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胡蝶从车窗探出头，整个灵魂出窍似的挂在哪儿狂吐。
村里负责车队的陈丰收，陈达叔的儿子，赶紧把马勒住，“你没事吧？”
胡蝶挂在那儿冲他摆手：“没~事，你走你的，我挺得住。”www.xiumb.com
“歇会儿吧？”
胡蝶前指一算，这会儿已经上路七八天了，坚持坚持就到了。
“不用，不用，接着走……”
她这是中暑，不是晕车，歇也没用。
后面马车上的叶锦儿把视线收回来，“也不知道她赶什么呢，热死了。”
现在到处都在抢收，正是最热的时候，能不热吗。
高氏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有气无力道，“小可把酸梅汤给她送去。”
叶锦儿的眼睛一瞪：“干嘛给她送去？”
不过是酸梅汤，值当这样。
高氏叹气：“她要是病了，请郎中不说，还得耽误赶路，这天儿已经热的够让人受不了了。”
“我去了。”
小可一溜烟抱着瓦罐里的酸梅汤跳下车，给胡蝶送过去。还毫不客气的把母女俩的对话讲给她听，总结，“小姐太抠了。”
不光扣，还看她不顺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那种，不这个所谓的仇人是情敌，叶锦儿自封的。
朝小丫头脑瓜上戳了下，胡蝶歪在哪儿道，“别回去跟她们挤了，就坐这车。”
“哎~”
这车厢铺着凉席，还有靠枕，小吃，画本子啥的什么都有，比后面的车舒服多了。
小可趴在那儿翘腿，指着地图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再走个三两天吧。”
如果不是带着高氏她们，按照四轮车的速度这会儿她已经在方旗县了。
古代的地理划分是只有州府，然后下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县，一个县顶的上……大半个市？
胡蝶看着地图，对文化气息浓重的富饶之地还真有点小期待。
“呕~”
古代出行不是人干的，她一直晕到方旗县，人快晕没了。
“娘！”
叶锦儿指着方旗县的界碑，高兴坏了，“哥哥就是在这里任职。”
路边是树，树下是庄稼，正前方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就是方旗县。
“什么呀，”高墙，大门，城里的房子围着圈盖，两端衔接的地方就是城门，那屋子，那城门，跟定州那边差不多，胡蝶一丢丢失望。
“城里今天是庙会，集市？”叶锦儿手搭凉棚，朝城里的人群看。
“大概吧，”城里的人乌央乌央的，不过胡蝶这会儿没那个体力，她朝车厢里钻。
叶锦儿道：“叫人去衙门给哥哥送信呀。”
“我去我去。”
老王接了话就跳下马车朝城里走。
胡蝶不耐烦道：“去哪儿你去？你走到城里的功夫，我们已经到叶奉书哪儿了，哪儿有那么多仪式感？直接进城。”
三辆马车，四个赶车的，其中还包括老王，叶锦儿就负责张嘴使唤人。谁搭理她，这一路上真是烦死人了。
“坐稳咯，”丰收小哥吆喝了声，赶车进城。
“娘啊，你看她！”希望仪式感满满的叶锦儿跺脚。
“走吧走吧，”高氏倒想现在就见到儿子。
*
方旗县城内。
街道上有很多人，还都是三五成群，但气氛有点不对劲。
胡蝶叫小哥让马车走慢点，撩了车帘子问路人，“城里怎么这么多人啊大叔。”
对方看了她一眼：“外地人吧？”
这听口音就听出来了，胡蝶点头，“过来投奔亲戚，刚进城。”
“哦哦，衙门那边颁布了新消息，我们都赶过去看呢。”
颁布新消息能吸引这么多人看？
叶奉书大手笔啊。
胡蝶来兴趣了，追问大叔：“颁布的什么新消息啊？听说你们这边的知县是新来的。”
“就是新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
方旗县县衙，围了好多人。
叶奉书作为方旗县知县，亲自在人群里给他们做解释。
他一身蓝色绣兽纹的官袍，高高瘦瘦，白净又年轻，声音也洪亮。
“除了公告上这些地方不能挖之外，乡亲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挖，并不是不让挖了。”
“我们在那里挖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去别的地方，银子衙门出啊？”
“我祖祖辈辈都在葫芦口挖灰，你一个外来的新官儿，凭什么不让我们挖？”
叶奉书的解释霎时被一片质问声淹没。
他清隽的脸上不由得有了一丝急躁，声音还是那般洪亮的道：“大家手里有地契的，衙门可以比高出市面的价格出银子赎回。”
“说来说去就是抢我们饭碗！”
喊话的人很激动，在人群里挤这走到公示栏前面，刺啦一声把告示撕烂，诅咒发誓的道，“我就不把地契卖给你们，我看衙门能不能把我抓起来。”
“就是。”
这人的行为一下激起其他人的胆量，几百人围住衙门乱喊乱骂。
“说不通了，先回去，”蒋不二仰着胳膊挡住不知道谁扔的烂菜叶子。
叶奉书身上已经被砸的不像样了，“我在这儿他们顶多扔点烂东西，我要是走了，衙门得被他们砸了。”
蒋不二气的骂：“刁民。”
人群外面，好巧不巧赶过来的高氏他们一听这些人砸的是衙门，砸的是县太爷，嗷一声就哭了，而且也不端着范儿了，跳了马车就朝人群里挤。
叶锦儿人都傻了。
胡蝶喊她：“把你娘拉回来。”
过来的路上，那位大叔说衙门要砸灰户们的饭碗。
灰户是啥？
胡蝶问了才知道，这个灰户说的是挖石灰的人。
原来，绵延在方旗县县内的大山是石膏山，附近的村民自然是靠山吃山，祖祖辈辈都烧石灰，被人起了诨号，称作灰户。
古代除农业外，就是手工业，后者还很不发达，这就导致一百个人里面八十个人靠种田为生，其余的二十人得有十五个失业，这还单指男人。可想有个正经的营生对他们多重要。
那圈地禁止烧灰，可不就是在砸人饭碗？
叶奉书才做了几天官就飘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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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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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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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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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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