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是不幸中的万幸,一直维持现在的身体状况,过几天就能接着用药了,身体康复是迟早的事儿。
这些是昨晚请来的郎中说的。高氏现在想起来还能含一泡眼泪,但又激动的不行。
“娘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幸好听了那道士的话,给你冲喜,”高氏说着把白粥递给儿子,“多吃点身上就有力气了。”
“我自己来。”
叶奉书靠坐在床头,眉头是拧着的。
他不觉得冲喜能把他的病冲好,他能醒过来有别的原因,至于那个原因……
“哎呀,”摸他额头的高氏急了,“这怎么又热起来了?”
叶奉书道:“无碍。”
高氏哪里听?扯着嗓门喊:“胡蝶——胡蝶——”
喊了半天没人来,高氏亲自找去偏房。
胡蝶不在。
高氏正气的慌,有人来了。
是叶奉书在衙门里的同僚,特意过来探病,听说叶奉书醒了,挺高兴。
高氏也顾不上生气了,改叫小可去找胡蝶,自己接待客人。
得了吩咐的小可,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没胡蝶的影子。
有就怪了,胡蝶出门了,不在叶家。
*
胡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县城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一路打听,一路来到城北。
昨天老王说城北的赵郎中给叶奉书看过病。所以胡蝶天没亮就溜出来了。而城北的赵郎中,打听一下就找到了。
这赵郎中是个续这山羊胡子的老头儿。这会儿捋着胡须重复胡蝶的话:“你说叶县丞的脉案啊?”
胡蝶点头:“我家太太请了京城的大夫,那大夫说要看看脉案。”
“京城的大夫啊。老夫也认识几个京城大夫,那大夫叫个啥名字?”
我哪儿知道?
胡蝶随便编一个。
但请别人不请他,赵郎中贼不痛快的东拉西扯。费了好一会儿功夫,胡蝶才拿到叶奉书的脉案。
脉案指中医的诊断记录,一般写在处方上,医者为避免麻烦,也会留底。当然了,那年那月那日出的诊,也有记录。
看着脉案上面的日期,胡蝶直接怒了。
…
…
与此同时的叶家,小可把自己没找到胡蝶的事报告给高氏。
高氏的脸拉着:“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可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你出去找了没?”
小可摇头:“家附近也没有,我看了得。”
连请示都没请示就敢出去抛头露面,高氏的脸一下难看到要死,气的低吼:“赶紧把她给我找回来。”
“哎。”
小可跑这去的。
东厢房,听到外面对话的高明有点尴尬。
他请辞:“看见你没大碍我就放心了,这就先走了。”
“高兄等等。”
叶奉书一脸苍白的将他叫住。
…
…
北大街和南大街交叉地界,是县城衙门的所在地。
衙门门前有六层台阶,深门洞,俩大石狮子,这跟路人指点的标志性建筑一样,胡蝶确认这就是衙门。
赵郎中的脉案清楚的写着第一次为叶奉书出诊的时间在上个月。
而叶奉书救她一命的时间在半个月前。就是说叶奉书救她之前就命了。
这不就说明叶家骗婚?
挟恩图报,把一口大黑锅甩在她头上,看在叶奉书救人一命的份上,胡蝶可以不计较,但买卖人口,逼迫她冲喜,就是他叶家不对。
但听说来衙门不管是告人,还是被告,都得先挨打。这般规矩据说是为了让走进衙门的人都说真话。xiumb.com
要胡蝶说,这就是狗屎。就她这小身板,挨板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直接把证据拿给高氏,高氏是不会解除婚约,以及卖身契的吧?
胡蝶久久的望着对面的衙门。
从卖身契到冲喜,这一件一件的事,没人征求过她的意见,也没人问过她的意思,他们随随便便就决定了她的人生。
怎么能放过这样的人?更何况证据已经找到。
胡蝶看了看脉案,穿过马路,拾阶而上,走向衙门。
她要让叶家知道,泥腿子不是好欺负的,让胡二河知道,就算是他亲生女儿,也不能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这六层台阶,她几步便走完了。
衙门门前聚在一起说笑的人看过来,其中一个粗糙嗓门喊她:“干嘛的。”
看他们的服饰,不难看出这些人是衙门里的人。
胡蝶扫视这他们,正正色:“我要告状。”
“哟,跑来告状的小娘子倒是不多见。”
说话的人,长得痞里痞气。
胡蝶正要怼他,痞里痞气的人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拧了下眉:“我叫胡蝶。”
长得痞里痞气的高明挥手:“抓起来。”
???
胡蝶看着走过来的捕快,懵了,下一秒就被俩男人抓住胳膊,什么力气都没费的被架着胳膊抬起来。
“卧槽。”
她口吐芬芳。
要告的是本县县丞,一县只一位县丞,其权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胡蝶来之前有觉悟,有计划,但她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抓了,这算什么鬼?
眼瞅着就要被胁迫进衙门,胡蝶挣扎,扯着嗓门喊:“救命——强抢民女了——”
她嗓门着实不小,路过的人都朝这边看。
高明给手下人使眼色,胁迫这胡蝶加快步伐,让她还没开始打官司,先进牢房。
这牢房也着实方便,就在衙门后院儿,胡蝶一被丢进来,牢房上的铜锁也咔的一声锁上。
这种情况,饶是胡蝶,也淡定不了。
她隔着栅栏叫骂:“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做主把她抓进来的高明,冲手下人摆头,看着他们走出去,才转而望向胡蝶:
“冒充叶家下人,把城北赵郎中哪里,有关叶县丞的脉案骗走了,是吧?”
“……”
此事,被骗的赵郎中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胡蝶心里存疑,没有应答,沉沉的盯着高明看,心思转的飞快,一定有什么原因才会让她被抓。
什么原因呢?
换做旁人,突然被揭穿,起码会惊讶之下失言,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但牢房内这个十几岁,没长开的小丫头脸上竟然连慌张都没有。
高明重新审视这小姑娘:“你是给叶县丞冲喜的小娘子吧?”
提及那个风光霁月般的少年,胡蝶拧眉:“是又如何?”
高明道:“是就没抓错人。我可是在衙门门口等你多时了。”
等她多时了……
这话让胡蝶的拳头瞬间捏紧,没有表情的脸,也终于变了变。
她现在能断定,自己被坑了。
不用想了,坑她的肯定是叶奉书。
可从询问老王,到溜出叶家,只隔了一夜,这中间她除了多找了几个郎中取证据,耽搁了点时间外,没别的了。
躺在床上续命的家伙是怎么察觉的?
妈的,他想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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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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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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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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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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