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梯口,门紧闭着,里面的说话声传进她耳里,她突然不想进去了,那样的环境她融不进去,像个外人似的,有种时空错置的感觉,仿佛到了未来,沈漫独身站在门外面,里面的许小绿已经嫁给了有发,从此她不再是沈漫亲密的好友,她把更多的感情投在舅舅的一家身上,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养了很久的小孩,明明一直跟自己很亲近,突然之间被别人领走,并融入到了别人生活里一样,那种失落、空虚的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
算了,没有人会一直陪着她走下去,哪怕是一对厮守白头的夫妻,总有一个先离开的,人生在世,不都是相聚,然后相离吗?沈漫这么想着,心情好多了,她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打开,里面很暗,她眼睛没适应过来,就听到有发在那里大叫:“漫姐!你来了!我刚刚还跟小绿说过去接你!”
沈漫闭了闭眼睛,视野越来越清楚,她看到有发已经朝她走来,而舅舅、表妹、表哥和表嫂,还有许小绿围在窗下的小茶几旁打牌,房间之所以这么暗是因为开着空调拉上了窗帘。
沈漫先是叫了声舅舅,然后叫表哥表嫂,表哥有标见她来了,道:“小漫你来玩,我们下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说完他拉着表嫂下了楼。
沈漫坐在许小绿旁边,“你们在玩什么?事先声明,我不会打牌的。”
有发道:“我们在玩‘找朋友’,你玩过吧?很简单的,现在轮到谁出牌了?”
“找朋友”是沈妈妈在家里常常玩的一种扑克牌,沈漫耳濡目染,知道一点皮毛,但从来没有玩过。
这种扑克游戏通常是四个人一起玩,以“2”来分队伍的,牌的大小跟平常打的扑克牌也不一样,从大到小的顺序是:大王,小王,2,A,K,Q,J,10,9,8,7,6,5,4,3。
发牌的为主家,主家叫牌,他可以叫任何一个“2”,比如“梅花2”,那么“梅花2”的持有者跟他就是朋友,跟着他一起对抗另外两人,谁先把牌出完算谁赢。
如果“梅花2”就在主家手里,这叫“自立为王”,那么他就要一对三,赢了奖励翻倍,输了的话就得赔三家,这种情况下的玩法跟斗地主有点像,只要其中一家先比主家出完了牌,就算主家输。
如果主家不是“自立为王”,主家先出牌,两队人马会一直厮杀,率先出完牌的称之为“状元”,其次是“榜眼”,第三是“探花”,最后那位算输牌,这时候会出现三种结果:1“状元”和“榜眼”是队友,游戏结束,他们队赢,输的那组便是“探花”和输牌人,他们得接受惩罚,或者输钱给对方;
2“榜眼”和“探花”是队友,平局;
3“榜眼”和最后输牌的人是队友,输,不过惩罚比第一种情况要轻一点。
这个游戏的好玩之处在所有“2”的持有者是不公开的,你得从他们打牌的过程中猜出哪个是朋友,哪个是敌人。
舅舅把牌一丢,“重新开始,小漫刚来不知道情况。”
葵葵扒拉了下她爸爸的牌,全是数字牌,一张穿衣服的都没有,“爸爸耍赖!牌风这么差!所以才故意毁牌的!”说着给其他人看自己的牌:“你们看我的牌多顺,大王,两个‘2’,再来就是梅花顺!我这把稳赢的!都怪爸爸耍赖!”
许小绿跟葵葵是队友,“原来我们是朋友啊,那你刚刚为什么吃掉我的K?”
葵葵道:“啊?我没有啊,明明是爸爸吃了你的老K,然后我才出红桃2吃了他的!”
有发的牌也不怎么样,把手里的牌和桌上的一和,嚷嚷道:“不算不算!这回不算!重新来!上回状元是谁来着?”一般来说,状元是是新一轮的主家,负责发牌叫牌。
沈漫加入后,有发退出,坐在许小绿身后给她做狗头军师。
上一回状元的是沈漫舅舅,按规则这一轮轮到他叫牌,“我叫梅花2。”接着出了一个6。
沈漫眼睛瞟到手上的梅花2,心慌了慌,怎么在第一轮就跟舅舅组队,她从来没玩过啊,等一下连累他老人家会不会挨批啊?
