的当红皇后。”
“珊娜小姐一个月只会表演三次,今天这次,便是月中的一次。”
“按照惯例,夺得薄纱的客人,将会拥有和姗姗小姐共度一个美妙夜晚的权利!”
“这样的机会,多少客人排队大半年也等不上,您说,您是不是特别好运?”
酒吧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后面的字我却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我的内心,在剧烈地抽动着。
被这个酒糟鼻经理称作夜店皇后的珊娜,我经过长达一分多钟的辨认和打量,现在已可以完全确定,正是我游学欧洲时的恋人芙蕾·伊涅斯塔。
她出生在西班牙一个艺术世家,父亲是音乐家,母亲是艺术馆馆长,自小耳濡目染,艺术天赋极高,不但弹得一手好钢琴,油画和插花、骑术方面也有极高的造诣。m.xiumb.com
简而言之,我认识她的时候,正值她最青春年少的年华。
那个时候,还叫芙蕾的她,眼神清澈娇媚如火,完全就是一个亭亭玉立才出阁的欧洲世家小姐。
我和她,一见倾心,自然度过了一段无比浪漫的恋爱时光。
后来,当我迫切地感觉到,她若有若无地,几次向我隐晦提及谈婚论嫁的事情。
我承认,我害怕了。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且不会衰老的怪人。
假若和她结婚,这个秘密势必无法隐藏,而我当然可以选择告诉她实情。
但那样,她就得在陪伴家人或与我隐姓埋名之间二选一。
更残酷的是,假若婚后朝夕相处,看着最爱的人一点点容颜衰老,自身却永远不会变老,这无疑是一件令人崩溃的大痛苦。
当时的芙蕾·伊涅斯塔,完全就是我的白月光。
也是我自罗布泊无人区苏醒,步入花花世界后,有且仅有一次的正式恋爱。
我不敢和她说分手,更不敢自揭怪物的身份,把为难的选择扔给她。
所以,在一次携着芙蕾去法国外海的旅行途中,我制造了跌落游轮坠海身亡的假象...
这段无疾而终,因为我自身原因而中断的恋爱,发生在六年之前。
甚至比我遇到孟婆婆和乐玲还要更早。
对我而言,芙蕾,就像是我的初恋,拥有我目前为止,最为美好的记忆和时光。
我六年前,用制造的意外,全身而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芙蕾的生活。
并且用不露痕迹的方式,给她父亲的账户转了一大笔钱。
我以为,这样做,已经是我和她能有的最好选择。
但今天,现在,此刻,在这里。
在美洲丹佛的这家酒吧夜店里。
瞧见她此刻的境况,我忽而意识到,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和自私。
假若,我没有离开她。
芙蕾·伊涅斯塔,那个记忆中的白月光和世家小姐,断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心中被巨大的遗憾和自责充斥着。
酒糟鼻经理,这个时候,已经从舞台上,把眼光躲闪局促不安的芙蕾,带到了我的面前。
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开始狠命地发疼。
该躲闪,该不安的,应该是我才对。
“珊娜,今晚,你是这位先生的了,好好的表现。”
酒糟鼻经理的话语虽然是安排嘱咐,语调也不算重,但我分明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是了,这样的一家店,背后肯定有金主和黑势力操控着,化作艺名“珊娜”的芙蕾,落在他们手里,又岂会是自愿的?
我迫切地想要弥补,也迫切地想知道,当年我制造意外离开芙蕾身边后,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
但眼下,为了能将她救出火坑,我绝对不能露出丝毫认识她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迅速调整了心态,露出一副花花公子的笑容,一把将芙蕾的香肩搂住,“既然有这样的美人儿,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迅速地向芙蕾使眼色。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欣喜,显然理会到了我的意图,当即很配合地,顺势靠在我的胸膛上。
周围那些想着要与芙蕾共度良宵的外国客人,瞧得这一幕,无不是捶胸顿足,一副失望叹息的神色。
我正要带着珊娜从此处离开。
“啪啪!”
忽而之间,内侧大厅的阴暗处,传来了几下清脆的拍掌声响。
一个似笑非笑的男性声音同时响起,“坊间传言,大名鼎鼎的亚洲神探林奇,该是不近女色才对,难道,你是个冒牌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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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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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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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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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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