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千行下意识婉拒道:“这哪里使得…”
却被左山公一下子打断了:“这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你给我好好修炼,不说超过你师父,至少也要作出个样子来!”景千行连忙低下头来回道:“晚辈知晓。”左山公便用拐杖用力地打了几下地,说道:“你最好知道!”说完后便再不言语。
景千行看着走在前面的左山公,上一次见左山公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左山公的白发还没有现在这么多,老态也没有现在这样明显,以前觉得面目可憎的那张脸如今看起来也是饱经风霜。他们两人抄了近路回了府上后,左山公便一路将景千行带到了书房中,从一堆书籍中抽出了一本薄薄的书来交给了景千行,景千行收下后,对着左山公深深地作了一揖,左山公点了点头后便将他轰出了书房。
当他正准备循着记忆里的路回自己房间时,却正面碰上了昨天那个女子捧着空果盆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看见他后羞涩地笑了一笑,停在了他面前对他说道:“呀!原来你在这里呀!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丫头可回来了?”景千行愣了愣,回道:“我并没看见她。”
那女子便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对着他说道:“那可不妙了,那小丫头去找你,出去很久了呢!”说完后她扭着腰肢朝着景千行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后,便消失了。景千行捏着书籍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站在门口朝着玉珺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确不在房间里,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疾步朝着大门外跑去。
他原以为那个女子在逗他玩,刚听到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玉珺一心只想回人间,怎么可能没来由的,因为他不在房间里就跑出去找他了,看到她的房间里是真的空无一人后他才意识到那个女子说的竟然是真的。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想要走其他地方去都还得斟酌斟酌,她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胆子就敢到处跑呢,且左山公已经被魔族顶上了,若是现在正潜伏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不就危险了吗?他提着剑,出了大门后,便站在剑上飞到半空中,朝下面焦急地看着下面。
云雾缭绕的山峰颜色渐渐变暗,他看了看天空却发现几只一朵乌云带着倾盆大雨朝着这边慢慢驶来,他皱了皱眉,准备朝着后山飞去时,却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撑着伞朝着他这边飞来。
她如瀑的长发、身上的丝带连带着裙边都被风吹得鼓起来,跟着她一块儿向他飞来的还有她身上的一片片树叶。他不自觉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他就站在剑上,背着手等着她朝着他飞来。不一会儿,玉珺便轻巧飞到了他身边,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越来越近的雨云,启唇朝着他问道:“听说你被那老头捉去了,你这是逃出来了?”
景千行闻言苦笑不得,就回了她道:“左山公是师父的挚友,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玉珺了然地点了点头,便抓着他的手臂朝着后山的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说道:“快要下雨了,这可不是个聊天的好时候啊!”景千行看了看她已经沾上水珠的鬓角,便说道:“我们直接回左山公府避雨不是更快么?”玉珺便回道:“他若是真对你做出什么,有个好歹来,你可打不过他,我也打不过他,不如先逃了要紧!”景千行便将抓着他手臂的玉珺往后拉了拉,玉珺疑惑地转过头来,他便对着玉珺说道:“左山公前辈并没有捉我,是我早上起来就去找前辈指教了而已,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便趁着玉珺不注意,抓住了玉珺的手臂朝着左山公府飞去。很快景千行就将玉珺拉回了自己房间的屋檐下,这才松开手来,把剑收了起来。玉珺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收起了素骨伞来。她刚收好伞时,天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即使这雨已经是向水柱一般直接从天上留下地面了,水池上漂浮的雾气依旧是丝毫未减,她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禁感叹起来:“原来仙山也是会下雨的,下雨的仙山依旧是仙山啊!”
景千行听了她这一番话笑了笑,接了她的话茬道:“下雨的仙山依旧是仙山,这话不假,只是不适用于这里,并非有云,有雾就是仙山。”玉珺转过头来向他问道:“既然有云雾的不一定是仙山,那怎么样才算仙山?你去过仙山吗?”
