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不明白他现在才来为三年前的事道歉到底有什么意义,其实这真的不能怪他,食色性也,在一个美女与丑女当中选择了一个美女不是一个男人很正常的选择吗?只要眼睛没有瞎掉的话大约谁都会这么做吧。
不不不,他真的没有错,也许他的道歉只是替刘雪悦说的,这样的道歉更让沈漫觉得自己很可悲。
“没有,我是真的已经释怀,难道你以为刚刚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没有,如此便好。”
他的眼神复杂令人琢磨不透,望一眼就好像掉进一口深井里,继续重蹈覆辙地陷入他那该死的漩涡中去。
呵……她的这个初恋真的很会骗人,明明一颗心比冰山还冷硬,偏偏还要长成那般误人终身的模样。
蓝天,白云,篮球场,抑扬顿挫的表白,支离破碎的哭声像被撕裂的时空碎片在她脑海里拼凑起来,很多情景已然变得模糊,如同一幅毛笔描绘的山水画,朦朦胧胧,如烟似雾,只让人记得大致轮廓,但当时的体会却深入骨髓,死也不能忘掉。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刺耳的车喇叭声,沈漫猛然惊醒,一时之间两眼茫然不知身在何处,视野渐渐聚焦,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回过神来,哦,她正在和初恋告别呢,“我还有事,先走了。”
缪霖点头,依然站在原地,神情肃穆,身形挺拔。
不行,不能再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魔法,会叫人动弹不得,沈漫心烦意乱的低下头,刚好看到他们的影子之间有一小片黑影,如同一只不安的猛兽探头探脑。
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刘雪悦正站在二楼的窗户上偷听偷看,莫非她还担心她会跟缪霖站在大门口接吻不成?
“你快上去吧,再见!”
“嗯。”
正要走,他突然说:“沈漫,我们事务所正在招助理律师,你要不要来?”
沈漫惊奇地发现他今天话太多,似乎是对她说过最多话的一天,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离别,反正不是因为情动,“不用了,我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
“这不是你的专业。”
“我知道,找工作不一定非得专业对口吧,你看我们六个人,只有你跟刘雪悦才从事与法有关的工作,况且我离开这领域太久,早就陌生了。”
“你来,我帮你。”
沈漫心底涌上一丝心动,和缪霖朝夕相处的生活不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吗?坐在小格子里的工作岗位,抬头就可以看到他,起身到茶水间也可能会跟他偶遇,还有可能两个人的茶杯摆放在一起,更有甚者还可能有机会跟他出庭,在法庭上见证他意气风发的姿态……
就最后一次不要脸吧,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谁不知道她对他一往情深?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不管别人是不是在背地里叫她小三,她可以紧紧抓住今天的机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
可是,她知道的……事情的发展根本不会依循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走,她只怕坐在格子间的抬头一看时,看到的不是他完美的侧脸,而是和刘雪悦紧贴的双唇,茶水间摆放着他们的情侣茶杯,还有在法庭上除了身姿飒爽的他以外还有坐在她身旁的不停解说自家男友有多厉害的刘雪悦……
就刚刚饭桌上的那种程度的场面她都接受不了,她不禁问自己,还要不要去?
“不了,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并不想改变。”
“不要意气用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对啊,难得可以和他拉近距离的机会......代价是重蹈覆辙,“缪霖,对不起......”
“你为什么……”缪霖说得有点咬牙切齿,“为什么要过得这样一塌糊涂!”
沈漫抬起头,刚好看到他眼中的恶色,心咯噔一下,仿佛被扔进冰窖里,冰块在心尖上一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三年前屈辱的情景逼进她脑海,像她额头上跳动的血管,蹦蹦跳跳刺激着她的神经,那种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他面前的羞辱感再次回归,而他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藐视众生,“随便你,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可以走了吗?”她觉得多说一句话都要花光她所有的力气。
……
……
“沈漫,如果是因为我……其他的事务所我也可以帮你。”
沈漫没料到缪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正焦急不知所措,刘雪悦冲了下来,“你们聊完了吗?缪霖,大龙他们都在找你呢!”
于是告别结束。
沈漫这几天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反应迟钝,收钱的时候频频出错,章娟观察良久,终于忍不住说她:“小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休息两天?你还有三四天假没休呢。”m.xiumb.com
“我没事。”
章娟道:“你上班都没有精气神了,影响店里的生意,还是赶紧把假休完吧。”
话很冷血,却很事实,蕴含着无法驳回的道理,做老板的当然把生意放在首位,其次才是人文关怀。
她想起她刚来的时候,一腔热血,很快业绩就赶超贺雅芳,销售这工作真的很难说得清楚,运气好像“一山不能容二虎”,相比于她的好势头,贺雅芳却极其倒霉,卖的全是特价药,利润低,没提成。
晚上客流量大,章娟也过来帮忙,并发挥了她执业药师的优势,短短用了两个小时,赶超了贺雅芳一天的工作量。
贺雅芳的脸越来越臭,情绪低迷,工作起来没有激情和热枕。
晚上八点钟,章娟察看销售记录,“小雅,你今天怎么了?要赶紧加油才行啊,我跟小漫都出大单了,就差你了。”
贺雅芳委屈得扁着嘴,“我也想啊,但我接待的都是一些挫逼,就专要便宜的药!”
章娟半开玩笑半教训道:“你的态度这么差,脸臭得苍蝇都要往上趴了,还指望别人听你的建议买药啊?要换做我是顾客我也不想搭理你。”
沈漫没心没肺地大笑,她觉得章娟形容得蛮恰当的。
贺雅芳突然受不了,扯着哭腔说:“哎呀,你们都别说了!我今天都够惨的了还要说我!”说完躲进中药柜后面哭了起来。
章娟和沈漫面面相觑,断断续续的哭声和抽噎声传出来,章娟苦笑不得,教育孩子似的说:“你到底在哭什么?我又没有说你什么,真的是……真是好笑。”
过了两三分钟,贺雅芳还在后面抽抽搭搭,章娟霍然起身,冲进去把贺雅芳骂了一顿:“你有病是吧?哭什么?!让顾客进来听到算是怎么回事?神经病啊你!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躲到这后面来哭!赶紧出来上班啦!”
贺雅芳被骂得一脸懵逼,初出社会,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她还保持着小孩子的心性,没见过社会的现实,觉得有了不快就要痛哭流涕,别人还要在一边递纸巾安慰,怎么现在就变了样了,她明明这么可怜,为什么还要被骂?
相比那个时候的贺雅芳,章娟这话算是说得比较委婉的,沈漫不傻,当然明白章娟这是在怪她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当然其中也掺杂了些微关心,毕竟她们认识两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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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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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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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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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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