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
秦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把对胡蝶的称呼从“老大”，变成了“东家”。
胡蝶捧着茶杯朝他看。
秦奋不自在的挠头，嘀咕道：“你可能不知道，夏侯战他们家，好像就是管军营那一块的。”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夏侯这个姓就很有渊源，且看夏侯两兄弟的气势也知道不是一般人，稍微提一嘴就有人能把他们说个彻底。
胡蝶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夏侯战的爹是边陲守将，娘是县主，大哥是军府的都指挥使。”
“哇~”
胡蝶说的这些，比秦奋自己打听到的都多。
但有一点他不明白：“既然夏侯站的大哥就是军府的人，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夏侯战帮忙？”
“嗯……”
胡蝶沉吟着，道：“夏侯战是他爹抱回去的。”
“啊？”
这个秦奋真不知道。
“他的家庭背景复杂，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找他帮忙，”胡蝶说完，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在一旁听这的胡二河两口子也从希翼变成失望。
“大弟。”
坐在门口喝茶的胡蝶把茶碗放下，让胡来去叫里正。
调春令的文书上给了他们五天的准备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于良那边最少也需要三到四天。
三四天就这么干等着，不是胡蝶的风格。
她叫上里正，还有老王，几个人回城。
不是有什么事要干，而是去看要运的粮食。
地方上的军资，有地方上供给，就像水南村要运的粮食，就是由布政使下发到府城，再由府城分摊到每个县，这样一层一层分发。事关军务，兵府也能直接指派，就像修河道，盖官邸一样，这也是老百姓需要承担的其中一种徭役。
这会儿拿着文书直接来粮仓，就能领到需要押送的粮食，以及车马。
运多少粮食，路上正常的损耗，以及人马需要，都算的一清二楚。
对于这点，胡蝶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欣慰。
幸亏没有连马都需要徭役的人喂养。
“这会儿是不是就把粮食取了？”
里正虽然也寄希望与胡蝶这边，但该做的心理准备一点没少做。
因为胡蝶带回来的消息是要么放宽期限，要么增添人手和车马，就是不可能取消徭役。
放宽期限也有点不可能，这是军务。那就只剩服徭役这一条了，时间不等人。
“村里大家伙的情绪都不好。”
“这没事。”
“胡蝶啊，”里正些许复杂，些许欣慰的望着她，“不管村里人说些什么，那里面没坏人，你也别放在心上。叔这里就一句话，大活人没那么容易垮。”
不遇到事，不知道这世上恶语相向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哪怕就是一句话呢。
且调春令本就由她而起，能被谅解，胡蝶不得不得感动。
“组织人手过来把粮食运走吧。”
一边运粮，一边等消息，两手抓吧。
“哎。”
里正应下来，没叫跟着一起的胡来回村通知，因为这事儿还得他去办。
村里人的情绪确实很大。
胡蝶觉得，领粮食什么的还是让里正他们亲自来比较好。
她也没在粮仓等着，带秦奋，老王，还有胡来回东大街。
这两天大多数时间都在路上，没正经合过眼，一松下来，眼睛都在疼。
胡蝶让秦奋跟胡来歇会儿，睡一觉。
秦奋道：“我不困。”
胡来道：“我睡不着。”
“好嘛，”这俩人都不歇着，胡蝶哪儿好意思休息？
她洗把脸，叫烧火，先吃饭在说。
反正天也快黑了，到了吃饭的点儿，胡蝶也不嫌麻烦，炖排骨，贴杂面饼子。
“同样的东西，东家动手做，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秦奋嘟囔着啃骨头，啃的脸上全是油。
“我姐以前做饭就好吃，”胡来也不遑多让的下嘴贼快，看起来哪儿还有一点烦恼。
胡蝶没有这么好的胃口，看着他们就觉得忙活一通值得很。
“院子里就味道香味了。”
说这话，老王撩开灶房的厚门帘走进来。
跟他一块儿来的还有成旺。
“特意给你们留着呢。”
胡蝶把温在火上的炖排骨端上来，几个人边吃边说。
*
隔日，水南村每家每户出了一个壮丁，由里正组织着，来城里的粮仓取粮。
80辆大车，一共15吨的粮食，也就是说平均每辆车装了不到400斤的粮，而每辆车，需三个人护送。
胡蝶昨天就觉得这个分配很扯，但今天看到短短的，实木的打车，和低矮显得温顺的骡子时，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分配了。
她问里正：“怎么不是马？”
该不会是军府那边又在这种地方刻意为难吧？
真他吗……
跟她一块儿的老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道：“马虽然走的快，但负重不行，运粮食还是得靠骡子。”
胡蝶：“……”
但相对的，骡子走的慢，拉着大车，载着货物，按照马三分之二的脚程算，一天能走50里地。
还有所谓的“大车”，根本不能算大车！琇書網
它两个轮，身长三米多？四米？
反正很短。
装几麻袋粮食就满满当当了。
这尼玛，这简直全是鸡肋，还不如人扛着粮食送到亳州去。
关键是大家伙儿还没觉得这种运输工具有什么不对。
胡蝶能更进一步体会乡亲们的绝望。还久违的又感觉到了古代是这么这么的不方便。
而且就这个德行，别说20天，俩月也不可能把粮食运到亳州去。运粮的二百多人的心情全跟上坟一样。
带头的里正还给他们打气，说什么：“胡蝶那边一定能想到办法，咱们就直管先走。”
“都说在等几天了。”
大家伙儿一点没被鼓舞。
胡蝶猫在门外面看着，没好消息也不敢露面，让胡来帮忙把里正叫过来。
满脸心事的里正一看到她就问：“有消息了？”
让人失望太难受，胡蝶抿了下唇才开口：“消失暂时没有，不过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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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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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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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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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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