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下来,你……”
“保,保他,保我的孩子——”
她是在勾栏之中被白自山取走的,虽然当初的目的是为了恶心白落幽的娘,宁平郡主。
可是,白自山确确实实将她救出了这个虎狼窝,而当时的五姨娘,即便未曾接客,也见识到了不少,因为有孕却被老鸨生生打掉的痛苦,有些女子甚至一世都不曾再有孕。
而她很幸运,即便被荣姨娘灌下了各种各样的红花,不孕之药,但是她总算有了孩子,她不想——
不想肚里的孩子有事。
五姨娘哭泣着,都将要跪到白落幽的面前,得亏彩莲搀扶着。
“求,求王妃娘娘!”
保小不保大,是需要剖腹产,以现在的情况,她不一定能够稳稳正正的保住五姨娘的性命,她也没有麻沸散在,即便最后保住了孩子,五姨娘也许会因为痛及而亡,也许会因为大出血。
这——
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白落幽紧张皱起眉头,并没有理会五姨娘的话,反而让人将她扶了下来。
如今这个情况,只能试一试剖腹产了,否则现在只会一尸两命。
让彩莲拿了帕子按在五姨娘的嘴边,让人按住她的手脚,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接着——
“啊!!”
三个丫鬟不忍地转开目光,原本因为迷药而被迷晕的五姨娘的丫鬟,一睁开眼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又再度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烟气越来越浓重,乃至于喘息都有些艰难的时候,白落幽将孩子抱了出来。
“哇!!”
当孩子哭出声的那一刻,五姨娘痛苦的惨叫声也随之消失。
将血淋淋的孩子放在五姨娘的床边,白落幽正在给她缝伤口,心里期望着,五姨娘至少能忍过这个疼。
“是六小姐。”雪月告诉五姨娘。
“女,女儿……”
五姨娘微微侧着面容,那被汗水所浸湿的脸上浮现了母亲的慈爱,艰难的勾起嘴角,绽放出如花般娇艳的笑容。
知是这语气,却越来越虚弱。
略有些无力的手轻抚着那红皱的面容,嘴角挂着幸福笑弧,“我,我也有,有孩子了。”
片刻之后——
白落幽双手染血,呆呆地望着已经彻底闭上眼睛的五姨娘,心中沉痛。
五姨娘还是没了,因为过于疼痛。
如果,如果今天不是有人锁住了门,如果至少有麻沸散在手上,五姨娘也不至于致死。
叹息了一声,她将手放到五姨娘的双眼上,把孩子抱走。
屋内的烟越发的浓密,只怕过不久,即便没有被烧死,她们也会因为烟中毒。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渐渐发觉浑身上下有些无力。
她吩咐着三人,指着晕倒了一地的丫鬟,“把这几个丫鬟扔下池子,我们走。”wWW.ΧìǔΜЬ.CǒΜ
唯一能走的地方,也只有从窗户跳下去。
白落幽轻柔地抱起孩子,打算身先,想从窗户跳下去,突然听到身后两道声音,像是肉体落地的声音。
蓦然回头望去,只见几人倒在地上浑身无力,连动都动弹不得,除开彩莲还能喘息一声。
“小姐,奴婢,奴婢走不动了。”
怎么回事?
白落幽心中一惊,用湿着的袖子捂住嘴,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到几人身边,想要给她们把脉。
在浓浓的烟气之中,白落幽这才发觉的——
她们居然早早的就中毒了!
这不易察觉的毒素是来自于桌上的那一盘点心,是五姨娘带来的!
白落幽骤然睁大双眼,想起了五姨娘,在没力气之前有吃过这点心,是谁在点心里面下了药?她居然至今才发觉!
等她想要再起身的时候,已然浑身无力。
抱着孩子倒在了地上,就连用湿着的袖子,捂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哇!!”
婴儿不断哭喊,这些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渐渐的飘远。
“咳咳。”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孩子是生下来了,可是她们都要没了。
屋外想要害她的人到底是谁?白落幽朦胧的视野中倒映着被紧锁起来的门,因为火已经蔓延进来,乃至于眼中全是浓浓烈火,而看不清门外的人。
是谁?
罢了,恨她的人不少,想猜也猜不到。
不过——
她要死了吗?
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条命,居然……这么快就又没命了。
“唔。”
发觉到火渐渐蔓延过来,燃上了她的半边衣裳,逐渐要遍布她全身,面颊被火烧的生疼,可她无力抵抗,只能将婴儿弄得远一点。
熏死好比被烧死的好。
若是,要是能够再见步惊澜一面就好了,从前不愿承认,如今将死之际,方才想起了他。
只可惜——
他不会来了。
昨日她让她不许来打扰她的话历历在目,白落幽不由苦笑,真是找死。
也如步惊澜所言,白府真是个虎狼窝,她竟然会栽倒在这里?
也不知道,他要是看到她被烧死的尸体,会是何等的反应?不过想来应该会为她报仇的吧?也——定然伤心。
步惊澜——
面颊剧烈的疼,令白落幽缓缓闭上眼。
不过转眼间,火舌蔓延,将白落幽整个人包裹起来,令她变成了一个火人。
“砰!”
“幽儿!”
将要失去意识之前,那种恍然间,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冲了进来,那身影——
是步惊澜吗?
被大火覆盖的眼瞳中,倒映出那染血也满是焦急的脸。
……
“你说什么?!”
皇宫御书房内,病愈不久便起来办公的皇帝,还未静下心来批阅奏折几个时辰,便收到了一道,让他为之震惊的消息。
梁公公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千真万确,确实许多人都看到,看到王爷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冲入火中,将池南王妃救了出来。”
“这不可能!”
皇帝震惊,愤怒地将桌上的奏折,通通推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他腿上的毒乃是七魄寒,怎么可能解得掉!”
此药极毒,根本无药可解,那是江湖第一奇毒,一旦中了七魄寒,便会被七魄寒的毒渐渐侵蚀身体,变成废物。
可是,步惊澜怎么可能解得了?!
骤然间,皇帝想到了一个人。
然后咬牙切齿,愤怒地握紧双拳,“……白落幽!”
他一字一句的咬着白落幽的名字,对其充满了恨意。
“朕还真是小瞧了她!”
这该死的贱人,如果早知道这贱人能坏了他的好事,他一开始就不会放过她!
“咳咳!!”
“陛下!”
梁公公扶住因为愤怒而剧烈咳嗽的皇帝,看到皇帝咳出了血,急得满头是汗。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
对,白落幽活了下来。
不过还是快半残了。
王府内。
她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和嘴巴露出,其他的都被包得严严实实,此时紧闭双眼,没有苏醒的意思。
“吱呀。”
步惊澜走入。
他静静坐在她床边,看着不久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成了这一副模样,眼色渐渐变得阴狠。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联想她被救出的惨状,他就恨不得想杀了白府所有人!
“抱歉,是本王晚了。”
略有些痛苦的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始终没有醒来意识的人。
他实在撑不住两日,当日便忍不住去见她了,又怕她不高兴,这才晚去了一会儿。
微微垂下眼眸,身子微颤,他紧握着她的手,脸上带着懊悔。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听到了轻咳声。
“咳咳。”
眼睫微微一动,抬眸看去,白落幽睁开了双眸,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你这是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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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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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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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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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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