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轻功倒也不落下乘。”苏炙夜偏了偏头,说了一句。
苏豫没说话,足下猛的一点,一下比苏炙夜窜前了三个身位。苏炙夜见状,也不示弱,足部轻轻一点,身子在夜空中陀螺般旋转,向前窜了十几丈,挑衅似的回头看苏豫。
苏豫跟上后,沉声道:“你跑错方向了。这里,跟着我。”说完,往靠西的方向跃去。
苏炙夜:“......”
苏炙夜有那么点小尴尬,两下跃过去,与他并肩道:“咱们离开之前,公孙薇给你的是什么?”
他们走之前,公孙薇从怀里拿出了什么递给苏豫。由于当时她背对着苏炙夜与齐凌,苏炙夜便没有看清。
“与你何干?”苏豫淡淡地说,“这是我和我妹妹之间的事。”
苏炙夜被呛一下,怒上心头,就要怼回去,苏豫突然用气音道:“到了,前面就是。”
苏炙夜压下怒火,扭头望去,只见前方百余步外一座威严的衙署,占地广阔,黑压压的一片,高檐深门,四周阒然无声。
苏炙夜眼睛眯了眯,心知若没有苏豫带路,恐怕不能这么快就到达。
苏豫猫着身子,像一只大鸟般,轻轻落到左上首一座稍高的屋顶;苏炙夜也随之跃了过去。
二人伏在屋顶,趁着朦胧的月色,往前眺望,只见这衙署足有一公顷之广,从高处望去,里面像豆腐块一般被整齐分割成四门八院;第三进与第四进之间,矗立着两座高高的塔楼,其上火把燎亮,十余名士兵持矛在上巡逻。
苏豫竖起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一座塔楼;苏炙夜微一点头,也指了指另外一座塔楼。xiumb.com
一阵寒风袭来,风中顿起肃杀之意。
左边塔楼上,八名铠甲持矛的士兵绕着圈巡逻,在交汇时,一阵阴风飘过,其中一名士兵缩了缩脖子,对擦肩而过的一名士兵说:“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特别冷?”
士兵翻个白眼,答曰:“冷个屁!我看你是等不及换岗,好去找你那老相好——”
他话没说完,眼睛陡然睁大,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觉得自己视线好像不对劲......这是?地板?!
然后他永远地失去了意识,也不会知道他对面的伙伴在下一刹,也伏倒在了他的尸体上。
苏炙夜身形如闪现一般,或指劲透颅而碎骨,或掌风劈筋骨而断,或剑刃抹喉而过,行云流水之间,解决了八个人,还得及掏出绸巾,拭去剑尖上的一滴鲜血。
做完这一切,他望了望对面的塔楼,轻一点跃,身子如旋风而起,降落在对面的塔楼。
那边苏豫刚刚解决完最后一个士兵,正靠在墙上微微喘气。
“很困难么?”苏炙夜检查了一遍地上的尸体,不屑道,“这才六个人,你就累成这个样了?”
在齐凌的计划中,这两座塔楼是首先要被拿下的,两座塔楼总共有十五个守卫,他方才解决了八个,这一座理应有七个,既少了一人,苏豫不应该解决得这么累。
苏豫缓过了气,指了指楼梯口,苏炙夜往下望去,才发现那楼梯下几阶,仰躺着一名年少的士兵,看起来还未成年,苏炙夜听力过人,一下就听出这人还有微弱的呼吸,拔剑就往他走去。
苏豫拉了他一下,摇头道:“不必了,他一时三刻醒不来......”
苏炙夜怒道:“你杀得人还少?何况这都是祁玉骞的人——”
“他们如你我一样,是江东百姓。”苏豫盯着他的眼睛,“各为其主也罢,但他只是个孩子,理应拥有再次选择的权利。”
苏炙夜眼角抽了抽,半秒后,才将剑缓缓插入剑鞘:“歇够了吧?要进去了。”
苏豫:“走吧。”
夜风如刀,风中飘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
此刻的汴京城。
祁慕寒一身白衣,腰佩长剑,面若霜寒,领着二十名侍卫踏入丞相府。
府中点着数十把火把,燎得整个丞相府亮如白昼,数十名侍卫在祁慕寒来之前,已经重兵械甲,重重将这里包围。
院中跪着男女老幼数十人,其中不乏低头轻轻啜泣的,稍哭得大声点,就有侍卫上来一掌招呼。
一名老翁跪在其中,白发凌乱,满脸皱纹,抬头厉声质问:“太子殿下,老夫犯的什么罪?当年你出征会阒、太后寿宴,若没有老夫一力担保,你有今天?!”
不知道是谁搬出了一张椅子,祁慕寒坐在椅子上,端详当朝丞相左溢片刻,突然拊掌笑道:“好!左丞相辩得好,这会不装结巴,也不发抖了?”
他扫了这院中一圈,目光落在他那年轻的几门妾侍上,讥讽道:“还老当益壮了吧?!”
左溢听出他讽刺之意,昂起头:“难不成娶妻纳妾,也犯了我祁国律法?你堂堂太子殿下,还不是逐妻纳妾?你在京城做的这些事,哪桩哪件敢放到日光下,让百姓看一看?”
他毫无惧怕地盯着祁慕寒,祁慕寒却也像毫不意外似的,悠然地袖起双手:“你好像并不害怕?”
“呸!”左溢怒目而瞪,“老夫行得正坐得直,怕你什么?你尚未登基,便竟敢——”
“读给他听。”祁慕寒打断他,活动了一下脖项,对身旁的粟篱道。
清秀的少年站出来,手中捧着厚厚一沓信笺,朗声诵读了起来:“兹请二殿下敬阅......”
这些信件,赫然都是祁玉骞与左溢来往的信件,最早的,竟可溯及雁江刺杀事件时。
噗通一声,左溢重重往后一坐,嘴巴微张,眼中顿失焦距,在粟篱的朗声诵读之中,整个人瘫成一堆发抖的肉团。
“殿...殿下...”左溢突然往前一扑,哐哐磕头,“假的,这都是有人栽...栽赃嫁、嫁祸,我、我绝对没有...”
祁慕寒弯下腰,俯身看他,笑道:“怎么?现在又改结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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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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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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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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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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