舅舅的下家是许小绿,她出了一张红桃J,接着就是沈漫出牌了,她想了想,道:“过。”
葵葵抓着牌啧啧作响,问许小绿:“小绿姐,怎么刚开始就打这么大的牌啊?你的单牌都这么大?”
许小绿笑着说:“你猜。”
葵葵吁了口气,“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到底谁是梅花2,是你吗?”
许小绿依然笑:“你猜啊。”
葵葵嘟起嘴巴,“我猜不到,打个A探一下风,看看谁吃我的!”葵葵说着果真打了个黑桃A,过了一会儿,见没人出牌,问:“你们都不要?爸爸?”
沈漫舅舅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慢吞吞地说:“梅花2会替我处理。”
沈漫暗暗苦笑,她是真的不会打这种牌啊,直接把梅花2打出去是不是暴露得太早了,如果身份暴露得太早,她的上家跟下家又都是敌人,她夹在中间像肉夹馍中间的那块肉似的,接下来的牌会很难打。
考虑再三,沈漫决定不出,葵葵出了一张梅花3,窃笑道:“幸好你们都不要,否则我这张3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嘿嘿嘿!”
舅舅甩出一张方块Q,沈漫寻思他应该是不确定许小绿的身份,所以放一个Q卡一下,如果许小绿是敌人的话,至少能拦住她把小牌出掉,许小绿直接丢出个小王把他给干掉了,舅舅身体往后靠,神情了然,像是肯定了许小绿的身份。
许小绿出小王后,没有人再出牌,沈漫便知道大王肯定是在对方手中,可能在许小绿,也可能是葵葵。
许小绿打出条顺子,被沈漫吃了回来,这时候沈漫一对10,一对K,还有一张梅花2,一张方块6,一张黑桃Q,由于单牌方块6太小,而这时候所有的2都还没有出,大王也还没露面,她很难用对子赢牌,只好出那张方块6。m.χIùmЬ.CǒM
刚出完,葵葵就丢了张A,舅舅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犹豫了会儿,出了张黑桃2,直接被葵葵的大王吃掉了,接着葵葵打了三带二,三张4带一对9,没人要,接着又打了三带二,一对A,她手上居然有四张A,这时A对最大,葵葵最后打出一对4,成了“状元”。
沈漫舅舅黑着脸打了对J,许小绿出K对,A都出完了,另外三张“2”,梅花在沈漫手里,黑桃已经出完,舅舅手中一张红桃“2”,而另外一张方块2在许小绿中,所以这时候K对最大,接着许小绿打出条梅花顺23456,她竟然把方块2搭在顺子上,就这样许小绿成了“榜眼”,沈漫和舅舅输,游戏结束。
沈漫舅舅脸黑成了锅底,把牌丢在桌子上,“你们看看我这牌,明明是稳赢的!”大家都去看他的牌,一张红桃2,还有就是一条长顺子,“我本来就一对2,然后一条顺子,肯定是稳赢的!”
葵葵大笑:“那你干嘛急着出牌吃了我的A,不然后面我出对子你就可以赢牌的。”
舅舅不满地看了沈漫一眼,“我哪里知道,小漫又不出牌,我再不出手你们都把牌出光了!”
有发大笑,问沈漫:“小漫姐你不出牌留着是要熬汤吗?”
沈漫困窘道:“我不会玩,第一次玩。”
舅舅道:“这有什么好难的,只要把牌出完就好了啊,反正谁吃你的,你吃回来就对了。”
沈漫点头道好,很快新一轮又开始了,有了第一回的经历,沈漫更紧张了,完全是一通乱打,因为这次跟上次又不一样,她跟主家不是队友,没有明确的分队意义,不管敌友,见到就杀,就这样她居然成了“状元”,跟她同一队的许小绿就惨了,被舅舅和葵葵合起来吊打,最终这一轮平局。
许小绿郁闷不已:“其实的我牌风还行的,都怪漫漫你不会打啦,连我的牌都吃。”
当了“状元”的沈漫嘿嘿直笑,“我不会嘛,所以我也算是白忙活了,虽然当了‘状元’但一毛钱奖励都没有。”
舅舅突然很严肃地对沈漫道:“你不能一意孤行做自己就可以了,不要只知道那些书本上的知识,将来嫁人了基本的娱乐还是该会的,别像根木头似的!这有什么好难的?我以前也从来没有玩过啊,看别人玩两次就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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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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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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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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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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