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有两个舅舅,大舅只生了一个女儿阿想,这个舅舅是她二舅,有三个孩子,分别是沈漫的表哥有标,表妹葵葵,还有一个是跟她同一年出生但月份比她小的表弟有发,平常有发都是叫她名字的,但今天一口一个“漫姐”,一副献殷勤的样子,她刚刚还在纳闷呢,他是不是看她同学在场所以才这么给面子,现在回头想想,她才发现自己反应这么迟钝,重要的是这个表弟未婚啊,敢情他们一家是来“踏草”来的(“踏草”是沈漫那里的婚俗方言,意思就是成年男子带着父母到女方家见女孩子)。
这行为......真的是无礼到了极点,别说是事先没有跟她商量,就算是事先告知了也得等她问一下许小绿的意见吧,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冒然地出现,还一家老小围着人家女孩子聊东聊西,十双眼睛用审视的眼神把许小绿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看了个遍,真是!她已经拿不出词来形容这家人的傲慢了。m.χIùmЬ.CǒM
对,是傲慢,还有藐视,其实在她小时候二舅还是很喜欢她的,因为成绩优秀,逢年过节的二舅总是封一个与众不同的大红包给她,还领着她跟其他亲友开玩笑:“我一直想认她做我干女儿,可惜我姐不愿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不受二舅待见的呢?好像大学毕业之后她没找着好工作开始,他对她就越来越生疏,只是表面上还是友好和睦的,真正让沈漫看清现实的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沈漫见了一个男孩子,对方嫌弃她长得不高,后来经二舅的口才知道那个男孩子之前还去见过二舅母娘家那边的姑娘,似乎是葵葵的表姐,刚好那天葵葵在她们家,男孩没看上表姐,反倒喜欢上葵葵了,然后就天天跑到二舅家附近徘徊,意图跟葵葵说话。
沈妈妈拎不清,把什么事都告诉自己弟弟,沈漫到现在都还记得二舅那不可一世的表情:“他还天天跑来找葵葵,我在想你算什么东西啊?我女儿才看不上他呢!”
沈妈妈道:“人长得还可以,工作也不错,听说在星海市买房了,就是要求太高了,居然说漫漫矮。”
二舅就目光懒散地藐了沈漫一眼,从头发丝到脚趾盖,接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算什么好?!别的不说,就他那长鼻子短下巴我看了就不喜欢!”
沈妈妈完全听不出她弟弟话中的鄙视,但沈漫是听出来了,他语气里大抵意思:我女儿嫌弃的垃圾也就你们当块宝,还都瞧不上你!
因为这个插曲,沈漫一直感觉得到二舅对她的藐视,再结合联想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一切便都合乎情理了,他们对一个落魄的大学生都怀有该有的轻视了,可想而知,又怎么可能会懂得去尊重这落魄学生的同学?更不要说事先问一下那同学的意愿了,估计他们自认为看得上你都是你的福气!
许小绿主动回答道:“叔叔,我是周江人,以前很沈漫在同一所中学。”
沈漫二舅年轻的时候跟着建筑团队东奔西走,去过很多地方,一听皱着眉头想了会儿,道:“周江?周江不就是靠近云岭那边,你们那里不是盛产沙田柚吗?”
“对对对。”许小绿笑着点头,她很高兴别人知道她的家乡,“我们那里的沙田柚又大又甜,皮薄肉多,可好吃了,我们基本上每家每户都种了沙田柚,而且是成片成片地种,沈漫,等冬天的时候我给你们寄些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沈漫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了两声谢。
二舅妈突然插嘴问:“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我现在在城南高速公路收费站上班,主要负责路面监控的。”
沈漫看到她二舅明显愣了一下,跟二舅妈古怪地对视了一眼,二舅妈小声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那不是像公务员一样吃国家粮的?”
许小绿道:“其实我们不是公务员,只是在国企上班罢了。”
二舅妈讨好道:“那也是吃国家粮的,比我们老百姓好多了,你是自己考进去的吧?”
刚说完二舅白了她一眼,“当然是自己考进去的了,难道还能走后门不成?”
许小绿尴尬地嘿嘿直笑,沈漫知道她真不是自己考进去的,她的学历只到初中毕业,前两年通过家里的关系在收费站当收费员,后来报名某夜校,把学历提了上去,才升到今天这个职位的,有人帮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她懂得把握机会,还懂得上进,并非像沈漫那样“烂泥扶不上墙”。
许小绿从提升学历到升职,历经五年,那会儿沈漫正在星海大学读大二,沉浸在甜蜜又患得患失的暗恋之中,从未考虑过前途如何,所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来的。
沈漫带许小绿上楼,二楼有个空房间,平常用作客房,现已经被沈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许小绿疲累地躺在床上,“累死姐了!走了一天终于看到床了!”
沈漫正想跟她解释一下今晚的事,但看她好像没发现不对劲的样子,于是没有把话说穿,毕竟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不能断定,为免尴尬,她还是先去跟妈妈确定一下。
“你先洗澡先啦,等一下别睡着了。”
“好吧,来,亲爱的,啵一个!”
沈漫一阵恶寒,打了个冷颤,推着许小绿去浴室洗澡。
等两个人都洗漱完了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原本很乏累的身体,洗完澡之后又变得无比精神起来,她们把各自的护肤品倒在床上跟对方分享,“这个百雀铃的精华水和乳液很好用,保湿又不油腻。”
许小绿看了看,“切”了一声,“我早就不用国产的护肤品了,用了这么多,还是觉得兰寇好用,你看,这是他们家新出的小黑瓶,好用到不行,我最喜欢了。”
沈漫问:“这个不是用来平皱纹的吗?你还不需要吧?”她只是想起广告上的词,什么平滑细纹之类的。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过了二十五岁都要用这种保养品才行的,你还当你是十七八,随便抹点大宝就可以了?”
沈漫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虽然没有反驳,但她心里不认同许小绿的话,护肤品还是选择适合自己的比较好,以前她也买过几百块一小瓶的国外护肤品,感觉不是很好,毕竟东方人的皮肤跟西方的还是有些差异的,还是用自家的产品适合一点。
许小绿是兰寇的死忠粉,为了说服沈漫换用他家产品,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给她,“来,你试用一下,绝对比你的那些国产护肤品好用!一瓶八百多块钱呢,这一点都好几十了!”
“不,不,不。”沈漫连连摆手,“你自己用吧,我用习惯了我自己的,我的皮肤很敏感的,这些东西没有在耳朵后面试一下我都不敢用的。”
许小绿一听到她还要把这么昂贵的护肤品擦到耳朵上皮试顿时把手缩了回来,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好不好?!“你真不识货!”
沈漫捏捏她的脸,“好东西就留给你自己用吧。”
突然有人敲门,沈漫起身开门,回头看了下许小绿,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里面还是真空的,于是只开了一个小门缝,一看,是她的表弟有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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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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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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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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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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