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独轮车把二百多斤猪板油推过来了。
胡蝶看了看，都是好的。
她扭过头跟老王说话：“太太一心向佛，把家里弄的都是猪油味儿不合适，我去秦奋家，这边有什么事你老帮我盯着点哈。”
胡蝶说完也不听老王抱怨，领着霍老大朝秦奋家去，交代他以后都送到这边就成。
“以后还要啊？”
霍老大在秦奋家的院子里张望，“我卖猪肉卖好多年了，就没见人要过这么多的猪板油。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你管我们做什么，”秦奋甩着手走出来，埋怨霍老大做事不利索，好几天了才送过来。
“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都不吃这玩意儿，而且杀好几头猪才有这么多，我不得到处找找凑齐啊？”霍老大回嘴，问了声放哪儿，帮忙扛到灶房。
胡蝶把钱付给他：“不光是猪板油，其他废油我也要。”
“废油也要？”
霍老大惊讶，挠着头说：“骨头里面的骨髓就有油，吃这香的很，但没人吃，尤其是猪骨头，卖不掉我都喂狗了。”
靠！
胡蝶当即表示：“暴遣天物。甭管什么油，只要是油我就要，但废油是废油的价格，一斤最多2文。”
“行行行。”
甭说2文，1文霍老大都乐意。再三确认胡蝶不是开玩笑的之后他欢欢喜喜的拿了铜板走了。
秦奋叉腰：“什么时候干？”
炼油，制造，就他们俩豆芽菜可干不了。
胡蝶站在哪儿摸下巴：“刚才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你去把你的小伙伴叫来。”
秦奋小伙伴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一共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小叫花子，另外两个是兄妹，都是十来岁的年纪。
胡蝶望着他们，问：“你们知道哪里有收泔水的吗？”
“知道啊，”小叫花子眨着眼道，“这边街里收泔水的是个拐子，我要是要不到东西，就问他要泔水吃。老大你问这个干嘛？”
几个小家伙都随着秦奋喊她老大。
胡蝶解释：“泔水是个好东西，两三文钱收一桶，拿去喂家畜正好。秦奋啊，你跟小叫花去收泔水的拐子家，看看他的泔水桶里面有没有油，有的话，问他一文一斤卖不卖。那东西，咱们有用，越多越好。”
就算是泔水里面的油，费点功夫过滤也能达到制造香皂的水准，这样能解决油的问题，还能节省成本，一举两得。
秦奋说干就干的把挽着的袖子放下来，道：“这就去。”
“等等我啊。”
小叫花一瘸一拐的跟上。
这孩子有小儿麻痹症，生下来就被扔了，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剩下的这对兄妹，爹去世，跟着娘熬日子。妹妹很胆小，哥哥也不爱说话，胡蝶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干活干好几个时辰都不喊累。
好不容易弄完，天都快黑了。xǐυmь.℃òm
胡蝶带着兄妹俩买了几个肉包子，叮嘱他们：“带回家跟你们的娘一起吃。”
小风摇头：“娘不让。”
胡蝶硬塞给他：“我是老大，听我的。人只干活，不吃点好的，会累死的，回去也这么劝劝你们娘，知道了吗？”
不管多少次，小风只要接到包子就想哭。但男子汉又不能总是哭。
“去吧，”胡蝶抹了把小家伙的头，目送兄妹两个离开。
天色晚了，找过来，又悄悄摸摸跟着的老王，看到这一幕深深的叹了口气。
夜里，老王在东厢房守夜，睡不着跟叶奉书说起这件事。
胡蝶热烘烘的笑容，毫无征兆的浮现在叶奉书脑海里。
他把视线集中到书本上：“别用她的事烦太太。随她吧。”
“哎~”
老王也这么觉得，笑着道，“看着她就觉得有干劲，那几个孩子遇上她还真是有福气。”
有福气吗？
叶奉书脑海中出现一幕胡蝶带着几个小破孩儿疯闹的画面。
…
…
清晨。
守命灯，顺便吃斋念佛了好一阵子的高氏离开佛堂，在东厢房里忙活。
“等县丞变知县，我儿就有官衣了，”高氏站在叶奉书后面，帮他把发带系好。
叶奉书病好自然得去知县家里拜访走动，是以满头的墨发只束了一半，其余的散在肩上。身上穿的也是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配上深棕色的革带将袍子收紧，外面在罩一件大氅，浑身上下全都是沉静的颜色，少年气都被压下去了。
但这丝毫没影响他的出尘脱俗。
猫在一边刷存在感的胡蝶在心里夸他不愧是撕漫男，想对他吹口哨。
高氏压根没注意胡蝶，念念叨叨的：“刚见好，在养些日子才是，知县那边想来也不介意。”
“再过十几日就是腊月了，年关将近，事务多，衙门缺人手，我在养下去高明他们该找上门了，”叶奉书不紧不慢的说话。
高氏一边欣慰，一边还是唠叨这不想让他去。
她唠叨的功夫老王把马车都备好了。
叶奉书乘车出门。
最近跟他待在一起学认字的胡蝶都觉得有点过于安静了，高氏更是接替叶锦儿的位置，又跪回去，求佛祖保佑全家。
叶锦儿听这些肯定听的耳朵起茧子了，甩着手走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可就从西厢房抱了一堆衣裳出来，跟王婶一起在水井边洗洗涮涮。
大冬天这么洗，胡蝶都敬佩她们了，但她没这么高的觉悟，提供了香皂，感觉就自己一个这么闲晃悠有点碍眼，溜出门了。
“我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待着。”
透过窗户朝外看的叶锦儿，提着自己的裙摆，跟这胡蝶出门。
但谁家的大门敞开着让她看？
胡蝶到了秦奋家就哐一声把门关上，叶锦儿猫在外面，冻的鼻涕都流出来了，啥也没探听到，只能回去跟高氏嘀咕。
“她肯定有猫腻，但娘你别管，我们看看她能弄出个什么来，”叶锦儿鼻子里直哼哼。
“不行，”高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皱眉道，“立马把她叫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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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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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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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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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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