景千行也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没去过仙山,也不知仙山长的什么样子,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这看似仙气十足的山里,底下却是由不少魔族的骨头堆砌而成的,当初左山公为求功法进益,才搬了过来,用着自己一身法力压制着这山里的邪气。”说着便看向了屋檐外的云,皱着眉喃喃道;“怎么这么快就…”
玉珺听着他的话不明所以,反问他道:“什么这么快?怎么了?”景千行伸出手来指向天边,说道:“有人要来了。”随后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去,留下玉珺一直盯着天边看也没看出些所以然来,她皱着眉一直看着天边,正当她转身准备去问问景千行究竟看出来些什么东西时,却撞上了匆匆跑来的拿着绛纱灯的女子,那个女子被撞倒后立马站起身来,朝着玉珺鞠了一躬后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扶着头站了起来,抬起头来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上下的雨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她被吓得又坐回了地上,当她扶着墙再次站起来时,那些自天上泼洒下来的,如血一般的雨柱已经将整个园子都染得血红,水池里的水也变得血红,白雾依旧悠闲的盘绕在水池上,这一幕看上去实在诡异至极,她抓着素骨伞站在房门前不知所措。
当景千行提着剑走出门来时,第一幕看见的就是血雨泼洒在地上,黏黏地结成了一块,随即便看见玉珺站在门口发呆,他朝着玉珺喊了声“跟我走!”后,玉珺才回过神来,紧紧抱着伞跟在景千行的身后。跟着景千行一路走到左山公大门时,她看见左山公带着一众家眷,没有一个人打着伞,全都聚集在门口的空地上,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整个场子内寂静得可怕。她攥紧了手中的伞,看向了一旁的景千行。景千行并未看她,而是只身跑进了血雨之中,跑到了左山公的旁边。
玉珺见状立马撑开了素骨伞也跟了上去。昨日那个嚣张跋扈的老头如今却站在血雨中望着天边出神,她看见周围被白色的烟雾朦朦胧胧遮掩住的花草树木,在血雨的洗刷下以惊人的速度败落了下去,她撑着素骨伞跑到了景千行的旁边,朝着景千行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啊?”景千行回道:“是魔族的人要来了。”他们俩的对话打断了左山公的思绪,他转过头来看到他们二人后,瞪大了眼睛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景千行回了左山公道:“前辈,我们只是没来得及…”左山公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等会儿,若是谈崩了,你们俩立马离开这里,一刻都不要多留!”闻言玉珺挠了挠头,景千行点了点头。
一阵血雨过后,山里充斥着黏黏的血腥味,雨刚停下时,便有一群人渐渐从云雾中走了出来。左山公拄着拐杖走上前来,正面迎上了这群不速之客的目光。他们全都穿着一样的深青色的袍子,其中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走上前来,对着左山公行了个长揖,左山公看着他道:“我不记得我有请过你们前来做客。”那人直起身来,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回道:“左山公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并无大碍,既然我等已经来了,也能算作您的客人,大人可懂待客之道?我们既是带着礼物前来,左山公大人断然没有拒绝我等的道理啊!”
左山公皱紧了眉头,朝着那群人喝道:“没有发过请帖就不请自来的客人,我左山公府不欢迎!”那人并没有被吓住,反而是大笑了起来,他朝着左山公说道:“大人,再怎么说,你与我们也曾为同根同族,更何况,”说着便命令手下将他口中说的“礼物”带了上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左山公,嘴角却一直笑着,左山公看到他口中说的“礼物”是什么后瞬间变了脸色,那人才阴测测地说道:“大人,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让我们进去好好详谈呢?”
左山公狠狠地瞪着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人却笑着带着手下迈着步子走进了左山公府,过了许久左山公才回过神来,他转过身来,颤抖着看着大门里一群人的背影,景千行皱着眉扶住了左山公,左山公却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你们来时坐的轿子就在后门那颗柏树旁,你快带着你那个小丫头走!”说着自己拄着拐杖走到了大门的门口,朝着空地里的家眷说道:“你们都不要进来!若是我平安出来倒还罢了,若是我出不来,你们就自寻出路去吧!”说完后便转过身去走进了府内。
红莲在血红的池子里盛开着,白色的云雾依然漂浮在水池上,屋檐朝着水池子里滴下血红的雨水来,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玉珺看着门外的空地上,一群用衣袖捂住脸低声哭泣着的人,又回想了刚刚那群穿着深青色袍子的人说的,让那个老头脸色都变了的礼物,她实在没看出来他们说的那个“礼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起来对那个老头来说很重要的样子。m.χIùmЬ.CǒM
她见没有在下雨了,便收了伞来,却惊讶地发现,素骨伞的伞面就像从来没接触过雨水一样干燥如新,她根本无需拂去素骨伞伞面的雨水。她看着伞面愣了愣,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可能刚刚下的那一场雨,根本不是跟血的颜色一样的雨水,可能就是真的血水,她打了个寒噤,对着景千行问道:“他们恐怕来者不善,那个老头真的不要紧吗?”
景千行转过头来看了看她,沉思了一会儿后,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边来对着她的耳朵问道:“你可有把你的行李带出来?”
玉珺摇了摇头,回道:“原本带来的书,还有几件换洗的衣衫都还在房间里,怎么了?”景千行回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将我们的行李都拿出来,,你记住,若是见他们自行散去了,你就到后门的柏树旁等着我,若是见左山公平安出来,你就还是在这里等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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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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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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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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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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