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之三年后的今天,男朋友还对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孩子深怀愧疚,想方设法地去帮助她,那换作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态,会不会也像刘雪悦一样恼怒不止地把果汁泼到别人脸上?
沈漫有点心惊,因为这想法让她突然之间恨不起刘雪悦来,原来这三年以来她一直以自身眼光去恨着的那个人,在换一个角度看来却是多么正常又正义的一个人,而她,却是最卑鄙的那个小人,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因为觉得自己可怜,所以肆无忌惮地去恨某个人,赤裸裸的“我弱我有理”,狭獈的视角让她没有客观地去看待事实,说实在的,三年前男生宿舍楼下发生的那一幕当时是多少人在拍手称快啊,毕竟把蛋榚丢到小三头上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今天的认知大大否定了沈漫之前所有的是非观,她从未像今天那样失心落魄,果汁还残留在脸上,干在了头发上,硬邦邦、黏乎乎的,像堵在了她气管一样难受,要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才能把稀薄的空气吸进肺叶,她低着头强烈地感受着其他人的目光,灼灼地烤在她身上,并跟旁人议论纷纷,“小三”“第三者”的字眼频频蹦进她的耳里,新鲜的身份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想大声地喊:我不是第三者!但她没有,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她的解释,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然后像讲故事一样说给朋友们听。
沈漫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在距离店门只有两米的地方,她突然看到了她的一个老顾客,极其信任她常常找她配药的一个老顾客,正一脸探究似的看着她,努力装出来的淡然在那一瞬间瓦解,最终她还是落荒而逃。
她是一只孤僻的井底之蛙,凭什么再去享受缪霖的愧疚之心?
她一脸倦容地来上班,贺雅芳没眼色(也可能是专喜欢刺激沈漫),冲到她面前兴致勃勃地问:“刚刚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是谁啊小漫姐?她真的是你的同学吗?长得真好看,哎,她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校花啊?为什么你的同学跟同事都这么漂亮啊?你刚刚跟她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去吸收别人的美貌去了啊?”
沈漫神情恍惚地看着贺雅芳近在眼前一开一合的嘴巴,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你说如果有个人想跟她抢男朋友会怎么样?”
贺雅芳一听咋咋呼呼,“抢男朋友?!跟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嗯。”沈漫点点头。
贺雅芳道:“谁会那么自不量力敢去跟她抢男朋友啊!?她长得那么漂亮,气质又那会好!”
沈漫顿时觉得好像有几个和尚在她脑子里撞钟,轰轰隆隆地吵个不停,一时间失去了语言功能,想说的话都凝聚在喉管里,出不来又吞不回去。
“小漫姐你还没有说是谁跟那个漂亮姐姐抢男朋友呢,敢跟她叫板想必一定是个倾城的大美人吧,漂亮姐姐的男朋友很帅吗?是干什么的?刚刚听她说好像是个律师是吧?听起来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漫缓了好一会儿才在贺雅芳吱吱喳喳的说话声中元神归位,她以前可没有发现贺雅芳有这么八卦的一面,按着涨痛的太阳穴阻止她往下说:“好了好了!贺大小姐你该下班了,再待下去也是没有加班费的,赶紧滚吧。”
“说一下嘛又不会掉块肉,真小气......那我走了,拜拜!”贺雅芳收拾了东西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扭头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小漫姐,你很难过吗?”
沈漫抬头看她,见她眼中狡黠的目光,怔仲了会儿。
章娟因为台风的原因推迟了两天才回来,傍晚才到沙湾,风尘仆仆,“嗨!美女们,我回来了!”
小孩子倒像去度假了一般精神劲头十足,一进门便跑到后面玩电脑去了,沈漫问:“真是奇怪,你们又不是坐飞机,为什么有台风就不能回来了?”
章娟精疲力尽道:“你们不知道柳都成什么样了!街边很多大树都被刮倒了,车都走不了!哎呀不行啦!我好累啊!我要躺一下,你们帮小钟拣几副中药......”
“钟弥?他来了吗?”
“对......”章娟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没劲,沈漫于是走出店门去看,果然看到钟弥拿着一袋东西往这边走来,贺雅芳走在他身边,小脸红扑扑的,这对外貌出众的男女在朦胧的夜色里依然如此出众,难怪!说贺雅芳跑到哪里去了呢!原来是嗅到肉香了啊。
沈漫返了回来,章娟躺在椅子上,见此,问道:“怎么?没看到他吗?”
沈漫摇摇头,嘴角挂着促狭的笑,章娟明了,却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钟弥紧随着沈漫进来,把那袋东西放在玻璃柜上,道:“章姨,刚刚我差点忘记了,这是我外婆自己种的龙眼,摘来给您尝一下。”
章娟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这怎么好意思!我都已经这么麻烦你了!不用不用,你自己拿回去吃,你上班辛苦,平常吃一下,对身体好!”
钟弥却说:“没事,我车里还有,这些给你们尝尝鲜,只是前些日子下雨,不是很甜,你们不要嫌弃。”
章娟于是不再推辞,催促着沈漫两人抓中药:“快快快,帮小钟把这几副中药抓好,好让人家早点回去休息。”
贺雅芳对着方子把要抓的中药柜子拉出来,沈漫拿着计算机开始算价钱,以往都是如此,她细心,算过的价钱都不会出错。
章娟轻斥:“算什么价钱?赶快帮忙抓啦!”
钟弥忙说:“要的要的。”
沈漫丢了计算机,回头看了一眼,刚好撞进钟弥眼眸里,他那双大眼在灯光下星光熠熠,仿若把银河系里最闪亮的一颗星揉碎了再撒进深沉的大海,沉寂且充满光芒,她的心跳猛然慢了半拍,心想这男人真是个祸水啊,难怪把贺大美女迷得心神荡漾。
沈漫和贺雅芳两个人有条不絮地把中药抓好,期间贺雅芳还特地搬了张凳子给钟弥。
钟弥接了中药,塞了好几次钱给章娟,章娟不肯要,他便说:“我外婆曾经说过,什么钱都可以欠,唯独药钱不可以,不然病不会好。”
章娟只好收了成本价,再多就怎么也不肯收了。
这个钟弥还挺会说话的,沈漫心想。
送钟弥到门口,店门外停满了摩托,他的车只好停在了马路对面,三人目送他步伐优雅地穿过马路,直至到了对面。wWW.ΧìǔΜЬ.CǒΜ
章娟回到店里,正想躺在椅子上,突然发现中药桌上还有一小包海金沙,这味药得在其他中药快煎好了的时候才放的,所以得另外装,居然给落下了,于是赶快叫离得自己近的沈漫把药送过去,沈漫拿了药,正考虑着要不要叫贺雅芳跑一趟,发现她正穿着高跟鞋,而且还穿着白大褂似的工衣,只思考了一秒不到就自己拿着中药冲出店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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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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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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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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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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